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Episode4 幻神獸覺醒

幾年前的世界。

路克斯回顧當時的後續。

年幼的記憶中,幫助菲爾菲,兩人頭一次結為朋友那一天的後續。

從那一天開始,到兩人成為好朋友為止,還有一段時間。

菲爾菲由於父親工作的關係,以前很少長期停留在同一個地方。況且對於路克斯而言,也不曾存在能交心的同年紀朋友。

當時菲爾菲的父親在帝都做生意,停留的這段期間內,兩人曾在宮廷內外待上很長一段時間,也曾到過她家遊玩。

雖然僅僅只有兩個月,但對於之前不曾有任何朋友的路克斯而言,這段快樂時光簡直像做夢一樣。

到城內各種進得去的地方探險,也因此迷路而被兩人的父母責罵。

或是到城外的工作室製作玩具加工,送給彼此當作禮物,還會到附近的廣闊森林中探險。

此外還品嘗菲爾菲的拿手料理煎餅,由於路克斯說好吃,因此菲爾菲做了一大堆,讓路克斯吃到肚皮差點撐破。

下雨天玩得渾身泥巴回家時,還一起洗澡。

雖然看慣了妹妹的裸體,但感覺還是有一點點難為情。(錄入君:最弱無敗這書的妹妹真心不錯)

可是滿足的日子,卻突然宣告終結。

就在路克斯的維德祖父謁見皇帝,上奏的那一日。

大力建言,試圖勸諫的維德祖父觸怒了皇帝,以侮辱罪遭到下獄,連路克斯一家都被趕出宮廷。

路克斯一家人離開宮廷後,等待的是遭到帝國暴政欺壓的人民,對他們的憎恨與憤怒。

每當從帝都城郊的住處外出,都能感受到怨慰的視線。

雖然絕對不會當面開罵,但遠遠望過去,也看得出民眾私底下在說壞話。

住在宮廷的時候,路克斯是離皇位繼承權最遠的皇族,因此相當耗損精神,結果卻陷入最糟糕的境地。

在帝都被當成花瓶的路克斯一家,只是被當成殺雞儆猴的對象。

膽敢觸怒皇帝,或是違反皇族意志的人,就會失去庇護。

失去庇護究竟有什麼結果,個中的恐怖與駭人滋味,路克斯早已深刻體會過。

連菲爾菲都幾乎見不到面了。

之後回想起來,可能是菲爾菲的父親認為,光明正大接觸會有危險吧。

但和以前一樣的,是有時候依然能見到菲爾菲,唯有這一點支持著路克斯。

然後——是七年前的那一日。

那一日,路克斯與母親乘坐的馬車,翻落到傾盆大雨的山丘下。

原本由路克斯的祖父庇護的人民們,對於路克斯的求助,卻以辱罵與石塊回應,對重傷的母親見死不救。

連年幼的路克斯都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部分貴族與皇族以外的人民們,根本不知道祖父因為說了什麼話而遭到下獄。

人民憎恨施加暴政與陋習,陷人民於水深火熱的皇族。

皇帝懲罰膽敢違抗自己的路克斯一家,故意讓他們受到這種待遇。

只是剛好在這時候,發生了馬車墜崖的不幸意外。

但她是自己唯一的母親。

而且失去的還是保護自己的母親,對於路克斯而言,這種受人憎恨的理由根本無法慰借。

不只是皇帝父親,包括皇族一派——連人民都與自己敵對。

路克斯成為四周惡意與怨慰的箭靶,感覺淤積在心中的鬱悶,日復一日更加嚴重。

「……我不想再見到你了,回去。」

母親死後,簡樸的葬儀結束時,路克斯在母親墳前告訴菲爾菲。

自己知道其實只是在遷怒她。

可是受到心中翻騰的鬱悶情緒影響,自己無法再一如往常面對青梅竹馬。

而且要是連菲爾菲與蕾莉都用有色眼光看著自己的話——

這種想像太過恐怖,因此路克斯忍不住主動遠離她。

「我會,再來的。」

「………」

身後傳來的微弱聲音,路克斯假裝被雨聲蓋過沒聽見。

但是在心中的某處,可能依然期待著赤子之心吧。

皇族,以及依附皇族的貴族,甚至連民眾都成了路克斯一家的敵人。

可是依然只有菲爾菲,願意和自己站在一起。

之後過了一星期。

可是從那一天之後,菲爾菲就不再來路克斯家裡了。

這也不能怪她。

自己已經受到帝國的排擠。

要是和路克斯走得太近,不知會遭到什麼下場。她的父親想必也會阻止她。

即使明白個中道理,但依然很難受。

這一天,路克斯一如往常,來到教堂前方的墳地。

路克斯每天都會前來墳前祭拜,但墳前肯定擺著一束花。

可能是神父擺放的花,路克斯感覺心中稍微寬慰。

但這一天卻沒有花,路克斯回到家裡後,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

「路克斯嗎?!不好了!菲爾菲她從家裡——」

蕾莉這句話讓路克斯一瞬間腦袋空白,同時察覺到。

原來每天在母親墳前獻花的人,是菲爾菲。

根據蕾莉的說法,父親命令菲爾菲暫時禁止前往路克斯的家。

更何況菲爾菲家的豪宅距離這裡很遠,不搭乘馬車根本來不了。

可是菲爾菲卻瞞過下人的目光溜出豪宅內,步行漫長的距離來到路克斯家的附近。

原來自從那一日以來,菲爾菲每天都來到路克斯的身邊。

與蕾莉分頭尋找的時候,路克斯在母親的墳前,發現擺放鮮花的菲爾菲。

可能是在森林中摔交,菲爾菲渾身都是泥巴,膝蓋與額頭遺留著鮮血。

「為,什麼?」

聽到路克斯聲嘶力竭的這句話,菲爾菲轉過頭回答。

「因為只要來到這裡,大概就能遇見你。」

「為什麼要從家裡偷溜出來ヮ不是已經說過不想再見到你了嗎,為什麼還要每天跑來?!對我這種過街老鼠這麼好,究竟有什麼意義——」

「因為我,不太會說話。」

面對路克斯悲痛的呼喊,菲爾菲依舊面無表情,

「碰到這時候,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安慰小路才好,可是……」

說著,菲爾菲在雨中緩緩走進路克斯。

然後緊緊抱著路克斯的身體,輕聲說。

「小……菲?」

「以前,聽媽媽說過。要我對重要的人,這麼做。」

淋著雨水,冰冷的肌膚感觸。

但依然帶有些許的溫暖,讓路克斯內心一震。

「小路你,不是孤獨一人喔。」

溫柔的耳語,聽得路克斯身體開始發抖。

以顫抖的手回抱住她,路克斯忍不住嚎啕大哭。

自從母親死去的那一天,不曾流過的一滴眼淚,終於如決堤般崩潰。

菲爾菲不斷溫柔撫摸著大哭的路克斯。

迄今充滿路克斯心中的憎恨與怨慰,彷彿在撫摸之下消解於無形。

之後屈服於菲爾菲意志的父親,吩咐蕾莉與僕人負責保護菲爾菲,每天前往路克斯家中。

又過了幾天,菲爾菲的父親似乎因為工作關係必須離開帝都,最後的離別之日終於來臨。

「之前真的很謝謝你,小菲。」

完全重新振作的路克斯,即使與菲爾菲道別,也能坦然面對。

若說不寂寞當然是騙人的,但多虧她的安慰,今後依然能堅強走下去。

路克斯心想,自己不會在迷失自我了。

相較之下,菲爾菲一如往常沉默寡言,蕾莉與包含達爾特在內的幾名大人,聊了不少事情。

最後,到了離別的前一刻,路克斯轉過身去呼喊。

「這個……我一定會建立的!我一定會建立讓小菲這樣的女孩子們,都能安心生活的國度!我絕對會改變這個帝國的!所以——」

菲爾菲回過頭來,面對低頭語塞的路克斯。

然後緩緩走進路克斯身邊,嘴唇輕輕與路克斯重合。

「——咦?」

接觸嘴唇的柔軟感觸。

甜美的香氣直衝鼻腔,然後逐漸遠離。

「這是咒語,是姐姐教我的。意思是總有一天,一定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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