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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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時間來到二月後沒多久發生的事。
冬天的寒冷依舊嚴峻,每當乾燥的北風吹過,教室窗戶的玻璃就會咔噠作響。
放學前的班會結束後,氣溫似乎又下降了些。由於我的座位靠近走廊,享受不到暖氣,還有寒風從沒有閉緊的門縫鑽進來。每當寒風輕輕拂過頸子,我就會打個冷顫。
可是往窗邊一看,就能發現太陽離地面還有一段距離。白天的時間越來越長。
立春的日子即將到來。每年我都忍不住這麼想:冷成這樣還說什麼立春的人,根本是腦袋有問題吧?
但俗話說得好:「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放學後的教室也逐漸瀰漫著春天到來般的氣氛。
剩下不到一個月,便是驚蟄。
因為暖氣的緣故,教室的春天來得比日曆上更早。班上同學也突然恢複活力,就像冬眠的蟲子、青蛙和蛇重新蘇醒一樣。
其中又以位於暖氣正下方的窗邊座位看起來特別溫暖。聚集在該處的一群人格外有精神,今天也發出引人矚目的洪亮交談聲。
「欸突然想吃甜的耶,這種時候要是有那個就太棒了。」
戶部一邊撥弄後發一邊這麼說,大岡與大和猛拍大腿表示贊同,然後同時指著戶部說:
「是那個吧。」
「你想說那個對吧。」
三人不斷地眉來眼去。
「因為……巧克力,棒?」
戶部一本正經地這麼說之後,三人一岡露出「幹得好」的表情看向彼此,並且偷偷瞄向女生們……嗯,我還以為春天快到了,不過看來現在果然還是寒冬!
但三浦的反應比他們冷掉的搞笑短劇還要冰冷。
「……啊?」
她短短應了一聲,對戶部等人翻起白眼,就算是這三個笨蛋也立刻乖乖閉嘴。由比濱和海老名對此只能苦笑。
「啊,這麼說來,確實是快到了……」
葉山出面圓場,大岡與大和趕緊點頭附和。
「隼人是無所謂啦,但我們的情況可就不妙了。」
「沒錯。」
大岡一臉嚴肅地說,大和也深表贊同。從他們的話語中確實聽得出情況的嚴重程度,可是,這個見風轉舵處男的乖僻個性還真是爛到令人佩服的地步……當我這麼想時,戶部一邊傻笑一邊拍拍葉山的肩膀:
「哎呀……不過隼人基本上從不接受別人送的巧克力。」
「真的假的?太浪費了吧!」
大岡的叫聲讓葉山露出苦笑。原來如此,他八成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才會做出這種選擇吧。
不過,如果站在愛慕葉山的女孩子角度來看,或許不太能接受。身為其代表人物的三浦正默默聽著戶部等人對話,一臉無趣地轉頭望向別處。
看到這樣的三浦,由比濱輕輕叫了一聲。
「啊,可是,收到不認識的人給的巧克力,感覺有點可怕呢。」
她自顧自地點點頭,彷彿在說「我懂我懂」。海老名也一本正經地伸出手,打斷眾人談話。
「等等。從來不受的意思就是……攻。所以比企鵝同學是受嗎?」
話音剛落,三浦就往她頭上巴下去。那女的一臉認真,說出來的卻是什麼鬼話……但老媽子性格的三浦仍不忘把面紙塞給她。
「海老名,鼻血。」
「啊,謝謝、謝謝。」
海老名收起「呼嘿~」的怪笑,用面紙把鼻子擤乾淨。三浦見了露出溫柔的微笑。因為就在暖氣旁邊以及其他種種因素,聚集在那裡的每個人感覺都暖洋洋的。
不,不光是他們和她們,整間教室都洋溢著這樣的溫暖氣息。以戶部為首的笨蛋三人組自然不提,班上隱隱約約地瀰漫一股躁動。
情人節馬上就要到來。
這是一年一度,可以從媽媽和妹妹手中收到巧克力的日子。
若要說情人節是備受祝福且充滿愛的日子,其實有不少商榷餘地。從歷史考據的觀點來看,這其實是血腥的一天。某聖人受難的故事無須多說,這天還是黑幫展開激烈鬥爭的日子(注1 一九二九年二月十四日,美國芝加哥發生情人節大屠殺事件,七名幫派分子遭到集體槍殺。)。更何況對千葉人而言,聽到Valentine就應該先想到巴比才對(注2 巴比·瓦倫泰(Robert John "Bobby"Valentine),日本職棒千葉羅德海洋隊知名總教練。),戶部等人有想到這些嗎?沒有,因為他們只想到巧克力。
然而,不管我這種小人物如何高聲疾呼,世人的認知也不可能因此改變。要是我真的大肆宣揚「一切都是糖果業界的陰謀啦」,反而會被貼上無知愚昧的標籤。
情人節已經變成這個國家的獨特文化,深植在每個人心中,就跟聖誕節一樣。說不定以後連萬聖節也會跟日本文化合而為一,變成日本專屬的固定節日,與夏日祭典、盂蘭盆節跟春分秋分的掃墓活動無異。
畢竟這只是個人喜好問題,是否正統其實並不重要。不管是聖誕節還是情人節,如果要否定就該大聲說出「反正我就是討厭!」
我每年都能收到小町另有所圖而送的巧克力,所以並不是那麼討厭情人節。倒不如說,做為最喜歡小町的哥哥,我每年都在期待這一天到來。
不知道她今年會用原價多貴的巧克力要求回禮……當我在心中期待著為老妹破財的愉悅時,教室內突然出現一陣騷動。
「絕對來不及了啦!」
「放心。現在還來得及!加油!不要放棄!」
我轉頭看向騷動處,女生階級中的第二、第三層居民正忙著織圍巾和毛衣。剛才那簡直是輕小說作家和責編的對話。依我看,那根本就來不及了吧?情人節已經近在眼前,進度才只有一成左右耶……與其拚命試圖趕上進度,不如想辦法延後死線還比較實際且有建設性吧!
看著這幅悲痛光景的,似乎不只我一人。
三浦月手指卷著自己的頭髮,喃喃道:
「……不過,手工巧克力感覺有點沉重吧?多少能理解不想收下的人的心情。」
她看似無心的話,卻使另一個人發出細微的嘆息。
「沉重……說得也是……」
由比濱用被略長的毛衣袖子蓋住的細長手指,撥了撥淡紅色的頭髮,露出有些為難的笑容。
看到她的笑容,我突然回想起過去發生的事。
那已經是好一陣子之前的事了。
——手工餅乾啊……
她到底想為誰做餅乾呢?我一邊思考這個問題,一邊偷瞄她,結果兩個人的視線對個正著。我們不約而同地默默別開臉。
「不過比起形式,親手做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葉山夾雜著苦笑的聲音傳來。
「有道理!嗯……我好像也有點憧憬那種感覺喔?」
戶部立刻猛拍大腿表示贊同。然而斜對面的海老名卻交抱雙臂,挪開視線道:
「但手工要是做得太隨便,很容易就會被看出來,再說材料成本也不高,如果不是很有自信,實在不太敢拿去送人。還是選現成的巧克力比較安全吧?」
「說得也是!」
海老名的話讓戶部立刻改變立場……喂,你好歹再堅持一下吧。
「哼嗯……手工巧克力啊……」
三浦發出興緻缺缺的聲音,接著一群人又開始大聲嘻鬧。
在他們之間,不久前還存在的隔閡已然消失。
葉山誠實地扮演大家所期望的葉山隼人,三浦試著慢慢縮短彼此距離。至於戶部和海老名嘛……雖然看起來和平時沒兩樣,但經過這段時間後,也營造出只屬於那兩人的氣氛。
由比濱則開心地注視著這一切。
儘管位於浮躁的教室中,那群人所處的地方仍像緩緩到來的春天,逐漸變得暖和。那幅景象頗為耀眼,我忍不住眯起眼睛。
× × ×
通往特別大樓的走廊充滿冰冷乾燥的空氣。我的嘴唇乾裂,皮膚也緊緊繃著。
教室的窗戶玻璃上結了露,走廊窗戶則不見一絲霧氣,清晰得可以將校舍中庭盡收眼底。中庭內只見枝葉落盡的枯木,以及裸露在外的花壇泥土,呈現出不同於北國、顯得灰撲撲的茶色冬景。
千葉的冬天不太下雪。即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