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序章 邂逅

台版 轉自 天使動漫

圖源:yo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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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圖:速水伊織

錄入:阿梵修

紊亂的呼吸聲響起。

樓層區域的天頂、壁面與地面皆由樹皮形成,通道上繁茂生長的苔蘚發出藍色或綠色光芒,塑造出彷佛秘境的景觀。轟鳴的怪獸嘶吼,使得各式形狀的葉片與滴淌著銀水滴的神秘花卉隨之搖曳。

在與上層區域截然不同的大樹迷宮中,一個身影拚命地跑著。

那身影優美、纖弱,具有好似少女的四肢。青銀髮絲沐浴著苔蘚光芒閃閃發亮。

而不只是那頭美麗柔順的長髮,肌膚也白里透青。

長在肩膀與腰上的無數鱗片,比精靈(Elf)歪扭的尖耳朵,最顯眼的是鑲在額頭的耀眼紅色寶石。

包括白里透青的整個身軀與紅石在內,這些非人器官正是「怪物」的明證。

以樹枝般纖瘦雙臂緊抱胸口的怪獸,只是一個勁地在迷宮中奔跑。

(為什麼?)

怪獸在流血。

它受到好幾道像爪子、獠牙與劍留下的撕裂傷,鮮紅血液滴落在地。肩膀連同鱗片皮開肉綻,白里透青的肌膚染得血紅。

(為什麼?)

眼中有著恐懼,有著困惑,有著悲傷。

伴隨著紅色血滴,好幾滴水珠滴落在地面上。怪獸從美麗的琥珀色雙眸溢出透明水滴,震動著纖細的喉嚨。

「為什麼……?」

小巧嘴唇漏出的,不是怪物難聽的啼聲,而是沙啞的悲嘆。

如幼子般夾雜嗚咽的聲音。恰似厭惡這種言詞的羅列,好幾隻怪物的吼聲自錯綜複雜的迷宮中湧來,青銀長發與單薄肩膀畏怯地一震。

與怪物不相稱、驚為天人的端正相貌,因淚水而扭曲。

怪獸——「她」在哭泣。

(為什麼大家都……!)

「她」孤單一人。

剛從迷宮誕生的「她」,遭受到所有存在的排斥。

突破壁面誕生後,「她」什麼都不懂,就在陰暗迷宮中徘徊。就在「她」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而感到不安時,「她」嗅出了與自己相同存在的氣味,於是依從本能往那裡走去。

不久,「她」在迷宮角落偶遇了比自己更大的熊形怪獸,問道:

這裡是哪裡?

回答她的是兇惡的咆哮,熊獸發出嘶吼,高舉銳利爪子揮來。

肌膚被撕裂的「她」搞不清楚狀況,只能逃跑。

當混亂支配全身,滲出的鮮紅血液,與出生以來頭一次嘗受的痛楚將她趕向恐懼。

後來「她」又遭到好幾次襲擊,模樣外形迥異的各種同族威脅著她的性命,無一例外。逐漸傷痕纍纍的「她」拚命忍住快要奪眶而出的某種東西。

逃出迷宮深處,疲憊不堪的「她」接著見到的,是跟自己與同族不同的異種存在。

佩帶劍與弓箭的人族們。

容貌有如精靈的長耳雌雄,互相依偎守候的一對愛侶。

「她」不自覺之間眼中浮現出艷羨,靠近他們。

躡手躡腳怕嚇著他們,藏起五指伸出的銳利指甲,張開雙唇。

說「救我」。

霎時間,「她」被人用劍砍傷了。

他們比自己更加嚴重地動搖、混亂,而且是帶著恐懼拒絕「她」。

面對朝向自己的敵意,「她」逃走了。男人瘋狂地拿劍亂揮,臉色發青的女人帶著含混不清的慘叫舉起弓箭。

「她」背部好幾次中箭,終於流下了淚水。

好疼,好痛苦,好難過。

彈開箭鏃的鱗片伴隨著衝擊力裂開,被砍得皮開肉綻的肩膀像火燒一樣燙。「她」遭到圍繞自己的世界排擠、疏遠、拒絕,蓋上異端的烙印。

為什麼,為什麼,「她」一再問自己。

好可怕,我好怕啊,「她」忍不住嗚咽。

「她」不停哭泣。

(我究竟是什麼……!?)

「她」雖然發問,但生下自己的迷宮卻沒有任何回答。

「她」到處逃命,不久開始有一群人追趕「她」。他們看到「她」的美麗容貌,大驚失色,粗聲粗氣地朝她喊著「站住!」。

看到他們眼神兇殘,伸舌舔嘴,「她」自然不可能乖乖停下來。眼中滿是血絲地窮追不捨的那副嘴臉,比同族怪獸醜惡多了。

「她」現在對所有的一切都感到恐懼,用一雙細腿四處逃竄。

「她」憑著之所以被稱為怪物的潛在能力擺脫追趕者,躲開來襲的怪獸,獨自在大樹通道上不停奔跑。噠噠噠的孤獨腳步聲,在永無止境的迷宮中響起。

琥珀色的眼眸,再度落下透明的淚珠。

「啊嗚!?」

是下坡。

「她」像個孩子般踩了個空,狠狠滾落樹根覆蓋的坡道。

「她」倒卧在坡道正下方的地面,發現摔疼了腳,站不起來。

傳來的怪物吼聲與人族腳步聲嚇得「她」身子一震,左右張望,拖著動不了的腳移動。已凝固的血液中斷了「她」的足跡,「她」躲進了迷宮一角樹木與無數葉片繁茂的隱蔽處。

「她」雙腿一軟,貼著牆壁憋住呼吸。雙臂緊緊抱住遍體鱗傷的身體,忍受著無窮無盡的恐懼。

這時,有某種氣息靠近了。

「她」倒抽一口氣。

每時每刻都在接近這裡的一陣腳步聲——人族的跫音,使得被劍砍傷的痛楚像發熱般復甦,令「她」整個身子縮了起來。

身體顫抖不止。

臉頰還沒幹,又有新的淚滴從眼眸滑落。

「她」往上看著進逼的人影,緊抱身體的雙臂更用力了。

然後。

發出氣息的人,出現在流淚的「她」眼前。

「怪獸……『維維爾』?」

白色頭髮,深紅(rubellite)眼瞳。

在陰暗的迷宮一隅,「她」邂逅了一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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