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貳章

「嗯~呼嗯呼呼嗯呼呼~嗯~嗯嗯~」

清晨。

依哼著小調將行李塞進一個大背囊里。換洗衣物、毛巾、牙膏牙刷……

「嗯~呼呼呼、嗯~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嗯~嗯……」

突然察覺到有誰在背後盯著自己。

——哈!?

連忙回頭。

一個黑色人影站在後面。

「心情很好呢,依。」

黑色的衣著,黑色的長髮,眼神鋒利若刃的男人——鞍馬家家主,雹一郎。手腳猶如鐵絲般修長,感覺比以前更瘦了。肌膚也蒼白得更顯病態。

他一臉慵懶地倚在柱側。

右手握著手杖。

他的左手與左腳都行動不便——而且依聽說,這是與生俱來的。

「雹一郎大人,請問有何要事?」

「哼哼……也沒什麼事。只是路過時聽見了歌聲而已。最近你不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么。要是心情舒暢點就好了,來看望一下而已。」

「誒,是這樣嗎?我一直都很有精神的。」

「那就好了……今天開始,是林間學校嗎?」

「啊,是的。到輕井澤去呢。」【軽井沢:位於群馬縣與長野縣交界海拔約1000公尺的地區。狹義輕井澤是指長野縣內的輕井澤町及舊輕井澤地區,廣義則包括群馬縣內的北輕井澤地區】

「是個好地方呢。這個時節也相當涼爽。」

他將視線投往了遠方。是在吟味那個遙遠的避暑地呢,還是別有所思呢。

依微笑著點頭。

「雹一郎大人不去一趟避暑地嗎?聽說鞍馬家也有好幾幢別墅的。」

「說起來也似乎有的。讓財務管理的人們準備一份清單……呼嗯,偶爾自己親自過目也不壞。」

「是的。」

雹一郎一直逗留在宅邸里,若非工作上必要,不會出門。那有點太可惜了……不過依並沒有表達異議的立場。

依在二歲時被領進鞍馬家。由雹一郎的父親——當時的鞍馬家家主,蒼月領來的。

目的是作為家主代理執行退魔師的工作。

以及為鞍馬家留下血脈。

雹一郎是依的義兄,上司,也是她的未婚夫……雖然年齡差有十歲以上。

以前,僅僅理解到有這麼一回事。

——現在呢?現在的自己,對此是怎樣想的?現在的自己……有未婚夫這件事?

「依?」

「啊,我在!」

「怎麼了?不像你呢。」

「對不起……稍微想了點事情。」

「是么。」

讓他不愉快了么?依擔心著。

他將視線落到手指之間的杖柄上,然後鼻子一哼。

「誰都會,慢慢改變的,就是這樣一回事么。」

「嗯?」

「你也要去別墅嗎?」

「誒?但要是我和雹一郎大人都離開的話,宅邸不就毫無防備了嗎?」

「哼哼……看家的交給祓靈者來負責就夠了。」

「是,這樣嗎。」

「那,要現在動身嗎。」

「誒誒!?我、我現在要去林間學校的!」

依不由露出一臉想哭的表情——噗,雹一郎笑了起來。

啊哈哈哈,他大聲地笑著。

真少見。

「真是的……你這是,什麼表情啊……咕、哈哈哈……」

「啊,是開玩笑嗎?」

「當然了。要是沒有工作還請假不參加活動,那特意到一般學校上學就沒有意義了。」

呼,依長吁一口氣。

雹一郎又笑了起來——自己露出這麼奇怪的表情了么,依有點害羞。

對依而言這次的林間學校是特別的。

有剎在。

其他人雖然上次的事件之後,關係變得有點僵硬,但也還有可以稱為朋友的同學在一起。

至今從未經歷過的,不可思議的感覺。

充滿了期待。

笑容自然地浮現在臉上。

雹一郎握著手杖,後背離開了柱子。

「……依,人類是健忘的。早晚也會習慣人事別離的。」

「誒?」

「你還是和笑容更相襯。」

「啊,那個……我並沒有,忘掉敦志學長什麼的。」

「呼~哎呀哎呀,我還沒提起那個名字呢……真是的,就算人不在這裡,也還是想將他大卸八塊。」

「啊、嗚!?」

雹一郎偶爾會說出殘酷的話。平常倒是意外地溫柔,某些時候卻會奇怪地彆扭起來。

「為什麼,雹一郎大人,就不能跟敦志學長好好相處呢?」

「……」

並沒給予任何回應,雹一郎就離開了。

相對地,另一個腳步聲在靠近。

臉色發青的剎走進房間。

#「喂,依,發生了什麼事?」

「是?」

#「我和雹一郎翰擦身而過,他臉色很惡劣哦。嚇了我一跳呢。有誰惹他了么。」

依坐立不安起來。

「他、他生氣了嗎。」

那恐怕是自己的緣故。

#「嗯~?比起生氣,更像是心情惡劣吧。就好像要想排解自己的抑鬱,只能將某人咒殺掉的表情哦。真是的,連我的營業性笑容都差點抽筋了,真是頭疼呢~」【うちの愛想笑いがひきつってかなわんかったわぁ~,久違的實在不太確定結構的句子……】

「那個……生氣與心情惡劣,不一樣嗎?」

#「微妙地不一樣。不明白嗎?」

「……是的。」

不知道是不是剎聰慧依遲鈍的緣故——但相比起來,依確實不太懂人的情感。

有時會被人半開玩笑地說,自己太我行我素,太不懂看狀況了,但不懂的還是不懂。

依的視野里有一半能夠看見靈氣。

也許有這個原因。

剎苦笑著。

並不是平常那副面具般的笑容,而是混雜著嘆息的無拘無束的表情。

#「至少對朋友就別用敬語了。那樣說不定會理解多一點哦?」

「誒……嗯……」

#「嘛,不用勉強自己也行。」

「好的。」

剎不會踏進自己的心防。即使總是身處咫尺之遙,卻又有一種拉開距離的感覺。

雹一郎本來就只會給依下命令。

作為格鬥術老師的菲歐娜,也非常重視而寵愛著依,但也會命令依這樣那樣去做。這也是成人與小孩的關係吧。

敦志學長的話,該怎樣形容呢——依考慮起來。

在學校集合後,大家乘上了巴士。

依坐在靠窗的座位,剎坐在依身旁。

抽籤時是安排了其他人的,似乎是剎和對方交換了座位。

剎在班上很有人氣,本來許多人也想坐在她的旁邊,大家都認為這是剎對被畏懼疏遠的依的體貼。

剎最初也為了給依打圓場,而向大家說「她才不可怕哦」……

不過說著說著大家就給予「水讀同學真溫柔呢」的回應了。

在巴士里坐到依的身邊,也被理解為「坐到大家都不敢坐的位置上」的行動。

結果連老師都感謝了剎。

剎總是為了如何讓依恢複與班上同學的正常關係,而費盡了心思。

自己卻由於不太顧及周圍狀況,而增添了剎的辛勞,依為此也一直心存歉疚。

#「依,要吃糖嗎?」

「可以嗎?」

零食錢被規定在五百日元之內。由於是四日三夜已經多加了,不過多數人也應該沒什麼剩餘吧。

#「呼呼……這種活動里,零食就是用來交換的啊。我準備了很多用來交換的糖果。特價的大禮包。」

「特價,嗎?」

#「車站前的百貨商店,有時會舉辦優惠的。不知道嗎?」

「我,沒去過購物呢。」【Y:應該是手滑了吧……四卷呢】

#「說起來,鞍馬家有傭人呢。」

「嗯。每天早上,料理長都是自己到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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