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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是女孩子的團體里,只有一個男生。
會覺得這種狀況是極樂天堂、是這個世界的樂園之類的人,腦筋應該不太正常。
最近的護堂開始有這種想法。
總而言之,他現在有種被世人唾棄、渾身不自在、心靜不下來的感覺。
今年的暑假,護堂因為某些原因離開日本,來到南義大利的薩丁島過暑假。
這個島的面積跟四國差不多,是以盛夏的娛樂聖地而聞名的島嶼。
在島的東北部某個綠寶石般的海岸,是特別給名人貴族們使用的海灘,不過護堂他們會前往的地方不是那裡,而是西海岸沿岸的一帶。
離機場所在的阿爾蓋羅市非常近,周圍的觀光勝地也很多。
擁有許多歌德風、巴洛克風還有文藝復興樣式等各種建築的名勝古迹聚集地。
而比起任何景點都更有魅力的,就是這裡的大海與沙灘。
除了稍微有點熱過頭之外,這裡的確是可以快樂渡過長假的好地方。
儘管如此,護堂的心情卻也沒有因此變好。
這一切全都要怪罪和他一起待在這裡的女性陣容們,來到這個地方已經過了四天,但是護堂到現在都沒辦法好好渡過一天的平靜時光。
譬如說,就在今天早上——
護堂在租來的別墅的房間里,清爽地起床然後向洗手間走去。
在刷完牙洗完臉後,不知道誰從背後襲擊他。
嘴裡被塞了口枷、手腳被手銬銬上、眼睛被蒙了起來,接著被帶到別墅的外面,被丟到一個好像是橡皮艇的東西上。
經過了大約二十分鐘。
在橡皮艇滑到海上、護堂的束縛終於被解開後,他聽到了莫名其妙的話。
「我們終於有機會獨處了,護堂,我可是期盼很久了。」
發言人當然就是那個艾莉卡·布朗德里。
稍稍撥動她引以為傲、帶有些許紅色的金髮,看起來格外華麗的她露出得意的表情,護堂有了類似頭暈般的感覺,同時跟她唱起反調。
「這算什麼兩人獨處,你這種行為根本就是綁架吧?」
「才不是……因為事情會變成這樣,全部都是因為護堂不對啊。」
完全沒有任何愧疚,而且艾莉卡還用很開心的表情說著。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這是佛陀在誕生的時候斷言的話,而這個少女的行為與神相同,護堂早就毫不驚訝了。
「我是犯下了什麼錯而要受到這種對待,拜託你仔細告訴我,為了以後能平安無事生活下去,請務必說出來讓我參考一下。」
「當然是因為你犯下了不想要跟我獨處的罪呀。」
到達薩丁島的第一天,護堂就受到了艾莉卡非常熱情的追求攻勢。
之後,為了防止這種事態再次發生,他非常注意不要跟她兩人單獨相處,小心翼翼地行動。
而這些行動卻造成現在這個結果,到底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為了防止慘劇發生而採取的行動,卻產生出了另一種悲劇。到最後,做什麼結果都是一樣的話,人生不是會非常空虛嗎?
護堂不禁……想用這種無意義的獨白來逃避現實。
這時艾莉卡逼近了。
當然,她現在穿的是泳裝,散發出讓護堂想好好欣賞的誘惑力,肌膚的露出程度也非常大膽。
兩人的肌膚緊密接觸,臉漸漸靠近,嘴唇也像要引誘般地慢慢縮短距離。
不行,如果再逃避現實下去的話,就會導致致命的結果,具體來說,就是三天後跟艾莉卡訂婚也不會覺得奇怪的狀況。
——比力氣,或是想用格鬥戰取勝的話,都是不可能的。
計算雙方戰力差距的護堂,把一切託付在下一瞬間。
即使進行消耗戰,也只是白費力氣而已,那樣的話,就全部託付在瞬間的攻防戰了。
艾莉卡為了展開甜美攻勢而放鬆警戒心,就在這個時候……
護堂翻身跳入海中。
「啊,護堂等等!我都主動做到這樣了,你還想要去哪裡?」
「不好意思,我先一個人回去了!你千萬不要追上來喔!」
把穿在身上的襯衫脫掉,在搖晃的波浪當中,目測確認遙遠另外一端的海灘。
他竭盡全力游啊游、游啊游,不停地游泳。
在連自己位置都不知道的海面上,游向猶如沙漠的海市蜃樓一樣遙遠的沙灘,不單是對肉體上,對精神上也是很大的煎熬。
終於結束這種煎熬,回到租來的別墅。
這時卻看到萬里谷佑理和璐克蕾琪雅·索拉兩人一起在等他。
「護堂同學……你一大早就鬼鬼祟祟去了什麼地方?」
佑理站在門前朝他發問。
雖然她的身上總是有股純正日本氣息,卻因為擁有一頭偏棕色的黑髮緣故,給人的印象並不樸素,而且還是個美麗恰到好處,又擁有透明感般的美少女。
不過現在,一向很穩重的佑理的眼神顯得十分恐怖。
並不是很明確的危險眼神,不如說是靜謐的清澈神情,可以從她的眼神中看到強烈的意志和崇高的義務感。
——哎呀,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不過大概又讓萬里谷生氣了。
護堂在心裡嘆氣。
在這幾個月中,他已經了解到這個表情是危險的徵兆,她是同時有著菩薩般溫柔和夜叉般恐怖的危險少女。
他順便看了看在屋檐下在搖晃躺椅的魔女。
「噢,前來旅遊的日本女大學生,在聖彼得大聖堂里胡亂塗鴉,現在終於被揪出來了,現在才在後悔……真是的,現在的人怎麼都喜歡做出這些讓人搖頭嘆息的舉動啊。」
璐克蕾琪雅·索拉刻意把報紙整麵攤開,並且喃喃自語。
以自己的亞麻色頭髮和異常豐滿的魅力身材自豪的美麗魔女,連看都沒有看護堂和佑理一眼……這太奇怪了。
在這個時間點,即將要開始的災難原因應該輕易就能推測跟她有關。
「護堂同學,你到底在看什麼地方?請好好地看我聽我講話,這才叫有禮節。」
「啊,不好意思。呃……萬里谷,我能不能問一下,你到底在生什麼氣呢?」
「我沒有生氣唷,只是有點吃驚,沒錯,只是明白口頭上總是說些認真話語的護堂同學,果然是個不知羞恥又不純潔的人而感到失望。」
恭敬詢問她的結果,得到卻是這種回答。
佑理眼睛裡的恐怖程度不斷增加。
「好、好像有什麼誤解,到底怎麼了?」
「才沒有誤解唷,剛才我已經問過璐克蕾琪雅小姐了,今天一大早,護堂同學就和艾莉卡同學兩人偷偷摸摸地外出……接、接受那個圖謀不軌的艾莉卡同學誘惑邀請,護堂同學既不反抗也不抵抗,就乖乖被帶走了……」
「不,我沒有抵抗是因為我被艾莉卡綁住了,我才不可能順從那傢伙,拜託你不要誤解啊。」
面對護堂真摯的解釋,佑理卻用悲哀的微笑回應。
這個表情到底算什麼?就像同情做出無可救藥事情的笨蛋生物、擔憂他的將來一樣,露出如同菩薩般的聖潔表情。
「你果然不會說實話,就像璐克蕾琪雅小姐所說的一樣,這個時候的男性會不斷說謊、重複地自掘墳墓……我看錯你了,護堂同學,你太下流了。」
萬里谷佑理是一個既聰明又深思熟慮的少女。
不過她就像一個只接受大小姐教育成長的人,同時擁有十分容易被騙的一面,不知人心險惡的她非常純真。
「我說萬里谷啊,雖然不知道她到底說了什麼,不過你不要什麼都相信啊,要相信我的解釋才對!」
「被逼到絕境的男人每次都會說什麼『相信我說的話』之類的陳腐台詞,你的要求欠缺依據和說服力——真是的,就跟璐克蕾琪雅小姐說的一模一樣……」
那個魔女到底向她灌輸了什麼啊?
護堂用銳利的目光瞪向用報紙遮住臉的璐克蕾琪雅。
「……呵呵,義大利首相否定外界對於他進行植髮手術的質疑,對於這幾個月里的突然增發,他辯稱是改變了飲食生活導致,呵呵,還真是胡說八道啊。」
「請你不要光說別人的事情,你自己也一樣,到底對萬里谷灌輸什麼胡說八道的事啊!?」
「灌輸了什麼胡說八道的事這種說法真令我意外唷,少年,胡思亂想不太好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