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1.白晝戲言

台版 轉自 桜の舞う青空@輕之國度

這天早上,八坂真尋醒來採取的第一個行動,就是以仰躺的狀態往側邊滾一圈。

噗!

某種黑色物體撲向真尋頭部片刻之前所在的位置。

「嗚咿~嗚咿~」這種被悶住的聲音響起。

真尋斜眼朝聲音的來源看去,看到的是運用馬頭豪邁朝著枕頭施展場外飛身撲擊的夏塔小弟。會響起那個奇怪的聲音,是因為它的嘴被枕頭悶住。原本應該是「咪~」這種聲音,卻變成「嗚咿~」這種比平常更加脫線的聲音。

夏塔小弟維持臉部埋入枕頭的姿勢揮動四肢,搖晃著可愛又純真的尖尖臀部不斷掙扎。該不會喘不過氣吧?真尋連忙抱起夏塔小弟的身體。

夏塔小弟「嘶咻~嘶咻~」的呼吸聲,在微暗的室內回蕩。

「……你又打算用舔的叫我起床,對吧?」

真尋微張眼睛瞪著夏塔小弟詢問。

『咪、咪……』

「為什麼要移開視線?」

而且,基本上夏塔小弟的頭部是馬頭,眼睛位於頭的側面,所以即使它轉頭想要移開視線,眼睛依然位於真尋的正面。

意識從夢鄉清醒過來的瞬間,真尋感覺到一股異常難以形容的壓力而採取迴避行動,便造成這種結果。真尋最近對特異生物的感應機制,靈敏到令他自己都感到困擾的程度。要是這種狀態過度發展,遲早會在偵測範圍內捕捉到異形生物的反應,導致某種系統發動而陷入失控狀態。真尋可不想落得這種結果。

「給我從實招來。你想舔醒我,對吧?」

真尋伸出雙手拇指,以指腹按住夏塔小弟面積很小的臉頰轉啊轉的。

『咪~咪~咪~咪~』

效果似乎很好,夏塔小弟拚命點頭承認了。

「真是的,我可以自己起床,而且想叫醒我也只要輕輕戳我就好。我不是說過了嗎?」

真尋輕拍兩下夏塔小弟的頭,隨即它發出「咪~」這種遺憾的叫聲。它依然是一隻異常想進行肌膚之親的珍禽異獸。夏塔小弟和它的飼主不一樣,是個能幹又有禮貌的好孩子,不過這部分還是很像飼主。

真尋輕輕嘆一口氣,把夏塔小弟放到床上。朝時鐘看去,現在是清晨五點,比平常的起床時間早一個小時。真尋舉高雙手、拉直背脊,吐出長長的一口氣,接著轉動腦袋,令身體發出清脆的聲響。

雖然比平常還要早起,不過由於被夏塔小弟的突襲鬧得完全清醒,也沒有心情睡回籠覺,而且,真尋原本就沒有勇氣在非假日的早晨再度鑽回被窩。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是動物的行徑,但人類必須構築歷史。思,自己都搞不懂自己在說什麼,大概是睡昏頭了吧。

真尋思考著這種事情並且下床。

柔軟的觸感傳來。

「軟的?」

趾尖傳來奇妙的觸感。那很明顯不是地板,比地板柔軟許多,而且很溫暖。真尋以不太好的預感看向地面。

「唔嗯……呼……呼……」

他看到的是安穩熟睡的哈斯塔。而且哈斯塔還把放在地上的舊型遊樂器細心收拾好,在清出來的空間鋪上棉被。剛才趾尖傳來的柔軟觸感,似乎是因為真尋踩到哈斯塔的肚子。

「慢著,你為什麼會睡在這裡!喂,哈斯太,給我起來!」

真尋搖晃哈斯塔纖細的肩膀,哈斯塔就輕哼一聲並微微張開眼睛。他以像是懶猴的緩慢動作坐起上半身,張開一半的雙眼心不在焉地凝視著半空中。感覺他的身體似乎也不經意地搖晃著。

「唔……天亮了嗎?」

「天亮了。」

真尋簡短回答之後,哈斯塔以慢得令人煩躁的動作轉過頭來。要是看向他沒有對焦的藍色雙眼,應該可以看到自己的臉吧?真尋衷心認為哈斯塔的雙眼很漂亮。

「啊啊,早安,真尋。」

講好聽的話是柔和,講難聽的話是傭懶——哈斯塔露出這樣的笑容。雖然設定上明顯比真尋年長,哈斯塔的一舉一動卻很稚嫩。克圖格亞也是這種感覺,但哈斯塔更勝於她。真搞不懂這是在迎合哪種層次的人。

「嗯,早安……不對!喂,哈斯太,你為什麼會睡在我房間里?」

「……呼……呼……」

哈斯塔就這麼坐著睡著了。小孩子在非假日的時候很難叫醒。

「起~床~了!」

真尋捏住哈斯塔的臉頰往兩側拉。延展性真好!平常就覺得他的臉頰似乎很柔軟,現在大概是因為早晨水腫,看起來更加圓滾滾。

「好痛好痛!醒了,我~醒~了!」

看來似乎是清醒了。確認哈斯塔的神志清楚之後,真尋放開他軟綿綿的肌膚。感覺像在捏大福餅一樣挺舒服的,不過這是兩回事。

「好,看來醒了。所以你為什麼會睡在這裡?」

「唔……真尋的媽媽說,我可以睡在這裡。」

「我媽?為什麼會這樣說?」

「因為樓下已經沒地方睡了。」

「啊……」

仔細想想,客廳已經是奈亞拉托提普與克圖格亞睡覺的地方。奈亞拉托提普睡沙發,克圖格亞應該是在地板鋪棉被。真尋有準許她們在雙親回來之前使用主卧室,但她們還是客氣地拒絕並睡在客廳。即使母親已經回來,她們還是維持這種做法,換句話說客廳已是飽和狀態,確實沒辦法擠出空間給新來的哈斯塔。

「對、對不起,真尋對不起!」

「不,我也沒想到這一點。說的也是,你沒地方可以睡了。」

這麼說來,家中沒有其他地方。這個家似乎是母親以詭異打工的薪水所買下,格局只是普通的獨棟住家,沒有那麼多空房。何況,即使哈斯塔在克蘇魯神話里是知名的難以名狀邪神,要看似柔弱的他睡在走廊之類的地方還是很過分。

「怎麼辦?我去睡其他地方會比較好嗎?」

「不,既然是這樣,那也無可奈何。奈亞子她們就算了,不過跟你同房應該不會怎麼樣。」

「……可以……一起……睡嗎?」

「因為都是男生啊!沒什麼好尷尬的!」

真尋刻意強調彼此都是男生,並且拍打哈斯塔的背。要是放鬆戒心,連這傢伙都會向真尋展開攻勢,所以必須隨時取得先機。如今哈斯塔有些不滿地鼓起臉頰,就是最好的證明。

『咪~』

這時候,夏塔小弟爬到哈斯塔的大腿上,以洋溢著濕熱光芒的眼睛仰望哈斯塔,巧妙引走哈斯塔的注意力。這是夏塔小弟的一次精湛助攻。

「早安,夏塔小弟!」

『咪~』

兩者進行著問候。

「別玩太久喔,今天還要上學。」

因為某些原因,所以哈斯塔名義上成為真尋的親戚——八坂哈斯塔,並且轉學進入同一班。

如今真尋的班上有四個人姓八圾,其中三個人是留學生,而且三人都是日文姓氏加上外文名字,可說是相當莫名其妙的狀態,但班上沒有人對此抱持疑問,這肯定是這些外星人暗中操控情報的結果。會把一些無所謂的事情打理妥當,卻疏於處理重要的事,即是行星保護機構這個組織的作風。

「嗯,說的也是!」

哈斯塔響亮地回應。無論是夏塔小弟還是哈斯塔,骨子裡都是聽話的乖孩子,值得真尋讚許。尤其另外兩名外星人是不聽話的壞孩子,更加凸顯出哈斯塔與夏塔小弟的正直個性。

總之,真尋把哈斯塔使用的棉被折好放在房間的角落。

就在這時候,房門毫無前兆地「喀喳」一聲打開。

出現在門後的……

「日安!晚安!向你請安!我的真尋,早安!今天也是美好的早晨!依照得到的消息,男性的那裡在起床時,似乎會變形成為最適合增產報國的形態!我覺得這是有可能的!放心,我在這方面也是善解人意的好太太!應該說這種情況正如我所願!所以真尋,在上學之前讓我們的身體&靈魂合而為——」

是奈亞拉托提普。

這沒什麼,然而她一如往常的連珠炮不知為何忽然中斷,而且是維持著笑咪咪的放鬆表情忽然靜止。

奈亞拉托提普的視線,應該是朝著真尋以及身穿睡衣的哈斯塔,但理應一如往常的笑容卻隱約帶著寒意。難道是多心了嗎?總覺得那與其說是臉上浮現笑容,或許應該說她只是臉上掛著一張微笑的表情。

奈亞拉托提普的表情原封不動,手伸到背後關上門。

「——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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