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路克斯的記憶中。
路克斯母親的葬禮上,沒有任何皇族成員出席。
或許是因為遭到宮廷放逐,葬禮簡陋到簡直不像一個王妃該有的待遇
但是對路克斯而言,這些都不重要。
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辦,究竟該怎麼保護卧病在床的妹妹愛理。
路克斯只是在教會中,以虛無的眼神眺望著彩繪玻璃。
過了一段時間後走出教會,準備回去。
僅有的幾名親戚早已離開,卻有人站在墳墓前。
是身穿黑衣喪服的銀髮男子。
態度穩重的男子,路克斯依稀有印象。
「你母親的事情,我很遺憾。」
男子的名字是弗基爾·阿卡迪亞,是路克斯的同父異母兄弟。
連待在宮廷時間不長,未捲入權力鬥爭的路克斯都不自覺留意到。
這男人——和一般皇族有些不一樣。
「賢弟,如果你身為皇族想盡點心力的話,可以來找我。皇族就算遭到宮廷放逐,也還擁有一定的特權。憑你一個人很困難,但我如果幫你打點一下,應該可以學到兩件事情吧。」
可以學到包括戰術或執政等各式各樣學問,以及裝甲機龍相關知識。
不論是擺派頭,或是做為外交工具,作為皇族的基礎教養,沒有人會阻止『進修』。
「這是十分險峻,而且遙遠的道路。可是你的一念之間,或許有機會改變這個帝國,要不要試試看?」
「……拜託你了。」
從那一天起,路克斯與弗基爾的關係就此開始。
得到王立圖書館的入館許可權,以及接受裝甲機龍的指導。然後——
過了七個月的某一天,弗基爾見到某種光景。
「這是怎麼一回事,賢弟?」
位於帝都內的機龍演習場之一。
角落裡堆著好幾台損壞的《飛翔機龍》。
這時路克斯在裝甲機龍上運用的資金,都是由弗基爾提供的。不過聽僕人說路克斯受到重傷,而且機龍也損壞,才過來一探究竟。
「不好意思,有點失敗了——」
「真是不像你呢。身為機龍使,之前展現出堪稱天賦般才能的你,居然也會操作失敗——嗯……?」
查覺到異狀的弗基爾,話說到一半睜大了眼睛。
碎裂的《飛翔機龍》都有奇妙的共通點。
從揮動機龍牙劍的右臂到背翼,扭曲成異常的形狀並且碎裂。
另一方面,以鋼鐵板覆蓋的牆壁,一部份粉碎消失無蹤。
劍無法劈開牆壁,炮擊也不可能讓牆壁變得粉碎。
「看來這並非正常使用裝甲機龍造成的呢。難道你試過什麼特殊操縱法嗎?」
掌握眼前幾近不可能的情況,弗基爾毫不隱藏驚訝詢問。
「是的。」
路克斯露出毫無感情的表情,清楚地回答。
「光靠『普通的力量』,只會再度讓自己後悔。為了保護我重要的事物,我想要更強大的力量。」
記憶逐漸褪色,變得模糊。
沒錯,絕不能忘記這一點。
自己背負著誓約,以及約定。
然後,路克斯醒了過來。
****
庫露露席法站在月亮高掛的夜空之下。
指定作為決鬥地點的教會遺址,位於城塞都市三號街區之外。
大約兩年前,在這裡與從遺迹出現的幻神獸爆發大戰。消滅幻神獸後,這裡成了廢墟。
散落無數瓦礫的遺址範圍內,四方只留下碎裂的外牆。距離有人煙的小鎮,至少也相隔一公里遠。
而且這座決鬥舞台還安排了機龍使把風,負責趕走外人。
保澤里多與艾露堤莉澤,兩人站在場內。
「你很準時呢,我未來的妻子。我一直相信你能順利結束調查遺迹的使命,平安歸還。」
惺惺作態的保澤里多說著,對峙的庫露露席法則微微皺起眉頭。
「話說回來——你的情人,也就是那男人上哪去了?我聽說他平安離開了遺迹,難道累倒了嗎?還是——被我嚇到腳底抹油了呢?」
「我讓他回去了。」
庫露露席法對糾纏不休的挑撥,依然不動如山。
她的語氣四兩撥千金,以冰冷的眼神看著兩人。
「我不能再讓他繼續和這種無聊的鬧劇牽扯了——」
然後靜靜拔出掛在腰間的機攻殼劍。
見到這一幕,保澤里多嘴角浮現笑意,提高音量說著。
「決鬥從現在開始。直到身上穿的機龍解除。或是決鬥的兩名對手宣布投降為止。」
緊接著,恩芙爾克家族的隨從,艾露堤莉澤也拔出機攻殼劍。
「如果意圖從決鬥舞台,亦即這座教會遺址逃亡也視為落敗。其他的規約就依照這個國家所進行的王都模擬戰為基準。可以吧,大小姐。」
「沒錯,我已經做好覺悟了。從很早以前——」
「…………」
庫露露席法話中有話。
艾露堤莉澤忍住些微的動搖,吸了一口氣。
「——命你前來,象徵不死之龍。化為連鎖的大地之牙。《陸戰機龍》!」
隨著詠唱符同時出現無數光粒飛舞,召喚出強化型陸戰機龍《陸戰機龍》。
這是未持有神裝機龍,技術高超的機龍使所能獲得的最強戰力。
保澤里多露出佩服的神情,望著艾露堤莉澤的裝甲機龍。
「真不愧是恩芙爾克家,連身為機龍使的管家都有特級階層的技術。我越來越期待和你結婚啦,庫露露席法!」
「能不能請你別再胡鬧了?時間寶貴。」
庫露露席法以冷淡的聲音,回應保澤里多的讚美詞。
「我是孤兒。長時間住在別人家裡,別人心裡對於我的真正想法,我是看得出來的。」
「哦……?」
就在保澤里多低聲一說,庫露露席法跟著拔劍。
「——轉生吧。囚禁在財貨中的災厄巨龍,化為遍布慾望的對等代價,《法夫納》。」
隨後,四周空間扭曲,無數光粒子集中。
形成一架看起來有如冰雕般,巨大的白銀機龍。
機龍從內側開啟,瞬間化為穿在庫露露席法身上的裝甲。
看著召喚過程的保澤里多,咧嘴一笑。
然後他也穿上自己的《艾基·達哈卡》,瞥了一眼艾露堤莉澤,催促她發出決鬥的信號。
「那麼,決鬥,開始!」
艾露堤莉澤一喊,庫露露席法的《法夫納》立刻飛翔。
拿出機龍爪刃朝保澤里多投擲,並且迅速舉起特殊武裝——《凍息投射》。
庫露露席法的戰鬥方式,是遠距離外的高速精密射擊。
就在保澤里多強化障壁,彈開機龍爪刃的瞬間,庫露露席法立刻扣下扳機。
對方如果閃躲就朝相同方向,如果防禦就趁隙狙擊。
帶有寒氣的藍色閃光划過黑夜,命中保澤里多。
啪哩!瞬間響起結冰的聲音,庫露露席法確信自己命中目標。
可是——
「雖然偷襲實在很沒意思,但你的判斷力和技巧值得稱讚,庫露露席法。」
保澤里多稀鬆平常的聲音,讓庫露露席法顫慄。
「……!?」
結冰的是散落在《艾基·達哈卡》面前的瓦礫碎塊。
崩塌的建築物殘骸,四處散落在教會遺址的這個地方。
他以戰斧粉碎,捲起來當作另一面護盾,防禦了《凍息投射》。
如果挖起的是普通的土,一般而言質量是不足以防禦的。
看來指定教會遺址作為決鬥場地,在保澤里多的算計之內。
「我太大意了。竟然這麼快就擬定了對策,是你出的主意嗎,艾露堤莉澤?」
針對《凍息投射》唯一的弱點,對應的策略。
可能是調查遺迹的交戰中,曾經見過這招的保澤里多自己想到的。但如果是早就知道這一招的人獻策
的話——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艾露堤莉澤的《陸戰機龍》,朝飛在空中的庫露露席法跳躍。
銳利揮動的雙劍,在庫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