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2.再見,奈亞子

某天晚上的八坂家。

『我要開動了』

所有人圍坐餐桌合起雙手。

今晚吃青椒炒肉絲。正如其名的中式料理。

道地的做法似乎只加鹽與酒調味,但是在傳遍世界之後,各地都確立自己的做法。像歐洲與美洲的調味方式就不同,至於在日本的八坂家,則是會加太白粉勾芡。

「這個青椒脆脆的好好吃!」

奈亞拉托提普大口咀嚼。明明坐著不講話就是清秀的外國美少女,但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都令人感到遺憾。

「話說回來,青椒的比例好像特別高。」

真尋以筷子朝大盤子一夾,就夾起滿滿的翠綠青椒絲。和其他材料相比,青椒大約是七比三占多數。

「這個時期還很便宜,所以我買好多。雖然都很小顆,不過切絲就沒影響。還很多,大家儘管吃喔。」

「現在很便宜?」

「因為還是產季,出貨量也很大。進入冬天就會漲價。青椒沒辦法以其他蔬菜取代吧?」

聽母親這麼說,就覺得青椒在蔬菜之中佔有獨特的地位。畢竟是小孩子最討厭吃的蔬菜第一名。真尋小學時代肯定也不愛吃,如今卻不知為何毫無問題就敢吃。大概是母親的愛情使然。

『唔咿~!唔咿~!』

夏塔小弟也是大快朵頤,吃得滿嘴都是。仔細想想,這孩子的食量和自己的體積比起來不會太多嗎?感覺它塞進肚子的食物量和真尋一樣,搞不好更多。

好巧不巧,在眾人度過和樂時光的時候,發生了這件事。

在餐具敲擊的尖銳聲響中,「嗡嗡嗡」的重低音傳入耳中。

「唔,恕我失禮。」

奈亞拉托提普沒教養地咬著筷子,從口袋取出手機。

「把筷子放好。有電話?」

「不,是郵件。」

奈亞拉托提普的手機平常總是播放莫名其妙的旋律,卻將收到郵件時設定為震動提醒。真尋基本上也是設定震動,只有來電時會響。這是所謂的半無聲模式。

「該不會宇宙又發生事件吧?」

「不,如果是這樣,肯定會直接打電話爭取時間。既然是郵件,應該不是什麼重要事情。而且這封郵件是幻夢境的諾登斯寄的。」

「啊啊,那個聲音格外好聽的爺爺嗎……」

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原本非得駐留在幻夢境,這個邪神代替她們打理一切。依照原著,諾登斯是古神,屬於比較善待地球人類的邪神,實際上諾登斯卻是種族名稱,個性有好有壞。

基於這層意義,幻夢境的諾登斯應該是好的邪神。但他總是被奈亞拉托提普呼之則來,遭受不講理的對待之後退場,反覆持續這樣的循環。

「唔~我看看——噗噗!」

奈亞拉托提普忽然噴出嘴裡含的筷子。

噴向側邊。

「……奈亞子,蒙面遊戲會讓我興奮,但我覺得插眼遊戲的難度終究有點高。不過……如果奈亞子想要……我光是眼睛也……啊……唔嗯……!」

克圖格亞按住雙眼低下頭,看來筷子正中眼珠。但她不愧是痴性生命體,甚至想將這份痛楚轉變為快感。而且實際上好像真的能轉變。感覺差不多得訂個條例管制克圖格亞才行。

總之,先不提這個變態,問題在奈亞拉托提普。

「怎麼回事?上面寫了什麼?」

「不不不沒事沒事什麼都沒寫寫寫寫寫……」

「不準睜眼說瞎話。」

奈亞拉托提普看到郵件內容的瞬間就失常,不難想像幻夢境發生了某些事。要認定「這些傢伙老是鬧出問題」一笑置之很簡單,但幻夢境出狀況是地球人的大事,這個公式沒改變。

「不,真的沒事。還不到慌張的時間。」

「克子,搶過來。」

「……先下手為強。」

「啊,慢著,臭丫頭!」

克圖格亞在真尋的指示之下,以電光般的動作搶走奈亞拉托提普的手機,朝戰利品的熒幕一瞥就僵住。

「怎麼回事,克子,上面寫什麼?」

「……沒寫什麼重要的事情啊?沒寫什麼啊?這件事很重要,所以我講兩次喔?」

克圖格亞態度一變,佯裝平靜反覆搖頭,甚至將搶來的手機當成易碎物品輕輕闔上,還給奈亞拉托提普。

「那麼,繼續享受晚餐吧。真尋的母親,請幫我再添一碗飯!」

「所以,幻夢境發生什麼事?」

奈亞拉托提普朝母親遞出飯碗,真尋用力抓住她的手,以叉子輕拍她膚色健康的臉頰。奈亞拉托提普頓時臉色蒼白,收起笑容流下冷汗。

「明……明白了,我說,所以請收回這根叉子。」

真尋充滿誠意的詢問,奈亞拉托提普不是以話語,而是以內心理解。即使種族不同,溝通時果然要使用理性的話語。

「奈亞子,既然和我們地球人有關,我覺得先講比較好,可以預先做心理準備。」

在母親的支援射擊之下,奈亞拉托提普束手無策般深深嘆息,並且難得和克圖格亞使個眼神相互點頭,抱持沉重心情開口。

「……其實,剛才收到異神完成的通知。」

「異神……咦?可是之前提到需要五百年左右吧?」

異神。這是幻夢境的系統,用來保護住在那裡的眾神。

說到眾神為什麼需要防衛系統,在於他們極為脆弱,從高於自己身高的地方摔落就會死。

說到為什麼需要這群地球的眾神,在於幻夢境是保護地球人精神層面的堡壘,這個堡壘由地球眾神管轄。

複雜無比。

「本來是這樣沒錯,但幻夢境寄的郵件確實這麼寫。」

奈亞拉托提普越說越含糊,表情蒙上陰影。連克圖格亞以及總是洋溢陽光般笑容的哈斯塔也悶悶不樂。

這也在所難免。

異神打造完成,意味著一件事。

「……記得奈亞子等人在地球的工作,是在名為異神的機器人完成之前,代為保護地球的眾神吧?這樣的話,你們就再也……」

母親的話語述說著一切。

這些傢伙至今好幾次拯救地球及宇宙脫離危機,這種事說穿了卻只是副產物。他們的正職始終是保護地球眾神,代替在之前事件被克圖格亞消滅的異神。雖然他們在這方面也怠忽職守,但這是現實。

異神完成的現在,奈亞拉托提普在地球的任務將打上終止符。

總歸來說,就是這麼回事。

沒人回應母親的詢問。近乎窒息的沉默籠罩餐桌,牆上時鐘的秒針聲甚至刺痛耳膜。

在這種時候,果然應該由真尋打破僵局。

「總、總之去一趟幻夢境比較好吧?那個,得去看看異神。」

「也對。無論奈亞子等人今後會如何,首先得看過實際成品才知道。畢竟不曉得那個異神是否正常運作。」

「異神……是否正常運作……就是這個!真尋的母親,就是這個!」

奈亞拉托提普唐突起身指向母親,露出充滿活力的表情,如同要掃除直到剛才的沉重氣氛。真尋完全不曉得她的心態在這一剎那究竟有何變化。

「咦,我?咦?」

「真尋的母親,謝謝您提供建議!克子、哈斯塔,你們過來一下。」

奈亞拉托提普與其說是招手,應該說是強行抓住克圖格亞與哈斯塔的脖子拉走。三個邪神就這麼像是躲起來般,蹲在沙發後面竊竊私語。

「我說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嗎?」

『咪~?』

母親和留在餐桌旁的夏塔小弟一起歪著腦袋。

在這段時間,他們似乎達成協議。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掛著極為清新的笑容離開沙發後方,相對的,哈斯塔掛著暗藏歉意的苦笑。

超可疑。

「啊~咳咳。是的,正如真尋與真尋的母親所說,得先到幻夢境詢問狀況才行。」

「……既然這麼決定,打邪神要趁熱。吃飯吧。」

「那個,說得也是!」

如此做作是怎麼回事?

「我說啊,你們……」

真尋想繼續問下去時,母親以食指輕輕抵住他的嘴唇。看來是要他暫時別過問。

「那麼,大家坐吧,不然飯菜都涼啰?」

母親極為慈祥地微笑,這或許是母親的打氣方式。異神完成,就代表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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