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二章 鐵鎚

「已經確認地點了嗎?地圖的複印件也已經一起放到資料里了……」

「嗯,應該沒什麼問題,不過地圖看不太懂……我是路痴嘛……」

「要我陪你去嗎?」

「謝謝你。不過,不用了。我想一個人做,如果迷路的話,我會叫計程車的。」

冰見谷和阿黛爾居住的賓館中的一間房間。一花來到這裡,和阿黛爾會面。

「在這種地方啊……那我走啦。」

一花跟坐在沙發上的冰見谷揮了揮手。不過,冰見谷卻只是沉默的傾斜了一下玻璃杯。

「……晃,你在生氣嗎?」

「沒有。」

「我家的十郎也經常擺出這種表情。這種時候,雖然他總是嘴硬說什麼事都沒有,可實際上就是在鬧彆扭、在生氣。這種地方,晃和十郎也許還挺像的呢。」

一花一提到弟弟的事情就總是一副開心的表情。冰見谷每次看到她這樣,總會湧起一種無法言喻的不快感。

「……一花,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

「為什麼你沒把他殺了?」

麥斯威爾的命令是,讓一花做她想做的事情,如果有必要的話幫助她。那個男人的目的是,讓一花在這個國家隨心所欲的行動,並引發大混亂,而自己則在特等席上觀看。

一花最初說想殺掉十郎。如果她真的這麼做了的話,應該會成為一根引發極大騷動的導火索吧。可是,結果她還是沒能殺死弟弟。

「嗯?我覺得,如果要做的話,找一個更戲劇性的時機比較好。接下來我將吸引全國的關注,然後——如果情況允許的話,我想在眾目睽睽之下,殺死他。這樣能向更多的人宣揚我的決心。」

她笑著說。可是,她的笑容中,卻缺少著作為人類應該擁有的什麼決定性的東西。

她自己應該已經注意到了吧。她用和剛剛高興的談論弟弟時,同樣的語氣,同樣的表情,談論著怎麼殺死他。

什麼時候開始扭曲的?

什麼時候開始瘋狂的?

什麼時候注意到這一點,才來得及回頭呢?

——冰見谷壓抑住心中湧出的後悔。無論如何,一切都已經太遲了。自己只能看著她,看她能走到什麼地方了。

冰見谷嘆了一口氣。

「祝你成功。」

「謝謝。那我走啦。」

一花又輕輕的揮了揮手,然後走出了房間。

阿黛爾用欲言又止的表情向這邊望了一眼。冰見谷無視了她,伸手拿起了裝著酒的玻璃杯。

***

月子環視了一下咖啡店內部,在裡面的位置上發現了那張面孔。同時,對方也注意到自己,笑著跟自己招手。一瞬間,月子很想掉頭回家,可是她還是下定決心走了過去。

「……不好意思,叫您出來,能勢老師。」

「沒事的沒事的。是我叫你聯繫我的。」

能勢和氣的笑著。他面前放著一杯紅茶。

「雛咲也點點什麼東西吧。我請客。」

自己硬要推辭也很奇怪吧。月子誠懇的道了謝,跟服務員點了橙汁。

「十郎也總喝果汁呢。那個人,不喜歡喝咖啡和紅茶。」

這麼說來,自己確實沒見過十郎喝咖啡呢,月子心想。他一般都喝果汁或烏龍茶。

雖然月子並不覺得渴,不過她還是喝了一口果汁,讓自己冷靜下來。

然後,月子開口說。

「那個——」

「是十郎的事吧?」

能勢先發制人的冷靜地說道。

「這麼說來,那之後,你去十郎的病房了吧?」

「啊,是的。不過沒有聊很長時間——」

「你覺得他的樣子奇怪嗎?」

「…………」

月子無法回答。

具體的情況月子不知道。不過,表情的變化,以及微妙的語氣差異,確實讓月子感覺到,十郎的精神狀態和平時不一樣。現在唯一能指出的便是,他明知要面臨死亡的危險,可是仍然沒有任何抵抗之意。

「這種情況下,沉默就代表肯定啦。也就是說,你想知道具體情況才跟我聯繫的,對吧?」

「嗯、嗯、那個……」

「如果是我知道的我會告訴你的。請吧,想問什麼就問。」

能勢露出了平靜的笑容。

是的,這個人臉上一直帶著笑容。就連殺人的時候也是如此。

椎葉老師雖然看起來很可怕,可實際上卻是個很溫柔的人。可能勢老師卻完全相反。看起來很溫柔——可卻是個深不見底的恐怖的人。

「……為什麼?」

「什麼?」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親切?我以為,和工作有關的事情是不能向外界透露的。」

「確實如此。」

他臉上的微笑漸漸變成了苦笑。

「不過——我也有私人感情。老實說,我無法贊成要對十郎見死不救的這種局裡的方針。我想幫助十郎。不過,我的立場很難。所以,我希望能有更多的人站在十郎那一邊。不過像這樣和你見面,是我的獨斷專行。」

從他的表情中無法猜出他的想法。可以相信他嗎?還是說自己應該離開呢?

月子考慮了一會——可是最後想要知道具體情況的心情贏了。

看起來,自己似乎比自己認為的,恐怕也比十郎認為的要更加頑固,更加不知變通。即使自己已經知道了那個人的意圖,仍然想要涉足其中。

是的,十郎的樣子很奇怪。而且,他面臨危險。這樣的話,自己絕對無法在這裡退縮。

「我總覺得——」

月子緩緩的開口說道。

「他非常失落,有些自暴自棄……可是,他自己似乎都沒注意到。我很想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椎葉老師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從正面開始追問呀。不過,這樣我也更容易回答了。雛咲應該也知道吧,他差點被殺死。」

十郎在集中治療室的身影再次出現在月子的腦海中,月子覺得胸口很痛苦。

可是,如果只是這樣的話,十郎是不會變成那個樣子的。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更加有衝擊性的什麼事情。

「犯人是——名叫椎葉一花的人。」

「…………」

月子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知道嗎?這個名字。」

「我聽老師說過。」

行蹤不明的十郎的姐姐。

每當提起她的事情,十郎總是一臉非常懷念,又非常驕傲的表情。他一定非常喜歡姐姐,每次月子都這麼想。

那個人,想要殺死老師?

終於——終於知道十郎會變得那麼奇怪的原因了。

「為什麼、要那樣……?」

「不知道呀,外部人員無法猜測。」

能勢輕輕歪了一下頭,繼續說。

「雖然她一度想要殺死十郎,可是途中不知因為什麼理由改變了主意。然後她停止殺人,反而為他做了治療,並叫了救護車。這些都是她自己到醫院說的。……啊,對了對了,培訓學校的見習教官裡面有一個叫卯滝的人吧?上次她和你一起去探病了呢。她當時應該也在現場,如果你問問她的話也許能了解到更詳細的情況。」

能勢說完,又喝了一口冷掉的紅茶。

「然後,十郎雖然保住了一條命,可是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又會來襲擊。對方是神經百戰的魔法師,如果打起來的話,醫院裡的員工和住院的患者一定會出現很多傷亡吧。所以,不能把他這麼放在醫院裡。這就是轉移的理由。」

「可是,即使如此,居然要見死不救……」

「你知道有費用對效果這麼一個概念吧。不能為了十郎一個人,讓眾多魔法師面臨生命危險呀。她就是這麼可怕的對手。恐怕她對這個國家和政府心懷強烈的恨意吧。她居然試圖殺死弟弟,那麼她也許也根本不會在乎過去的同伴、或者是普通市民的生死了。」

「…………」

把十郎當成人質,勉強一花做一些異常骯髒的工作——在談起一花的事情時,月子曾聽十郎這麼說過。

可是,不管有什麼理由,對無關的人,不,對十郎下手的人,都不可原諒。

「為了保護十郎,就必須在什麼地方阻止她。因此,你的複數施咒能力也許很有必要。——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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