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故事有點古老。
貓曾和四名少女說話。
貓察覺失蹤的那名少女遭遇到了什麼。
貓是很聰明的野獸,它知道失蹤的少女已經死了。
貓和四名少女說過話,也一起玩耍過。它認為這四名少女極其醜惡。
貓不是人,也不曾殺人。
貓知道人類殺死另一個人類是多麼殘忍的事。
貓埋葬了沒有回來的女孩,她看不起那幾名少女。
貓心想,總有一天要玩弄一下那些少女。
貓就是貓。貓本來就是殘酷的生物。
貓認為玩弄那幾名少女也無妨。
終於,適當的時機到來。
當歡樂的時刻降臨,貓愉悅地抱著沉甸甸的肚子。
於是,意氣風發的貓決定去捕捉小烏。
誰會因此責備地呢?
因為,貓就是貓呀。
* * *
「小田桐君,我的確很懶惰。我的信條就是不做那些不想做的事,關於這點我並不否認。但你也不能因為這樣就責備我啊。」
繭墨背對著我鬧彆扭,黑色人影在皮沙發上轉動,衣衫不整,裙擺如烏鴉羽翼般張開。我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嘆了口氣。
「我沒有責備你,只是覺得自己承諾過的事就應該負起責任。」
「我已經做了,這樣你沒話說了吧?」
「偏要拖到我催你才肯動手也是事實吧?」
繭墨不再回應,她躺在沙發上輕輕聳肩。
針對那間狗屋向繭墨提出建言後就變成這樣了。她聯絡友人處理,之後就一路從昨天鬧脾氣到現在。看著她的背影,我再次嘆息。
不管發生什麼事,繭墨都不會變。她總是隨心所欲地過日子。
但我卻愈來愈煩躁不安,已無心配合她的任性。
「——————狐狸有可能回到這個世界嗎?」
我不經意地問出口,繭墨果然還是不肯回答。
過了幾秒,她終於轉過頭來:
「…………嗯?你說什麼?剛剛你有說話嗎?」
「狐狸是否有可能從異界回來呢?」
我做好心理準備後問道。繭墨不發一語,伸手拿起杯子,纖細的手指接著捏起一塊巧克力,紅色的玫瑰形巧克力在指尖綻放。
——————噗通。
她將巧克力放進杯中,用金色湯匙攪拌。
喝了一口之後她說:
「——————不可能。」
繭墨毫不猶豫地斷言。我皺起眉頭,若真的不可能,那就很不合理了。
所有的事件都顯示狐狸已經回歸現世,但繭墨卻再度搖頭:
「異界深不可測。只有繭墨阿座化能夠在其中來去自如,只有我。我是獨一無二的超能力者,借用貓的說法,我是出類拔萃的妖怪。
異界是我的遊樂場,但對其他人而言,那裡只能成為吞噬他們的地獄。
繭墨又喝了一口。她雙腿交叉,手支著下巴,腳踝上戴著一條玫瑰腳鏈。美麗的紅色微微晃動,閃爍出耀眼光芒,
「他不可能從異界回來,而且也不可龍有其他超能力者能夠將他從異界帶回來。這次的事件恐怕真的和狐狸有關,但是……並非直接由他主導。」
綾君能夠復活是因為她終於找到自我,也可能是狐狸的異能在這個世界重現些許力量所造成的結果。
繭墨嘆息後再次搖頭,這個動作看來有些煩躁。
她並不害怕,也不著急,只是有些煩。
「不論在什麼時代,模仿都是極其醜惡的行為。若被模仿的對象原本就醜惡,那麼仿製品將更加醜惡。」
「…………模仿?」
我的疑問讓繭墨緊抿雙唇,大大的眼睛眯了起來。
她轉頭看著我,低低地說:
「沒錯…………就是模仿。還有,小田桐君,有件事想問你。」
繭墨的聲音十分認真,她平靜地問道:
「假設狐狸真的回來了…………你打算怎麼對付他?」
她的問題冷酷地衝擊我的耳膜。
我緊握雙拳,我知道她這麼問的用意。和綾見面之後,我反覆思考了好幾天,胸口又開始痛了,我已經無法繼續將他的存在埋進記憶深處。
——————我要殺死狐狸。
當時的我是這麼想的,結果卻辦不到。
現在的我又該如何面對他?
「…………當時的我想殺死那隻狐狸。」
我像是要確認般呢哺著,試圖回想當初的怒意,卻怎麼也想不起一度失去的東西。即使如此,對狐狸的憎恨與恐懼仍未完全消失。
我不想承認狐狸已經回到這個世界。但每當想起他獨自一人留在異界,又讓我感到難以忍受,一想像他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待在異界,就沒來由地想吶喊。很難以筆墨形容充斥在心裡的複雜情緒,我還真是矛盾。
我恨狐狸,我怕狐狸,就算殺死他也消弭不了心頭之恨。
——————但是,我……
——————到底在想什麼呢?
我甩甩頭,強迫自己不再胡思亂想。我解開包裹著掌心的繃帶,毫無意義地重新包紮一次。繭墨什麼都沒說,也不催我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默默地躺回沙發。
就在她閉起眼睛的一剎那。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類似戲劇開幕時會有的鈴聲急促地響起。
電話不停響著,繭墨緩緩張開眼,不慌不忙地坐起身,纖細的雙腿跳躍般行進。她接起電話,放在耳朵旁。
「喂,繭墨靈能偵探事務所。喔……是你啊。有事嗎?那個事件不是已經結束了?」
繭墨溫柔地對話著,話筒另一端傳來慌張的聲音。
「很辛苦吧?不過,我什麼都不知道喔。不知道她去哪裡,也不知道她為何突然消失。她目前並未出現在我附近。」
繭墨的回答令對方更加激動,但那人的聲音漸漸變弱,最後甚至聽不見了。一度將話筒拿遠的繭墨再次放回耳邊,繼續說下去:
「我想你們應該不在乎她是發瘋或消失才對。或許醫院也該負點責任,不過,現在才來吵這些已經太遲了。反正你們也會像處理沙織君的問題那樣,將一切解釋成失蹤吧?冷靜一……我要掛羅。」
——————喀嚓。
放下話筒,繭墨轉過身來迎上我的視線,彎起嘴角。
「是麗泉女子學園的人打來的。聽說小鳥君從醫院消失了。」
「——————小鳥同學?」
腦中浮現怯弱的她一臉害怕的模樣,繭墨看著無言以對的我,靜靜點頭。
「沒錯。她因精神狀態不佳而住院治療,但那家醫院只是大學附設醫院,並非專門治療精神疾病的設施。院方將小鳥君安置在一般病房,幾天前被她逃了出去。她瞞過護士們的耳目,自己走了出去。監視器也錄下了小鳥君離開醫院時的影像。」
小鳥穿著白色睡袍,披著毛衣離開了醫院。
醫院實在不該讓長期住院的病患穿便服,小鳥穿著自己帶去的衣物、混進看病的人群中離開了。沒有人知道她去哪裡。
「我不相信她能獨立隱藏行蹤……應該有人幫她。」
這時,我腦中浮現出另一名少女的身影。
少女以戴著貓咪面具的奇特造型看著我們,接著深深鞠躬並宣告。
——————先這樣羅,後會有期。
——————叩咚。
奇妙的聲音響起,過了幾秒我才意識到好像有人從門上的郵件投遞孔塞了東西進來。
我起身走去,看見一隻信封掉在門前。我沒有撿起那封信,而是立刻拉開大門。一抬頭正好與送貨員四目相對,他吃驚地瞪大雙眼,接著點頭行禮。大樓一樓原本設有事務所信箱,因為繭墨不想收到廣告信而撤掉了。送貨員困惑地看著我,似乎什麼也不知道,我跟著點頭行禮,目送他離開,接著拾起信封返回事務所內。
簡潔的白色信封上寫著大樓房號與收件人姓名,背面用紅色蠟筆寫著寄件人的名字。
——————狐狸緘。
「…………哈……」
腹中的孩子蠢蠢欲動,但心中湧現的情感並非恐懼。我伸出顫抖的手按住肚子,小心翼翼地不要捏爛信封,走到繭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