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五章

靠著手電筒的燈光,廉也往前走。

破損的欄杆,生鏽的鐵絲網,鐵皮屋頂的小倉庫,覆蓋著深綠色罩子的一大堆重機械。一幅讓人想起那個「腐海」的景象。

角同學告訴廉也,美空東町的採石場半年前就停工,即將變成廢棄物處理場。廉也想像著,石頭切割出去後形成窪地的這個寬敞空間,遭到大量破爛掩埋的光景。

「米卡霍希的腐海是嗎……」

籠罩在昆蟲和貓頭鷹的合唱中,仰望夜空。沒半朵雲,也沒有月亮。只有夏季的星座,在黑暗中愉快地散發光亮。

來到作業員用來休息的組合屋面前,這裡就是鞠谷指定的地方。夜間工作用的燈光打開了,隱隱約約映照出大小約有半個操場的窪地。

廉也拿出手機確認時間,二十二點五十五分。

「提早五分鐘行動,真是了不起呀。」

少女的聲音,因為白色的岩石表面產生迴音。

鞠谷小夜子從停止不動的重機械另一側現身。

今天解開了辮子,眼中映著詭異的火焰,十七個排名者宛如私人軍隊一般跟隨在她背後。那個時候逃走的米卡霍希黃戰士也老奸巨猾地混在其中。

隔著勉強可見彼此面孔約莫二十公尺的距離,面對面說話。

「可是,我不記得我有約好要跟連動同學見面?」

「瑞貴她不會來的。」

小夜子的臉因為怒火而醜陋地扭曲。

「你是想怎樣?你不擔心舞波昴嗎?」

「嘿,你有辦法對昴怎麼樣嗎?你不過就是被莫迦奈操縱的人偶罷了。」

廉也瞪著小夜子。

「我已經知道了喔,你的後台就是千陽院莫迦奈。那傢伙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是要抓到瑞貴嗎?」

小夜子搖頭。

「千陽院家的意圖或許是這樣吧,不過莫迦奈同學不一樣。她懂我的心,所以願意幫助我。我的心沒有任何人懂,就只有莫迦奈同學一個人懂而已。所以才會像這樣,給我一個報仇的機會。」

「報仇?報排名戰中輸給瑞貴的仇嗎?」

「沒錯。那個令人討厭的囂張女。那個一切得天獨厚,什麼都擁有的女生!我不能饒恕,竟然有這種像是『神』一樣的女生存在。那傢伙真的要變成『神』的話,我就更不能饒恕!所以我要阻礙她,我要搶走那個女生的雷涅席庫爾。」

「你太偏激了。」

廉也不屑地說。

「你懂瑞貴什麼?她一切得天獨厚?你明明什麼都不知道,不準隨便胡說八道!」

小夜子露出嗤之以鼻的冷笑。

「你說教說夠了吧。還有,我想報仇的人還有另一個人。你看!」

廉也回頭往小夜子指著的方向看去——穿著天秤座制服的奈奈奈,動也不動地站在小屋的陰影處。眼皮紅腫,臉頰看起來消瘦得不成樣子。

「你怎麼會在這裡?」

「是我叫她來的。一次收拾兩個人,應該比較省事吧?」

小夜子聲音肉麻地說。

「太好了呀,幸好奈奈同學來了。要是只有連動同學一個人的話,我就等於白跑一趟了。」

奈奈奈以充血的眼睛望著小夜子。

「小夜,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討厭我的話,你恨我的話,你直接告訴我不就好了!不做到這麼絕你不甘心是嗎?告訴我為什麼!」

「奈奈,你真的是什麼都不懂呀。」

小夜子的聲音變得更低了。

左右手戴著的雷涅席庫爾發光了。

受到小夜子的技能「假借錄音」的操縱,遭到灌入聲音的排名者們,面無表情地異口同聲地大叫。

「這是我的天真嗎?希望別人了解,這樣就是天真?」

「可是奈奈說過,說我是好朋友。」

「既然如此,就算只有一點點也好,我還是希望奈奈可以了解我。」

「現在已經太遲了。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毀了。」

小夜子宛如指揮地揮動右手,排名者們立刻並排地開始前進。依照不同的排名者技能,手上各自拿著具體化後或是強化過後的擅長武器。弓或球,甚至有人拿著田徑比賽使用的鏈球。

「不要這樣!小夜!你聽我說,你聽我說呀!」

想要保護哭喊的奈奈奈,廉也走上前去。

「你退下!這些傢伙由我來對付。」

「好帥呀,連動同學。可是,你的對手另有他人喔!」

一邊高聲大笑,小夜子一邊往旁邊讓開一步。

還有一個少女,到目前為止始終隱藏在小夜子和十七個人背後的地方站著。個子矮矮的,綁成兩個馬尾的頭髮和制服裙子在夜風中翻飛。

「這、這不是昴嗎!」

沒錯,正是下落不明的昴。

她綳著臉不吭一聲,大步朝廉也走來。

「昴!你沒事嗎?」

忍不住想要跑過去——廉也這才察覺有異。

昴的眼眸映照著的,並不是平常那意志強烈的光芒。而是跟小夜子相同,微微燃燒著的詭異火焰。不同於遭到假借錄音操縱的人,沒有面無表情,反而充滿了激烈的憤怒。

這就是乾和毯子都說過的,莫迦奈的「洗腦」嗎?

「師父……今天你也跟奈奈奈在一起……你這個偷吃鬼!」

「振作一點,昴!快點清醒過來呀!」

然而昴猛力搖頭。

「偷吃鬼、偷吃鬼、偷吃鬼——!」

噠噠噠噠!隨即當場踏起像是全力衝刺的腳步。雙手握拳輪流朝著天空狂打,以低沉的聲音開始唱歌。

偷吃鬼~偷吃太郎~總是這麼說~

「是你擅自喜歡我的!」

不行不行 這是不能饒恕的~就是不能饒恕 不、能、饒、恕、的!

哭吧 喊吧 然後 去死吧

哭吧 喊吧 然後 去死吧

※口說台詞「沒錯 要盡量 呈現狠毒的感覺!」

「……唉,事到如今再對星降的歌發牢騷也有點那個啦……」

把至今為止的緊張氣氛破壞殆盡,一首非常棒的歌。不愧是昴同學,笨蛋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辜負期待。

「那、那個星降是嫉妒的星靈紀爾塔因嗎?」

「雷、雷電你竟然知道?不對,是七曜搜查官!」

「那個星話很有名呀。因為失去記憶的男朋友跟朋友私通,所以紀爾塔因就打死了那個變小三的朋友還有男朋友|

「這聽起來很像廉價談話性節目題材的星話是怎樣啦——!」

轉眼之間星靈附身已經完成,昴的頭髮染上深暗的紅色。有如鏈球一般地揮舞右拳,大叫「偷吃鬼——!」後,朝著廉也的臉痛打過去。

「嗚哇!」

廉也一邊流出鼻血一邊跌坐在地。昴立刻舉起右腳準備朝著廉也兩腿之間的重要部位狠狠踩下,廉也只靠著屁股死命往後退。噠、滋沙沙、噠、滋沙沙,制服褲子一下子就變得都是沙子。

「偷吃鬼!只要是女的你就不挑對不對?偷吃鬼!你跟我只是玩玩的嗎?偷吃鬼!」

好像是很嚴重的指控。

「我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你一定要說得這麼難聽!」

但是,廉也說的話全部都沒效果。

「如果你不能只屬於我,那你就去死吧!笨蛋!」

昂的猛踢命中了廉也的腹部。因為星靈附身而加倍的腳力非常驚人,廉也像個空罐子被踢飛,背部狠狠撞上組合屋的牆壁。

「混、混帳……星靈這樣子,也太不帥了吧。」

邊咳嗽個不停邊用袖子擦拭鼻血,雖然星降很滑稽可笑,但力量超越了亞那黎和納爾賽伊元。

另一方面,奈奈奈也暴露在假借錄音排名者群的激烈攻擊之中。十七個人分成三人一組,輪流攻擊奈奈奈。奈奈奈雖死命逃離揮舞鏈球的對手,卻遭到手持長柄大刀的男生從遠距離連續砍擊。耐不住痛停下腳步,馬上有光箭咻地飛了過來。奈奈奈用軍刀打落那光箭,似乎就是竭盡所能了。

寡不敵眾也是莫可奈何,但依然要儘力防禦。

如果是平常的奈奈奈,應該會做好挨個兩、三次攻擊的心理準備,勇敢地衝鋒陷陣才對。

「那傢伙在搞什麼鬼啦!」

趁著廉也注意力轉向奈奈奈的破綻,昴的右直拳打中了廉也的右臉頰。「咕哇!」一聲,吐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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