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亞鐵路。
這是連貫自東俄羅斯至西寬闊國土的一條大動脈。
橫貫從海參崴到首都莫斯科為止,長達九千公里並費時八天七夜的路程,這鐵路的規模在日本簡直無法想像。
與伯納德交鋒後的隔天,諸葉在十三日與AJ搭乘西伯利亞鐵路「俄羅斯」號。
首先是哈巴羅夫斯克,再來是赤塔,這是他們打算逐一走訪設置各分局的主要都市,好教訓分局長的旅程。
雖然諸葉對西伯利亞鐵路的歷史不熟悉,但是他能從抵達海參崴車站月台這輛「俄羅斯」號的黯淡車體上,感受到列車長年不斷奔走的歲月痕迹。車廂漆成與俄羅斯國旗同樣的白藍紅色,車廂側面繪製充滿機能美的簡易路線圖,在諸葉眼裡看來簡直時髦至極。毫無疑問在「俄羅斯」號剛打造好時,能看見它馳騁模樣的人肯定很幸福,那必定曾是個令人雀躍無比的情景。
即使車廂內部裝修相當破爛,卻也別有一番旅行風味。
當AJ出示車票後,女性車掌帶領他們前往頭等車廂。
這是直到明天早上抵達哈巴羅夫斯克為止要住一晚的房間。
當房門開啟後,諸葉大吃一驚。
儘管他事前就知道這是隔成兩人一間的包廂而有所覺悟,但空間實在相當狹窄。
車廂內面對面設置的座位兼床鋪配置於左右兩側,中間還有能夠歇腿的空間,但即使將這些空間全部加總也不過約一張加大尺寸床鋪的空間。
應該說這距離短到只要一伸手,就能摟住睡在隔壁床鋪人的腰才好呢。
還是該說就連在被爐擠成一團睡覺都還比這狀況好呢。
(要一整晚都這樣子跟安琪拉小姐睡在一起嗎?)
這對青春期男孩子來說,是個會讓人不小心愣住的情況。
「還不趕快進去,慢郎中。」
接著諸葉被踢進車廂!
諸葉在差點跌倒時抓住其中一側的座位,他狠瞪身為犯人的AJ。
「哼,是動作遲鈍的人不好。」
AJ將手上的行李置於上方層架,之後她用力將客房門關緊。
諸葉原本瞪人的視線頓時變得軟弱。
當AJ粗魯地在諸葉的對面座位坐下後,由於兩人距離實在太近,她顯得相當不愉快。
諸葉也與她面對面坐下,這裡距離近到一不小心兩人的腳可能就會碰到。
「我們真的要兩人單獨待在這麼狹窄的地方?」
「怎麼?你是想單獨使用一整間客房嗎?真是奢侈的傢伙。」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畢竟我們可是一對男女。」
「哈,少笑死人了,像你這種小朋友哪能納入男人的範疇。」
AJ得意洋洋地譏笑諸葉,表示她一點也不在意。
「不過安琪拉小姐可是位出色的女性耶,我不覺得我能睡著……」
諸葉怯懦地示弱後,AJ因情況正順自己的意而雀躍不已。
不言而喻,諸葉舉手投降的表情是她的最愛。
然後她明顯露出更惡劣的表情說道——
「既然如此,你睡覺時要不要我來抱抱啊?諸葉小弟弟只要換枕頭就睡不著了嗎〜?已經開始想念日本了嗎〜?」
她不懷好意地捉弄諸葉。
「啊,可以嗎?那今晚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啰。」
「你別當真啦,你這好色小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AJ貼緊牆壁放聲悲鳴。
明明前一秒她還一副自鳴得意的態度。
(看吧,根本就連安琪拉小姐也很傷腦筋。)
輕易報仇雪恨的諸葉卻也高興不起來。
「你要是敢越雷池一步我就宰了你。」
膽怯與警戒心表露無遺的AJ,在兩張床鋪間拉起架空界線。
她是小孩嗎?
「換衣服時怎麼辦?」
「彼此背對,再把耳朵塞起來就好了吧?你敢偷看或偷聽我就宰了你。」
「真是死板。」
諸葉頹喪地低喃。
不過,畢竟西伯利亞鐵路之旅就是這麼回事,所以他也無可奈何。正如AJ所言,他也不想以一人使用雙人房的方式將錢丟進水溝里。
當諸葉這麼一想,他總算能夠保持平靜。
另一方面,AJ仍舊顯得焦頭爛額地吊起眼角怒瞪諸葉。
「我、我先跟你聲明,我的身體從一片指甲到一根頭髮全都屬於主人。如果你敢有任何奇怪的舉動,我立刻把舌頭——」
「你是說咬舌自盡嗎?你這話講得還真老派呢。」
「——我就把你的舌頭砍成兩半,你這混蛋!」
「唔哇,好可怕。」
諸葉看見AJ右手纏繞類似利器般硬質的翡翠綠通力,他嚇得魂不守舍。
當諸葉想像自己的舌頭被AJ的《螢惑》俐落砍斷的畫面,他就覺得胃痛。
「我知道了,我會銘記在心。」
諸葉舉起單手發誓,AJ才終於消除危險的通力。
「哼,你少老是惹我生氣!」
「哎呀,我原本也想照你說的辦。可是安琪拉小姐認真的表情實在太可愛,我越看越上癮,結果不小心就惹你生氣,這中毒性實在太高啦。」
「小心我把你那腐爛的腦漿給整罐倒出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AJ手上再次纏繞好不容易消除的通力,諸葉連續左躲右閃她那奮力揮舞的手刀。
諸葉維持坐姿,只能靠挪動上半身閃躲實在很辛苦。
其實也沒那麼辛苦。
「呼⋯⋯呼⋯⋯」
狠狠胡鬧過一番的AJ在疲累不堪的情況下坐回自己座位,她氣喘吁吁。
「每次跟你在一起都很累人……」
(我跟安琪拉小姐在一起的時候倒是很開心。)
諸葉認為若是把這話講出口,這次列車可能真的會被一刀兩斷,於是他選擇沉默。取而代之的是,他對因渾身虛脫而調整呼吸的AJ說道——
「你想生氣我是沒意見,但我認為動不動就把《螢惑》秀給別人看實在不明智,畢竟這對白鐵來說算是殺手鐧吧。」
「哼,對象是你的話根本沒必要隱瞞吧。」
「啊,原來我很受你信任。」
諸葉感到有點高興。
「誰誰誰誰有這種意思!」
「這不是剛才安琪拉小姐自己講的嗎?」
「這這、這是那個啦!這是所謂措詞上的誤解!」
「所謂誤解是指哪方面?」
「我搞錯了,剛才那算我失言!」
「也就是說在你心裡其實根本就很信任我嘛。」
諸葉忍不住笑出來後,他被站起身的AJ緊抓前襟。
她用飽含通力的手刀抵住諸葉,猶如強盜般威脅諸葉。
「你也給我講出你的《螢惑》(殺手鐧)。換句話說,我公開自己的資訊絕對不是因為信任你,只不過是為了交換情報設下的布局。」
AJ開始講起狗屁不通的歪理。
「這個嘛,我好像沒辦法使用……」
「你騙鬼。」
「我沒騙你,再說我也不覺得自己有必要隱瞞安琪拉小姐。」
諸葉在極近距離被威脅,他顯得難以招架。
「畢竟我從沒看過夢裡的自己曾經使用《螢惑》。」
「你這個能隨心所欲施展光技與暗術的傢伙,竟然也有無法使用的《源祖之業》……」
AJ以恐怖的眼神狠瞪示弱的諸葉好一陣子,最後她總算鬆手。
「不過,畢竟《螢惑》可是會受到靈魂資質左右的光技,像你這種人大概連靈魂形象是乎乎又五顏六色亂七八糟的吧。」
「居然若無其事講這麼過分的話……」
儘管諸葉顯得很失落,不過只要AJ能接受他的說法就好。
「所以說啊,我覺得《螢惑》實在很方便,我很羨慕那些能使用的人。」
在亞鍾學園的實戰部隊(Strikers)里也有雷使的石動與弦使的丈弦,不論何者的能力都很難纏,若你們兩位通力合作,可非靠尋常手段就能對付。
「在我看來,我反倒比較羨慕能使用暗術的你。」
AJ一邊坐回座同時提出不同見解。
諸葉針對這點再加以反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