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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戶前的海上出現奇怪的『島』以來——
慌亂不已的草剃護堂身邊反而呈現一種小康狀態。
據說黑王子亞雷克正潛伏在橫濱中華街,聽過報告之後,甘粕冬馬面露難色。
「在那裡呀,稍微有點難搞,華僑系的幫派——暗中存在許多秘密結社之類的組織……我們的業界都稱那邊為治外法權的租界,如果委員會的成員傻傻涉入其中的話,大概會被灌完水泥,直接扔進東京灣吧。」
「那我直接過去的話……?」
「草剃先生的話,當然就沒問題,大家都會舉起雙手,不是歡迎就是投降,但是兩位魔王如果在大都會·橫濱的中心展開接近戰的話,那就不是什麼順利的劇情展開了……」
他似乎處在很微妙的地方。
毫無疑問,他是為了監視東京灣的『島』而選上這塊土地。
另外,桂妮薇亞和蘭斯洛特依然行蹤不明。再怎麼說,他們也是對神祖和神的組合。因為亞雷克的關係,他們變得更加神出鬼沒,除了咒術或靈力搜索之外沒有任何尋找手段,再說目前的情形也稱不上是順遂。
因此,護堂現在能做的就只剩下『為了緊急時刻而待機』。
連假結束後的數日,就只能等待了,這時候萬里谷佑理也回來了。
現在是十一月後半的一個星期五。
放學後,護堂坐著地下鐵朝虎之門趕去。
佑理昨晚打電話通知她已經歸國了,抵達她身為媛巫女守護的七雄神社,為了消除長途旅程還有濫用靈視帶來的疲憊,她說這一個禮拜都會向學校請假。
「就結論而言,我沒有完全看透蘭斯洛特卿的神格。」
和護堂見面後,佑理首先說道。
在七雄神社內某間社務所,兩人在一間房間里對坐。
「是啊,你昨天也在電話中提到了這點。」
護堂點點頭,即便佑理擁有靈視,也沒有解開謎團。
要說自己沒有失望,那肯定是在說謊,但是護堂反而很高興,也很感謝進行現場調查媛巫女和公主。
沒有全部看透,反過來說就是已經用靈視看透他一部分的本質了。
「你知道了什麼?」
「在那之後,我和公主就前往布列塔尼,前往被先代和當代的桂妮薇亞大人當成根據地的森林,小鎮,城市以及修道院舊址之類的地方晃了一下。」
「……修道院,編輯亞瑟王傳說的那幫人根據地嗎……」
森林、小鎮、城市暫且不談,修道院這個詞來得非常突然,不過護堂已經知道了個中環節——亞歷山大·嘉斯柯因解開的中世紀陰謀。
「然後,我們去了一趟保加利亞。」
「保加利亞?為什麼要去那裡?」
位於法國西北的中歐小國。因為跟法國接壤,所以也方便過去。
但是為什麼要去那邊?護堂有些疑惑。
「不久之前,蘭斯洛特卿好像在那邊的色雷斯平原降臨過,我和公主大人一起去參觀了被蘭斯洛特卿的權能鑿出的隕石坑。」
回想起軍神蘭斯洛特的單騎驅馳,護堂點了點頭。
被那招直擊的話,的確能鑽出一、兩個隕石坑。
「為什麼要在那種地方開大洞呢?」
「據傳古代色雷斯是斯基泰人,薩爾馬提亞人的勢力範圍,說不定是因為那層關係,才與蘭斯洛特卿結緣。」
解說異國之神的佑理穿著自衣紅袴,一身正統的巫女裝束。
「幸好我得到了幾點提醒,首先蘭斯洛特卿是薩爾馬提亞人崇拜的軍神,然後桂妮薇亞大人的前世是與蘭斯洛特卿一同被崇拜的地母神……」
「本來就是關係相近的神,所以到現在也還在合作啊。」
「應該是這樣。那兩位以『不順從之神』之姿從地面上顯現並再會,然後就一起行動了,之後我又用靈視看到『最後之王』的出現,二人加入其麾下。然而……」
說到這裡,佑理稍微頓了一下。
「即便如此也看不到蘭斯洛特的臉,他都一直甲胄里。」
「他一直穿著甲胄之類的東西嗎?」
「是的,他是什麼屬性的神,我大致都看到了,但是甲胄的裡面就沒有辦法了,我總覺得不知道這一點,恐怕無法了解到他的真實……」
佑理難過地嘆了口氣。
「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我希望能看到他暴露在裝甲之外的身姿。」
那是件從頭頂到腳底都守護住的完全鎧,想脫下來似乎得花上一番功夫。
也不得不這麼做了,護堂點頭道謝。
「我知道了,萬里谷。謝謝你。查到這些已經足夠了,下次見到那傢伙的時候,我會想辦法把他那一身白盔甲都拆下來看看的。」
聽到這裡,媛巫女像小巧的櫻花綻放般地『噗』一聲微笑出來。
「不用謝我,這也是為了護堂同學……為了你才這麼做的。」
護堂不由得想要抱住眼前這位美麗又惹人憐愛的媛巫女。
因為身邊有著太多魅力過人的美女,護堂都會刻意禁慾,警告自己不要對她們抱有不軌的想法。
不過佑理有時會粉碎護堂這種決心。
正常情況下都很溫柔,偶爾會變得嚴厲的大和撫子美少女,她能在不煽動護堂警戒心的狀況下,一點一滴拉近自己與護堂的距離。
假如說艾莉卡是在花園中力壓群芳,華麗綻開的大朵椿花。
璃璃亞娜便是純白清晰,又有著大片花瓣的百合。
惠那的話,可能是色彩鮮艷又富有野性的蘭花。
與其他少女相比,佑理絕對不是顯眼的花,雖然美麗程度上沒有差距,但是她不會去強調自己的魅力,也沒有與群芳爭艷的意欲。
或許正因如此,她才令人著迷。
再次注意到這點,護堂臉紅了起來。
「護堂同學,你怎麼了嗎?」
另一方面,沒有察覺到他這些思緒的佑理清秀地微笑。
「呃……沒、沒事。」
「那就好……話說回來,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可以聽聽嗎?」
佑理突然改變話題,護堂當然不會拒絕,馬上點了點頭。
「…………那、那個……」
話卻完全沒有說出口,佑理因為害羞變得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怎麼了?不用顧忌什麼,說出來吧,我和萬里谷之間都已經是這種關係了。」
「我,我和護堂同學之間的關係……?是、是的,是這樣沒錯。」
為了讓夥伴放心,護堂點了點頭。
然而佑理的臉卻紅到了脖子,她還是低著頭沒有看向護堂的臉,而是不斷注視他盤腿而座的雙腳。
順帶一提,佑理理所當然是維持正坐的姿勢。
「十分抱歉,明明是我自己要說的……但,但是請您體諒,這件事對我來說很難啟齒,而且現在沒有逼迫而來的戰鬥,也說不上是緊急時期……」
說話速度變快的佑理非常可愛,但是這話題似乎是會沒完沒了。
護堂手搭在她肩上說:
「不必顧慮,這次也辛苦你了,我也想替你做些什麼啊。」
「是、是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嘴上說著不客氣,但佑理還是十分猶豫。
「那個……雖然沒有完全看透,但我對蘭斯洛特卿的知識也有已經相當了解,那、那麼要不要做呢?」
佑理總算開口詢問了。
「要做什麼啊?」
「就、就是什麼時候……要進行教授的意思……」
教授=利用咒術進行的知識傳達。
但是一般的咒術對護堂等弒神者沒有效果,必須要經口中攝取,通過口腔將咒術注入體內。
護堂想到這一條絕對的規則時,臉也不禁紅了起來。
沒錯,既然借用了佑理的靈視,最後也得進行那一步驟了。
「啊……不過沒有看清楚蘭斯洛特全貌的話,應該不能造出『劍』才對,現在就教授的話,是不是還太早了一點……!」
「可、可是!誰知道今後會突然發生什麼意外呢!?」
看到狼狽的護堂要迴避自己的請求,佑理罕見地大聲起來。
「說不定您和蘭斯洛特卿發生戰鬥的時候,會碰上我不在你身邊的情況……!我認為事先做好準備是理所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