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五話 愚者的夢

人們將美利堅合眾國形容為「人種大熔爐」。

熔爐指的是將各種各樣的東西放進去,然後加熱將一切都融化在一起的容器。也就是表達了各種各樣的人種,各種各樣的文化交織存在的狀態。

近年來,似乎多了「色拉盤」這種說法。雖然個體都混在一起,可是卻沒有相互融合,這種比喻方式也許更貼切吧。

無論如何,這個城市裡的風景和日本都有很大不同。

世界上屈指可數的軍需企業,麥斯威爾計畫公司——能勢和希在其本社建築物待客廳中,從窗戶里眺望著窗外的景色,心裡這樣想。

「怎麼樣?已經習慣這個國家了嗎?」

阿黛爾將咖啡放在能勢面前同時說道。

「這是個外人很容易融入其中的地方。我並不討厭這裡。」

能勢答道。

如果說有什麼不滿的話,那就是沒什麼事情可以做,很無聊。

離開日本,拜訪PM社已經過了一個月左右。社長查斯特.麥斯威爾終於叫到自己了,所以能勢才來到本社。

眼前的女性,阿黛爾.關是PM社的斡旋人。雖然不知道詳情,恐怕她的年齡還可以被稱為少女吧。魔法師。英國人和香港人的混血。身材纖細。中性端正的相貌。色素顏色稍淡的黑髮和黑眼睛。笑容溫柔。

關於她,能勢知道的是,從她的表情無法窺探她的內心。她是那種能笑著殺人的人。這也點也許和自己挺像的。

「非常抱歉,不過在麥斯威爾忙完之前似乎還要一點時間。你能再等20分鐘左右嗎?」

「不愧是要奔忙於世界各地的大企業社長。沒關係的。我會慢慢等的。」

看著阿黛爾鞠了一躬,走出了房間之後,能勢閉上了眼睛。

雖然說離開日本需要很大的決心,可實際上也並非如此。自己根本沒有什麼,會猶豫不決捨不得扔掉的東西。

——只不過有一個例外。

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男人的臉龐。他,現在在日本做些什麼呢。

(大概兩人接觸了兩年左右的時間吧——)

是該說長還是該說短呢。不管怎麼說,都已經是過去式了。

兩人相遇時的景象,緩緩的從記憶力復甦。

***

二層窗邊,有一個人舉著槍正在窺視著外面。

房間裡面,有一個用菜刀頂著人質的人。

為什麼要做無謂的抵抗呢,能勢心想。根本不可能逃得掉。

不過,改變一下看法的話,多虧了他們這樣,自己才有機會發揮實力,也許該感謝他們。

「得到許可,可以衝進去了。」

四十歲左右,身材強壯的機動隊負責人這樣說道。能勢輕輕點頭作為回答。

「了解。你辛苦了。那麼,馬上就能結束了,你退後看著吧。」

「……真的沒關係嗎?」

面對他提出的質問,也許有些無禮。不過,能勢卻沒有放在心上。將現場全部交給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夥子,如果他的神經還正常的話,肯定會覺得不安。

「沒關係的。好好看一看魔法的力量吧。」

能勢微笑了一下。

逃跑中的兩名銀行強盜進入民家,將家裡的主婦當成了人質。機動隊立刻包圍了現場,可是卻陷入了膠著狀態。所以才拜託了特別對策局。

這個時候有空的魔法師只有能勢。雖然局長淵上不太情願,不過也不能拒絕或者無視這個請求,所以能勢便被派來了。

「那麼,我借用一下警車的車頂。」

能勢無視了對方的那句危險,輕巧的跳到車頂上。這時,二樓的男性大叫著什麼,開了槍。不過子彈卻在能勢眼前閃出了一個火花,被彈開了。

「本領不錯嘛。還是說是偶然呢。無論如何,從你的殺氣上來看,你是打算抵抗的。」

站在約1.5米高的地方,能夠更加清楚的看到二樓的情況。

「殺意便用殺意來對待。這是你自作自受,不要恨我。——《大顎》。」

能勢在一瞬間生成魔法迴路並啟動。

二樓的窗戶和牆壁彷彿被不可見的大嘴咬掉一樣消失了。包括拿著手槍的男人的上半身。

在現場全員都呆在當場的時候,能勢輕輕一跳,在牆壁附近著陸。旁邊就是男人的下半身。在往外噴著鮮血同時還站立著,簡直是一幕非常滑稽的場景。

剩下的另一名犯人和身為人質的中年女性都張大了嘴,望向這邊。

「請停止抵抗扔下菜刀。真遺憾,不扔嗎。那麼《大顎》。」

這句話剛說完,男人右手從手肘處到拿著菜刀的地方全部消失了。

「啊——手、手——」

男人用愕然的表情看著自己的手臂。狀況開始緩慢的滲透到他單純的大腦中。他張大了嘴。

「手、手、手、手手、手臂、手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呀啊呀啊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太吵了。」

男人發出了不成聲的慘叫,能勢用《無形之手》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扔到了外面。呀啊的之後便是「咚」的一聲。似乎是沒有扔好,他掉到了警車上面。警察們慌忙趕過去看。

至此任務完成。

「你受傷了嗎?」

能勢扭頭望著臉色蒼白呆立在原地的家庭主婦,溫柔的笑了起來。

「我是特別對策局的人。你很害怕吧。已經可以安心了。」

內閣府特別對策局。人稱《維持國內治安的終極兵器》。處理其他部門無法應付的災害、犯罪。是由選拔出來的特別優秀的魔法師組成的機關。

「——所以我才不想讓你去呀。」

淵上龍生嘆了口氣。他的表情彷彿是嘗盡了人間的辛酸,眉間刻著深深的皺紋。今年他四十歲,是這個部署的最高負責人。

「雖然沒有正式的抗議,可是警察他們可是說了不少挖苦的話。」

「為什麼?」

能勢迷惑的歪了一下頭。

「我覺得我很漂亮的完成了工作。」

「因為你殺了一個人吧。」

「因為他拿著槍呀。不只是我,就連人質和機動隊也有可能受到傷害。而且我並不是一開始就想殺了他,我覺得這是不得已的舉措。」

「你不覺得沒有說服力嗎?」

「不,完全不覺得。證據便是我很好的活捉了另一個犯人吧?」

「可是你卻狠狠的把那個活捉的犯人扔了出去,還弄壞了警車。」

「必須儘快讓他離開人質呀,雖然並非我的本意,可是還是讓他受傷了,必須儘快把他送出去接受治療才行。因為以上原因,所以我用最短的距離將他送到了外面。」

「……真是會強詞奪理。」

淵上又嘆了一口氣。

「以你的能力,本來是能夠更加收放自如的。」

「不過,這種程度的損傷是不會被處罰的吧。」

能勢依然微笑著回答道。

對方開槍了,人質面臨危險,這些事情都是在場的全員都知道的。正因為這是感情上的抗拒,所以不能成為責備能勢的理由。至少在公開標準上是這樣的。

「唉,雖說是這樣。你至少還是改改你那個嗜血的毛病吧。我都快因為壓力過大胃出血了。」

「您說笑了。」

能勢苦笑著說道。

「如果這種程度就胃潰瘍的話,就當不了局長了吧?」

淵上是數年前一線級的八名特殊執行官失蹤的那次事件之後,成功讓對策局重新振作起來的有功之臣。他使用柔軟靈活讓人抓不住把柄的交涉手段,很好的控制了上層和下層,是個狡猾的男人。

「而且,我並沒有特別嗜血呀。只不過從結果上來講,不知為什麼大都會變成這樣而已。」

從能力的角度來看,能勢在特別對策局中也非常突出。還身處特別高等培訓學校的時候便進入對策局,在職期間還不滿一年,是最年輕的局員,可是他的傑出卻是有目共睹的。

如果功績傑出的話,一些減分要素便會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過去。雖然能勢並沒有拜託任何人怎麼樣,不過如果上面的人認為自己有這個價值的話,自己還是很高興被利用的。這也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

「我知道我說也沒用,算了。這只不過是我的抱怨。——真正要說的是這個,這次有新人要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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