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有愛相隨

徽因的愛伴隨著思成,她毫不以思成可能終生致殘為意,而是暗自慶幸:思成與死神擦肩而過,他們能夠朝夕相伴,相親相愛,這多麼好啊!

當思成可以拄著雙拐下地行走時,友人給他拍了一張照片以作紀念。他手拄雙拐、腿上打著石膏坐在椅子上,臉上卻洋溢著寧靜而滿足的微笑。

面對兩個年輕人親親熱熱的情景,思成的母親、梁啟超夫人李蕙仙卻緊緊地皺起了眉頭。她出身於官宦之家,兄長曾任光緒年間的禮部尚書。深諳「婦德」的她,看不慣林徽因「洋派」的言談和舉止。她認為思成傷卧在床,衣冠不整,大家閨秀應該低眉斂目、小心迴避才是。一個尚未下聘禮的女子怎能如此不顧體統?

夫人的不滿,梁啟超不以為然。思成和徽因感情甚篤,他看在眼裡,喜在心頭。在給大女兒思順寫信時,他的得意之情溢於言表:「老夫眼力不錯吧,徽因又是我第二回的成功。」那第一回的成功,是指思順的婚事。梁啟超為思順選擇了周希哲。周希哲時任中國駐菲律賓大使館總領事,後來任駐加拿大大使館總領事。

梁啟超認為,由他留心觀察、看好一個人,然後介紹給孩子,最後由孩子自己決定,「這真是理想的婚姻制度」。

梁啟超擔心思成荒疏了學業,為思成安排了住院療傷期間的學習計畫。「父示思成:吾欲汝在院兩月中取《論語》、《孟子》溫習暗誦,務能略舉其辭,尤於其中有益修身之文句……可益神志,且助文采也。更有餘日讀《荀子》則益善。《荀子》頗有訓詁難通者,宜讀王先謙《荀子集解》。」

車禍延遲了思成赴美學習的時間,弟弟思永以及與他同屆的梁實秋、吳文藻等人已啟程赴美。在這一年裡,思成在父親的指導督促下,較系統地悉心研讀了一批國學典籍。

他後來回憶道:「我非常感謝父親對我在國學演習方面的督促和培養,這對我後來研究建築史打下了基礎。」

這一年,徽因從培華女校畢業,考取了赴美半官費留學的資格。她剪去了辮子,留著當時女大學生流行的髮式:齊耳的短髮輕微地燙過,劉海和髮際蓬鬆地覆著前額和後頸。看上去,文雅秀麗中增添了幾分成熟。

1923年,北京一些上層知識分子為了聚會的方便,由徐志摩、胡適發起,徐申如、黃子美出錢,在北京西單石虎衚衕七號租了一個院子,成立了「新月社」,並創辦了《新月》雜誌。

有人說,「新月社」是受印度詩人泰戈爾的詩集《新月集》的啟發而得名。徐志摩說:「『新月』雖則不是一個強有力的象徵,但它那纖弱的一彎分明暗示著、懷抱著未來的圓滿。」他十分喜愛「新月」這個名稱。20年代中後期,他和胡適、梁實秋等人在上海開書店、辦刊物,店名為「新月書店」,刊物名稱仍為《新月》。

儘管林徽因從不認為自己是「新月派」的成員,但她確實是從「新月」時期開始,進入了北京知識界的社交圈並從事文化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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