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日落很早。
在已經變得漆黑一片的街上,實戰部隊的成員成群結隊地走著。
特別演習結束後,全體成員一起去鬧區的卡拉0K,以慶祝早月和春鹿的升級為名玩到累癱,現在正在回程路上。
只有靜乃住家裡所以已經分開,剩下的成員全都住在宿舍。直到位於學校山腳的男宿和女宿前的岔路為止都在一起。
一路上大家談笑聲不斷,彷彿還沒唱夠似的停不下來。
「哎呀,阿龜的歌聲任何時候聽都是職業級的呢。何時出道啊?」
「欸嘿呼呼哈嘻呼欸,丈弦學長別這樣,我真的會害羞喔。」
聽了丈弦的讚美,龜吉整個人扭扭捏捏。
「真噁心。你們在搞GAY嗎?」
「NO!偏見只會衍生鬥爭!同性愛絕對不是壞事!」
齋子不悅地說完後,蘇菲亞從旁駁斥。
「不……要幫腔的話不是那邊吧……」
半眯著眼的春鹿,用沙啞的聲音低聲說道。
齋子聞言假惺惺地擔心道:
「怎麼了?毫無霸氣呢?唔喝,我明白了。現在才終於感覺到B級這地位有多沉重對吧?好,就由我這個副長來向隊長提議取消吧。」
「咳。提議前,你是否該先懺悔?百地之所以沒精神,是因為你以體罰名義要她一直唱下去吧?仗著我在隔壁包廂看不到就為非作歹呢。」
石動帶著恐怖表情清嗓,齋子的臉立刻變慘白。
「這這這這是誤會。我只是純粹想幫她慶祝,才盡量把麥克風遞給她。一、一直在和百地合唱的嵐城不就還很有精神嗎?」
「我看得一清二楚,那完全是在濫用職權。」
丈弦比出望遠鏡的手勢作證。
「啊啊啊啊啊啊啊!區區丈弦,居然敢背叛我——」
「我一次也沒替你的惡行掩護過吧。」
「不愧是丈弦學長!龜吉好崇拜!」
「開咖啡廳時,就由神崎你獨自負責垃圾分類。」
石動以沉穩剛毅的聲音下達命令後,現場掌聲如雷。
「WOW,明智的決定。」
「那才真的是濫用職權吧隊長!你們也別鼓掌!這是霸凌啊!」
如此這般——打鬧聲不絕於耳。
諸葉走在隊伍最後端,看著邊哭邊向隊長謝罪的齋子,爽朗地笑道: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啊。」
走在一旁的早月露出笑容:
「可、可是我獨佔了麥克風……很滿足耶?」
目光因為心虛而游移不定。
未免太耐操了。
「哎呀不過,還真是開心啊——一如你所說的,我認為由這群成員開咖啡廳的話,一定會很有趣喔。」
反對者除了兩人外,全都由衷接受了比賽的結果。
然而——
「嗯、嗯……」
早月的回答有點含糊,諸葉「嗯?」地向她投以訝異的目光。
「不開心嗎?」
「不是的!決定開咖啡廳也好、升級也好、大家的祝福也好——全部都令我感到非~常幸福!」
「那是怎麼了……」
「那個……我成為正式隊員,諸葉高興……嗎?」
早月由下往上看著他,戰戰兢兢地問道。
「之後我會參與實戰,和《異端者》戰鬥,你會不會因為擔心而生氣?」
「什麼嘛,原來是那種事。」
諸葉露出微笑。
「我很高興喔。」
摸摸早月的頭後,她的表情一瞬間欣喜起來。
「真的!?」
「嗯。我不擔心喔,畢竟你已經有一定的實力了。再說身旁還有我在。」
「我、我也是!我也想站在諸葉身旁邊戰鬥!夢想終於實現了!」
早月夾帶興奮的話語,諸葉微笑著接受。
「雖然我還有點遲疑,但總不能把你硬塞到某處去,讓你待在溫室里什麼都不做吧。所以啰,這樣比較好。」
「咦,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遲疑啊。沒有根據的。」
諸葉聳聳肩,表示「你別在意」。
將白天那不吉利的夢境趕出腦海。
「總之就是認同我啰?這樣就夠了!我一定會加油的!」
「啊啊。之後也一起加油吧。」
諸葉默默伸出手。
早月看到後,臉頰染上一抹紼紅,開開心心地牽住。
懷著直到通往女生宿舍的岔路為止都不分開的心情。
兩人手牽手向前走著。
*
與男生隊員們一起返回宿舍的諸葉,在玄關被叫住。
在跨過如飯店一般氣派的大廳第二扇自動門前,他回過頭。
「灰村同學。你有客人喔。」
如此通知諸葉的是年邁的舍監。
「找我嗎?請問是哪位?」
「不曉得,就算問了也沒報上名字。是個外國人。」
表明對方在會客室後,舍監就離開了。
(該不會是姑姑?但這樣的話不報上名字很奇怪啊。)
一邊不解地歪著頭,諸葉一面握住門把。
剎那間——
腦袋深處迸出火花。
就像是在警告般。
維持握住門把的姿勢,諸葉短暫凝視著門。
門的縫隙冒出宛如乾冰的氣體,冰冷而沉重的緊張感沿著走廊地板爬竄——這樣的氣息傳了出來。
究竟是什麼人在等他?
諸葉確認一下懷中的學籍牌,擺出隨時都能喚出武器的架勢。
接著,慎重地打開門。
房內是十分簡潔、使人心神寧靜的空間。
擺設了具有美感的桌椅、觀葉植物和書架。
有人正坐在隔著桌子面朝出入口的那張椅子上。
是一位容貌精悍的白人青年。
看上去比諸葉年長十歲左右。
黑色頭髮。黑色西裝。黑色領帶。明明是在室內,卻還戴上了黑色的皮手套。
唯有神經質地盯著諸葉的那對瞳孔是藍色。
翹著的二郎腿微微晃動,對方左手托腮,右手食指不耐煩地敲著桌子。
說是訪客,但怎麼看都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
雖為了表示沒有戰意,而將一大一小的兩把軍刀卸在桌上,但本人散發出的氣息簡直就
是「帶刺」的象徵。
對方持續釋出冰冷的怒氣,盯著這個方向。
過強的緊迫感,令諸葉有種走進冰窘般的錯覺。
隨後青年開口。
用得是流暢的日語。
臉頰一陣抽動,不悅地說道:
「太慢了。別讓我等。」
「你誰啊!?」
諸葉立刻回答。
幾乎是全力吐槽。
畢竟他一回到宿舍就馬上過來了,就算叫他別讓對方等也……
「無禮之徒。按照常理不會突然對人怒吼吧?」
「再怎麼想無禮的也是你好嗎!?姿勢、態度還有見面第一句話,全部都是。」
兩度全力吐槽後,諸葉已經感到筋疲力盡。
肩膀和膝蓋彎了下來。
緊張感就像是以驚人的速度從開著的門逃出去了。
「……總之,您是哪位?」
他按著額頭瞪向青年。
(麻煩的傢伙啊……)
這是諸葉對他的第一印象。
該吐槽的地方太多了,已經無暇去訝異明明是外國人日語卻這麼流利。
青年仍托著腮,表情像是吃了黃蓮般苦澀地報上名字:
「查理。當代的巴黎的聖日耳曼。」
「所以說那是誰——」
說到一半,諸葉把話給吞下去了。
他對這個名字有印象。
「難道是——法國分部長?」
出聲確認後,自稱查理的青年宛如嘲諷般用鼻子哼了一聲。
那似乎代表著肯定……
「不知法國分部長大人找我這種卑賤的草民有何貴幹?」
為什麼——在像這樣驚訝前,先浮現的是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