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雪花在寒風中呼嘯起舞。
敦志在山路上前行。
——好冷。還是好冷。
如果剎在事前的說明沒錯,敦志等人藉助銅鏡的力量,應該已經潛入了白尾的記憶。
仰望天空。
剛才為止都是深夜,現在儘管天色灰暗降雪不止,仍然可以辨認出是白天。
衣服也不同了。
本來穿著黑色的夾克和黑色的皮褲。
現在卻換上了染成藍色的和服,還背著一個沉重的四方箱子。鞍馬的寶刀也下落不明。
「小依呢……!?」
敦志和依應該都來到了這個世界。
四下張望,終於發現身後還有一個人。
是一個小女孩。
「不必走那麼急啊,兄長大人。」
「啊啊,抱歉……了……」
隨著踏雪聲走近的,是白髮的女孩子。
緋紅色的和服,手上撐著紫色的和傘。
臉上是柔和的笑容。
「你怎麼了,兄長大人?」
「小依!?」
「是的,我是依。」
「無事會合太好了。」
「小剎也說過吧,緣分結下之時,記憶便會隨之蘇醒。」【Y:個人覺得這時的依比現實之中氣質更為沉穩一些,於是語氣略微有所變化】
「好像說過呢……因為太深奧了完全聽不懂。」
兩個小學生都能理解的事情,自己卻完全聽不懂,真是說來難堪。
依將和傘讓向敦志。
「兄長大人,身體和藥品都會沾濕的哦?」
「那、那個……兄長大人?藥品?」
「冷靜一下,敦志學長。我們現在替代了白尾記憶中的某人。只要好好回想一下,就應該能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
「原來如此。」
深呼吸,然後順著記憶的溪流往回追溯。
「……我是,藥販子。」
「是的。」
「帶著妹妹……從關西來到關東……這個時代還沒有藥局,是以行商人的形式遊走在不同地區的。」
「是從富山過來的嗎?」
「不太清楚有沒有那麼遠……應該是吧。」
從東京向西北出發的話,則是埼玉、長野一帶,再遠一點就是富山。要是一直沿途徒步的話也會相當辛苦吧。
「要颳起大風雪了呢。」
「是啊,希望在日落之前能找到落腳之處。我們快走吧……小依。」
記憶之中,自己和妹妹都擁有各自的名字,既然現在是旅人之身,也不需要拘泥吧,敦志喚回了她的真名。
向她伸出了手。
成為了年幼妹妹的依,握住了這隻手。
「我們出發吧,兄長大人。」
有點難為情也有點害羞的氣氛下,臉頰不由放鬆下來。自然地露出了笑容。
貳
暴風雪越來越猛烈,連道路前方都被宛如煙幕的茫茫白雪所遮擋。
厚厚的積雪之下,連腳下的路況也難以確定。沒有護欄的狹窄山路上,右側是森林,左側是河堤般的斜坡。
「咕……這也是,白尾的記憶嗎……?」
「是以此為基礎構築的世界呢……唔唔。」
「再走一段,應該就能看見村莊了。」
「啊,是的。」
依突然停下腳步。
「怎麼了?累了嗎?」
「不是的……好像聽見人的聲音……」
將注意力集中到耳朵,在呼嘯的風聲中,夾雜著女人的喊聲。
「……救……我……」
「聽見了!」
「是求救聲嗎!?」
「……在這邊么!?」
敦志慎重地沿著山路一側的斜坡滑下。依也跟在後面。
大雪紛飛而被部分掩埋的樹叢之間,傳來了女人的聲音。
「有、誰在……」
「你沒事吧!?」
「啊,抱歉了。雖然不知道你是誰,希望你幫幫我。」
被風雪所半埋的,是一位身穿淡紫和服與長身和裙的少女。即使沾上一層薄雪,亦難掩蓋她那頭美艷的黑色長髮。
「發生了什麼事?」
「在風雪裡從山路踩空,就掉到這裡了。」
「原來如此……有哪裡會痛嗎?」
「腳好像扭傷了……」
「我明白了。請不要勉強。我抱你上去吧。」
「謝謝你。」
「兄長大人,行李交給我吧。」
「嗯,拜託了。」
把背上的藥箱遞給依後,敦志把半埋在積雪中的少女抱起。
兩臂撐住膝窩和後背,沙沙地登上斜坡。
總算回到了山路上。
放下少女,繞到她的腳側。
「可以讓我檢診一下嗎?」
「唔、嗯。」
少女緩緩挽起了和裙的下擺。
腳上是黑色的鞋子。
敦志想起這就是明治時期女學生的打扮。當時應該算很時髦吧。
避免弄痛了她,小心緩慢地脫下鞋。
肌膚嬌嫩,毫無贅肉而緊緻的腳部。
左腳踝紅腫了起來。
「……我並不是醫生,只是個藥販子,並不懂複雜的治療……現在給你塗上治療扭挫傷的藥膏。」
從依手中的藥箱里——憑藉藥販子的知識——選擇出藥膏。藥膏呈草綠色。
往紅腫的部位塗上。
「吔……」
「請忍耐一下。」
「唔、嗯,也不算很痛。」
她仔細端詳著敦志的臉。
敦志也,咦?地想到了什麼。
「那、那個……?」
「……要是認錯人的話我道歉……難道,是敦志嗎?」
「誒!?」
難道是……
從剎那裡聽來的作戰計畫中,進入白尾記憶的,應該只有敦志跟依才對。
「是我啊!姬倉香利奈啊!還記得嗎!?」
「記、記得!但是,為什麼在這裡!?」
「我也不知道。」
這也只是想像——依這樣說在前面。
「白尾比預定中更靠近會長,這便是原因吧?應該是咒術將會長也捲入了。」
「是么……是我沒能阻止住白尾……」
「我也是的。不過,事前進行萬全的準備也是應該的,但是小剎為什麼會來得這麼晚?而且還是那種打扮?」
「嗚……」
因為之前她全裸給敦志占卜,這怎麼說得出口。
香利奈也撓了撓頭。
「這樣說來,小剎全身都濕透了吧?」
「好、好像很專心地凈身了呢。」
敦志的解釋並未使兩人釋然,不過她們也沒有再加追究。
依改變了話題。
「無論如何,最重要的是,在這份記憶之中,不要讓白尾結下『誓約』。會長,是替代了誰的身份?」
「……姬倉千莉。」
果然么。
是白尾的印象呢,還是敦志等人自身的意識呢,總之是替代了記憶之中形象最接近的某人。
——不過,要是我被投影成千莉才是最糟糕的。敦志想著。【Y:為啥你總覺得其他男角都這麼重口……】
不敢想像自己被男性求婚的情景。
且先趕回村子好了。
「我背你回去吧。」
「抱歉。」
「不必客氣。小依,行李能再拜託你嗎?」
「當然可以。」
叄
由於風雪而無法判斷太陽的方位,總算在天黑之前趕到村莊了。
中途路過一座架設在大河上的橋樑。
河床上卻沒有水流。根據香利奈的解釋——千莉的記憶中——大概半個月之前,水勢便停止了,現在河床已經徹底乾涸。
「嗯……導致這麼寬的河川斷流的原因,會有哪些?」
「應該是一場強烈的地震之後才斷流的吧。」
這個時代里,鄉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