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伍◆襲擊!

「宗朗大人,您準備好了嗎?」

「好……欸,其實與其間我準備好了沒有,我反而比較想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場比賽呀……」

面對義仙的詢問,宗朗反倒是困惑地丟出另一個問題。

他們現在所處的第四預賽會場,其實就是高中部的操場。

『用湯匙搬運乒乓球』——這其實幾乎算是一般運動會中的一項餘興節目,說是娛樂搞不好還更恰當一點;比起『游泳池尋寶』、『滑溜溜的淋油摔角』,還有『踩鋼索高空競技』等等項目,雖然名稱不太正經,但正式比賽時,偶爾還是會有必須使出全力的格鬥場面,可是……

「看來宗朗大人您是在疑惑著,像『用湯匙搬運乒乓球』這樣的比賽怎麼可以充當一場御前比武的預賽是嗎?呵呵,這也難怪。畢竟這個預賽的比賽項目,原本就是為了讓宗朗大人跟義仙之間拉近關係的比賽嘛。」

用湯匙搬運乒乓球的比賽規則非常簡單,參賽者只需要咬著湯匙,然後用湯匙裝著乒乓球跑完百米,先到達終點的一方獲勝。由於乒乓球不可能一次用兩隻湯匙裝,因此嘴上的湯匙沒裝著乒乓球的人,他的湯匙也必須隨時靠在自己的隊友身邊。如此一來,就連身體也會時常碰在一起——但乒乓球掉到地上時,同組的兩名隊友可以分開來撿球。

總而言之,在這樣的比賽之中,兩名隊友彼此接著對方的腰或肩膀一起移動應該是最方便行動的方式。另外,因為兩人口中的湯匙必須緊貼在一起。因此,兩人的臉也會相當靠近;甚至在跑步時,同組隊友的臉頰也會自然地碰在一塊兒。

「這麼說的話……我跟你……」

「是的,也許比賽移動中,宗朗大人跟義仙會在偶然的情況下接吻——其實咬著湯匙大概不太容易,不過嘴唇貼在一起倒是有可能的;再加上比賽過程中口中的湯匙也有可能會掉下去。這麼一來,宗朗大人的嘴唇就真的……」

「什、什什什麼啦!這是怎麼回事啊啦!」宗朗驚叫著。

像這種意圖製造參賽者之間接吻機會的競賽,說起來也真是絕無僅有了——或者說,這個項目的比賽,根本打從一開始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而辦的。

「義仙,你肯定已經是個契約武將了,否則不可能擁有這麼強悍的實力;我不知道你身上的櫻花痣究竟藏在哪裡,但若要說你的『將相』到底是誰,除了『將軍』慶彥殿下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面對宗朗的揣測,義仙輕輕地笑了,「呵呵,真是這樣嗎?我們可以來確認一下喔?如果宗朗大人願意,義仙這次真的可以讓宗朗大人看遍義仙身上的每個角落,直到找到義仙身為劍姬的櫻花痣為止;在義仙的身體上,每個平常不會讓人看見的部位都可以攤開來、撥開來,讓宗朗大人看個清楚喔?如果宗朗大人的揣測正確,那麼您應該找得到櫻花痣才對。」

「這……我怎麼可能真的去找嘛!話說回來,這個為了跟我交換契約而意圖製造接吻意外的比賽,根本就沒有意義吧!要是這樣的話——」

「您要退出比賽嗎?如果不參加比賽的話,您就等同於自動棄權,將會被判定在比賽中落敗了。那麼您跟慶彥殿下的約定就算輸了,您也將就此成為慶彥殿下的『家臣』。」

「『家臣』……」

宗朗忍不住嘟噥了一聲。此時義仙又接著說:「是,『家臣』隸屬於『將軍』,因此『家臣』旗下的『武士』,自然也就得歸順於『將軍』名下。換句話說,那幾個和宗朗大人交換契約的劍姬,從此也將全都隸屬於慶彥殿下,收編於學生會的編製之中。」

從義仙的說法看來,幸村的揣測沒錯。宗朗底下無論收編了多少武將,只要慶彥能讓宗朗俯首稱臣,那麼這些劍姬也就全都成了慶彥旗下的武將了。

「原來……所謂『將軍』的影響力,真有這麼強大……」

宗朗這才知道,原來打從一開始自己就只是慶彥手中的一枚棋子,所有行動全在他一人的掌控之中。

(不對……!)

不對——所有人就是為了證明事實並非如此,因而奮戰不懈;幸村、千姬、半藏、又兵衛、兼續,還有……

(還有十兵衛——另一個十兵衛!)

宗朗覺得,自己絕不能讓她們的努力付諸流水;他絕不能這麼做。所以他告訴自己,說什麼也要晉級,說什麼也要通過預賽。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選擇——無論是什麼樣的比賽、用什麼樣的方法。

「看來,宗朗大人您已經有意願要參賽了是嗎——呵呵,要是宗朗大人一開始就將義仙收為您的奴隸就好了;就算義仙已經跟慶彥殿下交換了契約,只要宗朗大人想知道有什麼方法可以讓女人聽話,義仙都還是可以提供給您喔?這麼一來,您甚至不必遵守跟慶彥殿下之間的約定……」

義仙對著宗朗散發出一股不可思議的吸引力;藏在眼罩底下的那隻眼睛,像是哭號一般泛出了紅光,妖艷得讓宗朗的心臟忍不住,怦通——地抽了一下。然而……

「沒這種事!」宗朗說:「我已經跟慶彥殿下約定好了。若是慶彥殿下輸了,他就要回答我所有的問題,回答這個時代隱藏的所有秘密!」

「可是要是您輸了,您就會變成慶彥殿下的人了。」

面對義仙的反駁,宗朗倒是顯得意外鎮定,帶著一副堅毅的眼神注視著義仙,「我不會輸——我們不會輸!大家都不會敗下陣來的;而我也一樣!」

「……為什麼……您可以如此肯定呢?」

「因為我相信大家,相信我們會贏!」

「相信……就只有這個原因嗎?」

「對,就只因為相信!只要相信就夠了。除此之外,其他什麼也不要。我相信大家,而大家也一定同樣相信我。我們只需要相信對方,所以不會去想輸了會怎麼樣。輸了以後又會怎麼樣——我不會去想,也沒有必要去想!」

「……為什麼?」

宗朗表現出了足以讓義仙感到疑惑的自信——不對,或者說是確信。這讓義仙吞回了原本想說的話。

對於迷惘之人、內心本已經動搖的人,誘惑有其效力。對這些人來說,眼前的利益還有未來可能得手的利益,將會被放在權衡利害得失的天秤之上。這麼一來,只要在這隻天秤的兩端再加上秤錘,天秤便會傾斜——即便加上去的秤錘始終都是一場騙局。

可是,宗朗並非如此。他始終沒有打算將義仙提供給他的利益放在權衡輕重得失的天秤兩端,因此無論義仙再怎麼端出具有誘惑力的秤錘放在他面前,他都不為所動。

「真了不起……」

義仙忍不住吐出了這樣的感想。她稍微吸了一口氣,接著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才又開口:

「慶彥殿下不過只是祭出了一個約定而已,但他卻已經在宗朗大人心裡頭綁上了一塊『枷鎖』。」

「慶彥殿下在我心裡頭綁上了『枷鎖』?這是真的嗎?」

「是,但這隻限於這個約定而已。不過,這已經顯示出慶彥殿下的『將軍』之力究竟有多麼驚人了。所以,宗朗大人絕不會違背自己和慶彥殿下之間的約定。」

「那麼,你為什麼剛才會要我違背我跟慶彥殿下之間的約定呢……」

「這是因為義仙想看看宗朗大人的能力,我想看看宗朗大人連義仙的右眼都能掙脫的能力。」

她說完便拉開了眼罩,而眼罩底下闔上的右眼眼皮也在這時候睜開來了。

「嗚……!」

宗朗忍不住別開了自己的視線。

「請不要別開視線,請看著義仙的眼睛——沒關係的,義仙已經不會再對您使用魔眼了。」

宗朗聽了這才提起自己的視線,「啊,你的……眼睛……」

義仙右眼的虹彩之中有痣。那是一朵星形的櫻花痣,亦是立有契約的武將——即身為劍姬的證據。而這顆痣和慶彥身上的痣形狀一樣。

「你——義仙,你果然是……」

宗朗早先被義仙的魔眼迷惑時,並沒有察覺到義仙的眼睛裡有這麼一顆星形的櫻花痣。

「是,宗朗大人說的沒錯。但您知道義仙為什麼現在要把這顆痣展現給您看嗎——現在義仙已經沒有懷抱著想要弄到宗朗大人您的想法了,也沒打算隱藏自己身為慶彥殿下的劍姬的事實。」

「那你到底想……」

「因為義仙想看著您——您說您會遵守約定。但這並非基於您和慶彥殿下之間的約定,而是宗朗大人您的意志,是您的力量——義仙想看您究竟可以做到什麼程度……不對,或許該說是期待吧。」

她笑了。看來她真的滿心期待著宗朗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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