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幕間

「這個存在」任憑自己的身體在昏暗的黑暗中載沉載浮。

「這個存在」並不討厭黑暗,畢竟魚嘴(注5)比這裡還要昏暗許多。(注5南魚座的土星,在中國稱為北落師門,位於南魚座的嘴邊而得名。)

何況如果身處於黑暗之中,只要以光芒照亮就行了。

事實上在這個漆黑的空間里,只有「這個存在」宛如恆星誕生一樣閃閃發亮。有時是橙色、有時是緋紅、有時是深紅,形狀與色彩會在每一瞬間產生變化,宛如變幻無常的電漿。

在這片連時間概念都不存在的黑暗之中,「這個存在」就只是靜心等待。等待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至今都是一直持續等待著。然而,這次卻有點等不及。

快了。

再過不久,就能見面。

見到對於「這個存在」而言,最重要的存在。

長年的恩怨務必要做個了結,為此甚至不惜與犯罪組織聯手。雖然形式上會變成綁架勒贖這種無聊行為的幫凶,但這種事情並不是問題。

蠕動之混沌。

奈亞拉托提普。

光是在心中編織出這個名字,「這個存在」的亮度就增加了。

此時,應該一無所有的空間,出現某種東西的氣息。

「這個存在」朝著氣息傳來的方向集中意識,那裡不知何時站著一個人影,看起來像是一名老者。被「這個存在」發出的光芒照亮的這個人影,有著雪白的頭髮與灰白的鬍鬚。

老者讓手上的拐杖敲出喀的一聲。

「我的部下似乎沒能抓到目標對象。」

聲音很沙啞,然而很神奇的是不會令人難以聽懂。只不過即使不以耳朵這種器官來接收訊息,「這個存在」也擁有心電感應的能力,所以在溝通上不成問題。

「……我原本就不認為會成功。」

「這個存在」首度開口。語氣聽起來有些不耐,透露著若非必要就連一句話都不想說的怠惰感

是的,並不認為會成功。夜魘這種渺小宛如螻蟻的嘍羅,不可能有能耐打倒蠕動之混沌。簡直像是螳臂擋車,因此打從一開始就不認為事情會順利進行。

這份工作屬於自己所有,絕對不能讓給任何人。

「應該沒問題吧?我可以把那個混沌交給你吧?」

「……沒問題。我已經把恩蓋伊森林焚燒殆盡,奈亞拉托提普將無處可逃,活動範圍也將確實受限,她逃不掉的。」

「真是這樣就好了……但你應該會贏吧?在這次的計畫里,蠕動之混沌是最大的障礙,要是沒有將她排除,便沒有辦法擄獲目標對象。」

「這個存在」一把抓住老者的喉嚨,像是要強制抹滅他低沉的說話聲。

「流下你的血吧……」

以懾人的氣勢如此細語之後,使勁掐緊。

「咕……喔喔……」

呻吟聲從滿是皺紋的喉嚨傳到手心。

這名老者的一切言行舉止都令人不快。雖然直接把他燒成灰燼也無所謂,但是善後工作似乎會很麻煩,因此還是在掐到滿足之後鬆手了。

「唔、咕……抱歉,我並不是在懷疑你的實力,是我顧慮得不夠周詳。」

表情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老者,說話的聲調也變弱。

「這個存在」像是失去興趣般揮了揮手,這是要他儘速離去的意思。

雖然老者還想多說幾句話,但還是以忿恨不平的態度,宛如融化於黑暗般消失了身影。

老者剛才所站的位置,「這個存在」連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哼笑一聲。真是丟臉,看來即使是統稱為古神的存在,依然有著個體上的差異。

個體差異。

曾經親身體會到極致的這四個字,令她露出苦笑。

一切到此為止。

「這個存在」再度任憑身體漂蕩在無窮的黑暗之中,靜心等待。

只是專註等待著奈亞拉托提普。

人稱「活火焰」。

舊日支配者之一,象徵火焰的神。

其名為克圖格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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