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YES!是兔子叫來的 第四章

賈爾德在自己的宅邸里抱著彷彿陣陣作痛的腦袋。

(我居然……為了想得到黑兔而干下這種無可挽回的蠢事……!)

他隸屬於擁有「主辦者許可權」的某魔王麾下,也是個野心家。

追根究底,他加入魔王麾下,是因為只要利用魔王這個後台來狐假虎威,任何共同體都會感到畏懼。他打算利用這個方式慢慢支配這個地區並擴展勢力範圍,到最後再挑戰最高難度的遊戲,並讓自己取得神格等級的恩賜。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必須提高共同體的聲望,並彙集更加優秀的人才。

不管是要當成共同體的「金箔」或「棋子」,還是當成滿足他自身慾望的玩具,黑兔都是賈爾德極想獲得的人才。至今為止他雖然曾經多次接觸黑兔,但每次都碰了一鼻子灰。

正因為賭上「No Name」存亡的這次召喚是奪走黑兔的最大機會,他才會過於急躁。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實在太混賬了!」

賈爾德抬起附近的辦公桌往窗外丟去。

雖然說這張辦公桌原本就是為了作作樣子才設置,然而只要幾天後就會成為不必要的火東西了。

「那個女人的恩賜……是直接接觸精神的類型。要是有那種傢伙在,無論準備何種遊戲也沒有勝算啊!」

問題就是這一點。由於這次是要在身為「主辦者」的我方領地內準備恩賜遊戲,原本應該能建立起佔有優勢的遊戲,然而既然久遠飛鳥的恩賜能隨心所欲地操縱對手,不準備個足以對應的恩賜,這場遊戲就沒有勝算。

這時,突然有個高貴堂皇的女性聲音從破窗的外側對著賈爾德說話:

「——喔,在箱庭六六六外門建立根據地的魔王麾下,居然要輸給區區『無名』嗎?這還真是讓人期待。」

「……是……是誰!」

破掉的窗口突然刮進一陣夾著黑影的風。

一個華麗金髮正隨風飛舞,看來比十六夜他們還要大上兩、三歲的女性出現在屋裡。

「真沒出息,三位數外門魔王的部下居然這副德性。這麼可悲的模樣,真讓人同情啊。」

金髮少女似乎很不以為然地搖著頭。賈爾德發出兇猛的嘶吼聲威嚇對方:

「你這傢伙……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打哪來的什麼玩意,不過我現在心情很差!最好趁我還沒動手時快滾!」

「哼哼,氣勢倒是很不錯嘛。不過,從野獸爬上來的區區暴發戶敢對身為純種『鬼種』的我動手嗎?」

「什麼!」賈爾德驚訝得講不出話來,先前為止的氣勢一瞬間就全部萎縮消失。他臉色發青,搖晃著巨大身軀往後退了幾步。接著他再度確認了金髮少女的樣子。

對方有著呈現出微微波浪的金髮和與年齡不相稱的凜然表情。而那雙只要視線相對就簡直會被吸引進去的艷麗紅色眼眸,更是讓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看她散發出來的氣質,賈爾德可以明白這名女性絕不是泛泛之輩,然而他依然無法相信。

「你……你說你是純種『鬼種』……?講什麼蠢話!講到純種鬼種,幾乎全是神格吧!那樣的人物怎麼會來到我這裡!該不會是那些『無名』的前鋒吧!」

所謂「純種」,是指位於演化樹起點的恩賜。和賈爾德這種混合多種血統的「暴發戶」不同,是一些即使在同一物種中也能獲得個別稱呼的特殊分子。

金髮少女把頭髮往上撥了撥,糾正賈爾德的發言:

「嗯,就是那個。其實我和那個『無名』有點牽扯,原本以為他們已經沒有希望重建了……不過聽說新加入的人才打倒了神格持有者,所以就來看看情況。」

賈爾德這次真的像是被徹底擊垮般跪倒在地。他會這樣並不是眼前這名「鬼種」女性。而是因為除了久遠飛鳥之外,自己還必須面對甚至能打倒神格持有者的怪物……這事實讓他非常絕望。

「那……那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不是黑兔做的嗎?」

「是今天傍晚稍早一點的時間吧。據說是個還年輕的少年,毫無疑問,和跟你起衝突的傢伙並不是同一個人。」

「開……開什麼玩笑!」

賈爾德瘋狂地打開密室,把值錢物品掃進行李。

自稱鬼種的少女一邊用手指玩著金色發梢,一邊有些不屑地望著他的行為。

「看來你囤積了不少金銀財寶嘛……不過,還是無法避開遊戲喔?」

「關……關我什麼事!你知道我是抱著多大的野心來到這個箱庭嗎!花了這麼這麼、這麼多年……從還只是只普通野獸的時代開始,我就一直以箱庭上層為目標努力至今!結果卻被那個臭丫頭……可惡……!」

賈爾德流下不甘心的淚水,以混著恐懼的音調哀嘆著。自己到底是在哪一步走錯路了?

就跟過去在森林裡生活的日子……跟倚靠尖牙利爪生存的那個時期相同。

只是現在換成靠智能與謀略來爬上高位而已啊!

「長年的野心嗎……我曾經聽說過,貓這種動物只要長生,似乎有時就能光靠這樣獲得靈格。是啦,那也只是個低等的雜種靈格。不過其他野獸也是一樣,光是具備漫長壽命,就會被視為神格崇拜。在這之後不消多久生態系就會產生爆發性的變化,並升華為『幻獸』這個物種……然而把靈魂賣給惡魔算你氣數已盡。要是你當初老實保持野獸身分慢慢累積修鍊,應該也不會落到這種沾惹滿身庸俗的後果吧。」

「啰唆!啰唆!啰唆!」

賈爾德半瘋狂地大吼,金髮少女則輕輕壓住了他的手。

雖然她的動作很輕柔,然而賈爾德卻被彷彿從來不曾遭遇過的強大力道給緊緊抓住。

「好啦,冷靜點,虎人。我也聽說了這次的情況。啊,可別那麼不識相地問我是怎麼得知的喔?畢竟我也有所謂無法抹去的交友關係。」

雖然臉上笑容帶著戲謔,少女的眼神卻異常冷漠。

賈爾德再次因為畏懼這名女性而開始發抖。

「簡單來說,只要你獲勝就能解決一切問題吧?」

「怎……怎麼可能獲勝!既然你已經聽說過白天的騷動,那你應該早知道了吧!我……我對那些死小鬼們根本無法出手!」

「嗯,現在的你無法取勝吧。不過,要是你獲得了新的恩賜……獲得『鬼種』恩賜的話,又會如何呢?是不是也能找到勝算?」

賈爾德的手停了下來。他的表情因訝異而僵住,但他總算第一次正眼看向那名女性。

「……你要我背叛『六百六十六之獸』?」

「以結果來說算是那樣吧。不過你應該也知道,那名大惡魔已經完全沒有回到箱庭的打算了,『六百六十六之獸』正是一些聚集在『主辦者許可權』下的烏合之眾。就算被養在這種地方,你的將來也顯而易見。」

女性以誘惑般的甜美艷麗嗓音,在賈爾德的耳邊低聲細語:

「我也不打算逼你背叛,我有興趣的只有那些傢伙而已。等到事情解決,你就能獲得無罪和新的恩賜。只是這樣而已,是個對你沒有壞處的條件吧?」

「…………」

賈爾德稍微恢複一點冷靜,開始思考。

如果眼前的金髮少女真的是純種鬼種,那麼她很有可能率領著強大的共同體。而且正如她所說,「六百六十六之獸」的確是烏合之眾。本來這是可以送出使者請求協助的狀況,結果卻沒有任何人回應。既然如此,建立起新的關聯並不是壞事。

如果說還有其他什麼問題……那就是她屬於哪個「鬼種」?

「我想問一件事,你的共同體是哪裡?」

「這我不能說,如果你不願意接受也就不需探聽。我會趁月色還在之前回去。」

「呸!我沒有選擇權嗎!」

賈爾德粗暴地甩開金髮少女的手臂。

「好吧,不過已經沒有時間了。要讓種族轉變,必須花費多少時間?」

「這點你不必擔心,只要現在當場花一點點時間就能完成。」

「什麼?」

賈爾德的胸口被抓住,在他意識過來前,金髮少女的牙齒已經咬破了他的脖子。

伴隨著粗暴的聲響,賈爾德脖子上的皮膚裂了開來,血液也被吸走。

「嘎……嘎啊……!」

剎那,吞噬野獸本能的鮮紅血潮在他的體內竄流循環。心跳如同洪水般不規則地起伏著,細胞也彷彿被丟進火中的柴薪,一個個發出了慘叫。

在意識逐漸沉入地獄大鍋的過程中,賈爾德明白自己究竟和誰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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