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章 騎士道

之後,為了帶我的愛馬「芬里爾」出來,所以先回家一趟。

身為自豪不已的騎士,值得信賴的馬匹是必要的。

……雖然還有走路去九鬼妹妹上課的鋼琴教室會很累人這個理由,不過這理由只是附帶的啦。

「出征吧『芬里爾』!化為颶風般奔跑吧,將這片大地划上風之刻痕!」

「吵死了!」

「咕哇啊!」

「別對腳踏車說話啦,笨蛋弟弟!還有,別在外頭哇哇大叫啦!會給鄰居帶來困擾!」

「……姊、姊姊……別用腳踏車從旁邊把我撞飛啦……」

我與從大學回來的老姊交換這般對話後,從家中出發。

我踩動黃金長方之形的「芬里爾」,用著像是要衝破次元之壁般的情緒在街上賓士,前往目的地。

我在鋼琴教室前約等了三十分鐘,然後在入口處看到九鬼妹妹走出來。

「……唔!」

看到我的身影,九鬼妹妹瞪大眼,表情也僵掉。

「有、有什麼事嗎……?」

九鬼妹妹充滿警戒心地說道。用槍手將手伸往槍套般的華麗流暢動作,把手伸向書包上掛著的防狼警報器。

「不不!把防狼警報器放下!我不會對你做什麼啦!」

在外頭拉開防狼警報器可不是開玩笑的。

話說回來,她的動作比起昨天更順暢是為什麼……?難道是為了對付我而在家中練習過?

「我只是有些話想跟你說,可以嗎?九鬼妹妹是搭公車來鋼琴教室的對吧?那麼只要在下一班公車來的空間時間就夠了……」

「……為、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些事?連這個地方都知道……難、難道……你跟蹤我……」

「不是的!」

我慌忙否定,然後吐口氣。

「是從千冬妹妹那聽來的。」

我開口道,九鬼妹妹的動作停住。

「邊走邊說好嗎?」

「……你要說的是小千的事吧?」

在前往公車站的路上,九鬼妹妹低語道。

天空已經開始變暗,但因為我們走的是人比較多的路,所以還沒有夜幕已經降臨的感覺。

我邊推腳踏車邊走在九鬼妹妹身旁。為了配合她的步調,我的走路速度放得極慢。

「嗯,沒錯。」

「這是我跟小千的問題,沒有安藤先生插嘴的餘地。」

她嚴正地表達拒絕之意。

看起來雖然是孩子氣的逞強,卻讓我感受到她強烈的意志。

「你今天有和千冬妹妹說話嗎?」

這問法有點欺負人,因為明知答案還硬是要問她。九鬼妹妹什麼也沒回答,只是保持沉默。我繼續問道。

「你已經討厭千冬妹妹了嗎?」

「怎麼可能啊!」

她馬上就怒吼般地回答。

「……可是,小千她……不把我當成一回事啊……我明明把她當成好朋友的……明明當成最好的朋友的……」

「千冬妹妹今天也有來文藝社。」

我開口道。

「表情超~陰暗的。那孩子這種陰暗表情……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既然這樣,文藝社的各位去安慰她不就好了。比起我,小千似乎更喜歡文藝社的各位嘛……」

倔強的聲音持續著。

「幫她找作業、幫她把營養午餐吃剩的食物吃掉、幫她做值日生跟掃除的工作、當小千惹怒別人時跟她一起去賠罪……其他還有好多好多,為了小千我做了各式各樣的事……我……真是個笨蛋呢,簡直像是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

「…………」

這部分的事我無法否定啊,

千冬妹妹身上散發的「想被人照顧」感覺雖然是滿強烈的,但這孩子根本完全沉浸在這種感受當中啦。

「……小千真的很喜歡安藤先生你們的文藝社。」

九鬼妹妹總算斷斷續續地開始說道。

「小千最近老是在說文藝社的事。感覺非常快樂……所以讓我感到不甘心……才會……」

才會說出別再去文藝社的話吧。

擔心千冬妹妹的安全這話果然是謊言……唔,也不全然是謊言啦,不過最主要的理由還是很小學生風格的roo如果不是跟我最好就不行」,才導致她有這番舉動。

不——不能用這麼壞心眼的角度去分析。

不是這麼回事。

九鬼妹妹只是害怕失去自己的朋友。

但是千冬妹妹——不斷地拒絕九鬼妹妹那包含複雜心思的忠告。

九鬼妹妹應該越來越不安吧。自己的好友完全不聽自己的話,還說想跟其他人變得更要好。

然後昨天——她知道千冬妹妹與這些人共同享有某個秘密。

是絕不能告訴自己的秘密。

正因為把千冬妹妹當朋友,九鬼妹妹才深深地受創。

「九鬼妹妹,你知道千冬妹妹跟我們一起玩的理由嗎?」

「……因為小千的阿姨是安藤先生高中的老師吧?所以才會帶她去你們高中,我是這麼聽說的。」

「嗯,是這樣沒錯。」

我與千冬妹妹相遇,是距今約一年前——比覺醒異能還要再早一點的事。

高中一年級的春天,我決定加入文藝社。

其實那個時候……關於我的入社,還與彩弓社長間發生了該說是爭執還是騷動的情況,不過現在回想起來也是不錯的回憶。

總之我加入文藝社,跟燈代與彩弓社長和解時——顧問里見老師把侄女帶來社團教室。

「啊~這孩子叫千冬,是我姊的孩子。今天我約好了要跟她玩,但突然有個會議要開……不好意思,先暫時把她借放在這。」

她這麼說。

從那天開始不知怎地,千冬妹妹就一直跟我們在一起。

「契機是只有這樣啦。可是千冬妹妹之所以會一直待在文藝社的理由,好像另有其事。」

然後我開始回想今天午休的事。

「千冬她啊,就是社會上說的鑰匙兒童。」

里見老師說道。

「鑰匙兒童啊。」

「剛才也說過了,我姊姊他們夫妻是雙薪家庭,所以兩個人都很忙,晚上常常很晚才會回家。而且又沒有其他兄弟姊妹,千冬總是一個人待在家等父母回來……」

偌大的姬木家在我腦中浮現出來。

千冬妹妹每天每天都回到空無一人的家裡。

沒有人會對她說「你回來啦」的寬敞住家。

……看到家裡沒有人、情緒就會變得高昂的自己,不知怎地產生出一股羞恥感啊。

「雖然曾經安排她去學點才藝,但她做事隨心所欲又任性,不管學什麼都三天打漁兩天晒網……」

啊,我大概能體會。要叫千冬妹妹去學什麼才藝是不成的。

「唔,那孩子基本上是個好孩子啦,對於自己當鑰匙兒童這事既沒抱怨也沒大哭大鬧。一般的小學生這點程度都能忍耐吧。」

這個——正是如此吧。

雙親都很忙的孩子,全國各地到處都有。

要說不幸也稱不上不幸。

要說悲劇也稱不上悲劇。

既算不上精神創傷也不是內心糾結。

連心靈受創或心靈陰影都不算的極度小事。

「比這更誇張的家庭多得是啊」「大家都在忍耐,你也要忍耐啊」用這些話語就能解決的——渺小又微弱的孤獨。

即使如此——

「可是還是會感到寂寞啊。」

里見老師如此說道,筆直地望向我。

「文藝社對千冬來說是最棒的『打發時間』空間吧。打個比方,就像是安親班之類的感覺吧。啊,不,最近要說『放學後兒童俱樂部』啊。」

「放學後兒童俱樂部……」

沒記錯的話……是為了監護人忙碌的孩童所設立的設施吧。放學之後一直到雙親下班之間的時間,就能把孩童寄放在那邊……

原來如此,這麼一說確實是這樣,我們文藝社就像是放學後兒童俱樂部一樣。

或許……里見老師之所以默認千冬妹妹跑來高中,或許也是因為同情她的處境吧。

因為里見老師知道千冬妹妹有多寂寞。

「把照顧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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