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終章

數天後,我來到斑鳩大人的辦公室。

「唉呀,你來啦,小夥子?我還以為你一定討厭死大叔我了呢〜」

這個人的態度還是一樣輕浮。無論我們之間曾因堅持己見而產生多大的衝突,對這個人來說都是芝麻小事吧。

「……還好啦,我遇過好幾個比斑鳩大人更卑劣的大人。」

為那種事情討厭人的話,會沒完沒了的。總之,雖然到昨天為止,斑鳩大人揍我的傷勢讓我處於纏滿繃帶的木乃伊狀態,但我刻意忽略它。

順便一提,我的傷幾乎都不會留下後遺症。被揍的當下雖然痛到我以為內臟破裂,可是實際治療時,卻大多都是擦傷和淤青,沒有受到任何嚴重的傷害。我最後揍了斑鳩大人而扭到的手腕,反而是最嚴重的傷。

把這解釋成是斑鳩大人手下留情,應該是最合理的。雖然他在戰鬥中散發出來的恐怖殺氣肯定是真的……

唉,這些現在都不重要了。我得先完成我造訪這裡的目的才行。「前幾天舉辦的泳裝大賽順利落幕。閉幕典禮時,絲卡蒂和隸屬我們組織的所有女孩都宣布引退,而且沒有留下任何餘波。」

我們最初的目的其實是這個才對呢,現在竟覺得有點懷念。

為了拯救被設局強迫出道的絲卡蒂,我們決定保護她,讓她引退。

沒想到為此想出的計策,竟然會發展成如此大的騷動。

「這對你來說,是個很好的經驗吧?」

「你該不會能從別人的表情看出內心想法吧!」

斑鳩大人還是一樣,讓人絲毫不敢輕忽大意。

「你說的我都明白了。按照約定,我不會再要求你們把絲卡蒂等人交給我們,這東西也正式屬於你們了。」

斑鳩大人這麼說道,拿出我們基地的權狀。而且當然是正本。雖然這是我們這次被逼入絕境的原因之一,但是……

「……佐藤先生他們告訴我了。」

我在這場戰鬥後,得知一個真相。

我原本以為這些權狀,是斑鳩大人利用他過剩的情報搜集能力和財力搜刮來的。

不過,我錯了。這些東西是邪惡組織沙伍德還沒被屁股團并吞前,主動交給斑鳩大人保管的。

「第一代首領羅賓被逮捕後,當時的沙伍德陷入一片混亂。在這種情況下,當然會出現想把組織的共同財產擅自私有化的傢伙。佐藤先生他們為了避免此事,才會緊急把這些文件委託給第三者的你來避風頭。」

他們跟斑鳩大人約好,等有一天沙伍德內部局勢穩定下來,能夠正常經營自己資產的時候,再請斑鳩大人把權狀還給他們。

「這次發生的事情,是你在測試接收沙伍德的屁股團,有沒有資格拿回這些文件嗎?」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這次我也玩得有點太過頭了。因為對你這個人很感興趣的關係。」

原來這個人是在試探我嗎?

雖然事情已經結束了,但我在這方面還是搞不太懂。經過這場戰鬥後,我覺得斑鳩大人好像教我很多事情,但也覺得自己是真的差點被殺掉。

前幾天戰鬥的時候,在絲卡蒂趕來的前一刻,被斑鳩大人只用拳頭就揍得鼻青臉腫的我,當下真的已經做好喪命的覺悟。

那時閃過我腦海的事情,我到現在都忘不了。

「……斑鳩大人,我還是不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麼價值。」

等我回過神,才發現自己自言自語了起來。我原本打算把該說的話說完就離開的,卻不知為何很想聽聽這個人的回答。

「我現在還是覺得自己既無能又卑鄙,是沒有資格擁有願望的人。這一點不管你說什麼都無法改變。」

「你的固執完全是阿嚴的遺傳呢。」

竟然挖苦我,可惡。

「不過,另一方面,我希望可以保護屁股團的人們。這是我最希望能做到的事情。這次和你戰鬥,讓我深切地體會到這件事。保護屁股團、保護在屁股團和我一起生活的人。這就是我最大的願望。」

「這樣啊,那我不會再跟你多說什麼了。」

斑鳩大人說出這句話時,口氣相當平穩。

「如果這是你的願望,那就不惜一切去抓住它吧。不可以在意別人的看法喔?你和我都不是什麼好人,不擇手段可是惡徒的優勢喔?」

斑鳩大人開玩笑地說道。這麼說來,這個人確實是我知道的惡人里最壞的。

「斑鳩大人……你的慾望是什麼呢?」

我自然而然地問了這個問題。

斑鳩大人說慾望是人類最重要的東西,甚至過度嚴格要求人類應該擁有慾望。

這樣的人心裡,究竟擁有怎樣的慾望呢?

「……我不是說過好幾次,我是拿慾望來衡量人類嗎?」

「是的。」

「慾望啊,就是人類的原動力。如果要問我的看法,『因為做得到才做』根本是動機不純,『因為想做而去做』才是對的。人啊,如果真的有想做的事情,『不管做不做得到都會去做』。而且,當人決定『就算做不到也要做』的時候,就會想去做一件能彌補『做不到』的事情。我就是以這種想法創立阿薩謝爾銀行。」

讓因為MT能力而受到社會束縛的人擺脫束縛。這是阿薩謝爾銀行的主要活動。

除了MT能力之外,他們肯定還摧毀了各式各樣「做不到」的理由吧。阿薩謝爾銀行就是這樣的組織。

是徹底肯定慾望的斑鳩大人築起的堡壘。

「當各式各樣的『做不到』消失,人們能只靠自己的努力來達成願望時,會創造出怎樣的社會呢?我想看看那樣的情景。這就是我的慾望。……當然了,如果全部的人類都恣意妄為,這個世界大概會變得相當混亂。」

「那是當然……」

「社會可能會變得很美好,也可能會反過來變得很糟糕。就算真的變得很糟糕,我也不打算負責。所以我才會是惡人。」

聽到這句話,我忍不住露出苦笑。這個人也和我一樣,把為了他人奉獻自己當成慾望嘛。斑鳩大人好像也察覺到我充滿嘲諷的視線,不好意思地呵呵笑起來。

「阿嚴就沒辦法這樣子……」

他突然提起父親的名字,讓我的心態轉變。

「那傢伙責任感很強,沒辦法割捨和自己有關的事物啊。所以在我早早退出之後,他還是繼續留在那個體制里。」

「斑鳩大人和我父親是……?」

「小夥子,我要給你一個忠告。會使用MT領域的人,並不是只有我。可別得意忘形地試圖攻進MINOS的大本營喔。」

這句話讓我覺得胸口彷佛被插了一根冰柱,渾身都涼透了。

我已經切身體會過MT領域是多麼恐怖的東西。就算集合我們陣營的三名「破千者」,絲卡蒂、美夜和緩花的力量,大概也贏不了斑鳩大人一人。

到頭來,我還是不夠了解MT力量。我這次徹底明白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會注意的。」

我從內心深處擠出這句話後,斑鳩大人臉上浮現微笑。

「OK,那我要說的事就到此結束。不好意思啊,在你正忙的時候找你來。」

如果要比較忙碌的程度,斑鳩大人應該多我好幾倍。肯定人們的慾望,集結數千人的慾望,讓它們開花結果,為此而創立的邪惡組織阿薩謝爾銀行。

位於其頂點的斑鳩大人,一定總是過著炫目又充滿活力的生活。

當我正要離開房間時,斑鳩大人身旁的電話響了。

「啊〜喂喂……唉唷,搞什麼,是武田啊?最近過得如何?我聽說你最近相當猖狂呢……啊〜好啊好啊。那個點子聽起來不錯喔…………」

為了不打擾斑鳩大人講電話,我輕輕關上門,朝門另一側的他低頭行禮。

隔著一扇門的敬禮。這是我對斑鳩大人展現的最大敬意。

***

「……終於結束了。」

我的肩膀無力地垮下。總之,這次的事件相當累人。不管怎麼說,我都被斑鳩大人這種大人物的氣魄,害得一直無法放鬆心情。我現在能明白佐藤先生、鈴木先生和田中先生為什麼會害怕斑鳩大人了。

若拿這次相比的話,之前和正義勢力正面衝突所遇到的事情,也未免太小兒科了……

第一次碰上的新MT能力——MT領域「天地造化法」的威力也超級荒唐。可以操控「命運」,在對方採取的任何攻擊動作完成前使其自行失敗,這簡直過於無敵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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