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雅典娜決戰之夜隔天是星期六。
就如同一般公司行號,草薙護堂就讀的城楠學院今天也有放假,本來今天應該是可以好好休息、恢複在戰鬥中所受的創傷——這樣悠閑的一天。
他和萬里谷佑理會面,結果被狠狠說教一頓,自己的身心都變得憔悴不堪。
儘管如此,護堂已經很努力了。
自己是那種不管遇上了什麼天大麻煩,都會努力找尋和平解決之道的人道主義者。另外,昨晚和艾莉卡的行為也有其必要性,是為了戰鬥的優勢而不可缺少的要素。
這些都是自己用真摯的心、盡全力以誠意說明了。
可是佑理的反應卻很冷淡。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啊。不過從草薙同學的立場來看,是可以要求這些努力反映在結果上面,不過就算你說這算是努力的一種——」
還沒有要結束……
「原來是這樣嗎……草薙同學,現在這個借口是你自己想的?還是艾莉卡想的?你不覺得有點荒唐滑稽嗎?欠缺了真實感,這麼恰巧的理由也該適可而止。不要以為那種胡說八道的借口能騙倒我。」
不給一絲退路。
結果就是,連續三小時沒完沒了的說教和冷漠以對,這次真的是充份受到教訓了。
與嚴厲的美少女面對面,而且還是兩個人獨處。該怎麼說,這種時間只能用如坐針氈形容了……
這一天的佑理始終都很冷淡,講話處處帶刺。
儘管如此,護堂還是非常感謝她會在很多小細節上關心他。
有時談話結束的時候,她會頻繁地問起護堂的身體狀況。
「真的……不要緊嗎?雖然你的身體很強韌,狀況也和普通人不同,但是可能會有個萬一喔?……很難相信你現在已經痊癒了,一點都不普通,不過或許正因為你是如此荒唐的人,才會做出那些超出常理的事來!」
似乎有點生氣地邊說邊罵。
雖然不是很坦率,護堂知道這是因為自己擔心。
昨天她也在生死關頭,卻還擔心別人比自己來得多,果然是個內心善良的強韌少女。
——所以就算再怎麼生氣,還有對他冷漠以待。對護堂而言,都是一種讓他不得不感謝的關心表現。
這麼想的護堂,在說教結束的時候還認真地低頭賠罪。
有時候念到一半,佑理還會臉紅,露出為難地表情說:「這裡稍微講得有點過份了……」扭扭捏捏感到不好意思。
這是星期六的事。
而隔天的星期日,也遇到了非常糟糕的事。
事情的開始是護堂拿著報紙,看著客廳的電視新聞節目時。
江戶川、江東、中央、港區的大半被黑暗吞噬了四小時左右。
關於這件事,官方說詞是供電設施的故障,原因現在還在查明中——舉行了一場完全沒有說明任何情況的發表會。
確認了電視和報紙的內容,任何傳媒都當成頭條處理。
可是,對於無法使用光和火相關的所有道具這件事卻都沒有詳細報導。
很明顯地,是有人操控了情報。
正史編纂委員會。
大概昨天是聽到那群人做出來的?不,肯定是他們。
只是,他們到底是如何展開這種難如登天的工作?正當護堂在沉思這方面問題的時候——
這時靜花打開玻璃門進入客廳。
不知為何,妹妹的眼神相當兇惡且充滿殺氣,感覺很詭異。
「怎麼了?心情很差喔?」
「沒什麼——我剛才在茶道部的社團活動時,遇到了萬里谷學姐。」
所以怎麼了?
護堂一邊看報紙,一邊當成耳邊風聽過去,反正不會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學姐要我對哥哥說,昨天真是失禮了,好像覺得十分抱歉的樣子。」
「是嗎,那種小事我不介意,她真有禮貌啊。」
護堂一邊敷衍地回答,一邊悠閑地翻閱報紙。
可是,事態向著他意料之外的方向開始發展。
「哥哥和學姐昨天也有見面?我記得電話里約定的日期是星期五吧。然後昨天,星期六兩人也偷偷摸摸見面……所以希望哥哥你能夠從實招來。」
靜花突然說了這些話。
「你和萬里谷學姐究竟是怎麼樣的關係?連續兩天都有見面,這不太正常啊?感覺上不是普通的朋友……所以啦,哥哥,要是你問心無愧,能向神發誓嗎?怎麼樣?不敢嗎?」
固執,而且異常迫切地追根究底。
再加上中途想起艾莉卡的事,事情好像越來越雪上加霜。
「難道,哥哥你腳踏兩條船?果然被我猜到了!我一直擔心,總有一天你可能會變成和爺爺一樣。果然如我所料!自從放棄一直在練的棒球開始,我就覺得不對勁了。說不定,你就是因為這種不良習性,才放棄了健全的體育活動。哥哥,我真是看錯你了!」
妹妹啊,為什麼要用揣測的方法來看低你哥哥呢?
靜花完全沒理會護堂的反駁。
「哼!我光看哥哥這張臉,就知道你到底有沒有在說謊了!哥哥你現在就是有事情隱瞞著不敢講的表情。」
簡單地被一刀兩斷。
雖然自己沒做什麼虧心事,但是這件事情,也不是可以拿出來向旁人解釋的。
結果,護堂陷入了要到處避開妹妹的窘境。
然後到了星期一的早上。
護堂從家裡出來,身體的傷雖然恢複了,但是內心卻是傷上加傷。
——這樣的假日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他在內心裡強烈地這麼認為。
莫名奇妙地被迫遠征羅馬,並且結束了那次決鬥的騷動之後,接下來卻一直受到巫女和妹妹的嚴厲指責,如果連續兩周都這樣的話,恐怕這個身體也要撐不住了。
假日不是應該過得快樂和平、悠閑自在的嗎?
唯一幸運的是,沒有被艾莉卡纏著。
在與雅典娜決戰之夜分開之後,其實護堂打過很多次電話過去。
雖然明白遇到她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不過,她都特意從義大利過來了,在回國之前也應該先和她見過面。仔細想想,似乎也沒有跟安娜好好道別。
可是手機打不通,也沒有見到對方的身影。
難道是已經回去了嗎?不對,那完全不像艾莉卡的作風。
帶著難以釋懷的心情,護堂走在平日習慣的上學路線上。
平常和自己一起上學的妹妹今天早上不在,因為她有值日生的工作,所以稍微早一點出門上學。
私立城楠學院高中部。
自由的校風,以及沒有什麼特色、隨處可見的高校一年級學生。
那個是草薙護堂在世間平凡的頭銜。不是弒神者,不是惡鬼羅剎,更不是第六天魔王。
「話說回來,那天晚上,安娜小姐不是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
護堂突然想起來這件事,他困惑起來。
如果能平安回來的話,我再親手做美味的料理給你吃……之類的話。
她現在算是出差中,要去哪裡做菜啊?難道是指自己下次去義大利的事嗎……
護堂一邊想著事情一邊繼續向前走。
下一瞬間,他完全明白事情的真相了,因為他看到前方稍遠一點的地方,有個在等待他的少女身影。
「Ciao(義大利語:早安),護堂。怎麼樣?這套衣服我穿起來合適嗎?因為是第一次穿制服,所以感覺有點怪怪的。」
一個耳熟的聲音用親密的口吻打招呼。
眼前站著的漂亮女孩,身上穿的是看慣的制服。
原來如此。安娜在那個時候,已經決定陪同主人一起在日本長期生活了,因此艾莉卡才預備了擅長日語的親信。
「喂,艾莉卡,雖然我總算明白了。不過我想要問你一下,難不成你是真的想在日本生活?你那身打扮是怎麼回事?」
「就是制服啊,這件是護堂學校的制服吧?雖然無法理解統一穿同樣衣服的必要性,不過沒辦法,只好入境隨俗了。」
像刻意賣弄似的讓金髮隨風飄動,艾莉卡迅速轉了一圈給護堂看。
她身上穿的是城楠高中部的西裝制服上衣。
腰的高度和日本的少女有明顯不同,因為是穿著同樣制服的緣故,更可以看得出來她修長的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