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繭墨知道童話的結局 事件I

台版 轉自 zbszsr@輕之國度

在某個地方有一隻■。

■選擇居住在人類的墓地。

充滿傷心淚水的墓地里時常聽得見人們的嘆息。

嘆息就是人們絕望的願望。

聽著這些如歌的嘆息,■想到一個主意。

如果這些人是因別人的死而難過,我來讓死者死而復生吧。

■挖開墓穴,打破裡頭的棺木。

棺木中躺著滿是蛆蟲的腐爛骸骨。

人類的身體是由麵包輿紅酒組成的。(注1)

但是光靠這兩樣東西還不足以做出人類。

注1此說法源自基督教的聖餐,聖餐為麵包與紅酒,麵包代表耶穌的肉,紅酒代表鮮血。

手邊擁有的材料根本不夠。

不過■決定要收集全都的材料,試著創造出人類。

創造人類是神的工作。

然而世界上並沒有神。

既然如此,又怎能創造人類呢?

所以■創造出來的只是一個妖怪。

故事就到此結束。

——————應該吧?

被選上的人比誰都還要幸福。

儘管這個夢如此短暫,依然美麗無比。

*  *  *

——————喀。

陽光穿過樹枝灑進屋內,上頭滾落一塊堅硬的貝殼形巧克力。我趴在地上看著那塊巧克力,頭頂忽然伸出一隻白皙的手想拿走巧克力;可惜我已經搶先一把抓住巧克力。

我用力一扔。

「————啊!」

巧克力畫出一條拋物線,消失在垃圾桶中。我隨手擦擦地板,站了起來,坐在沙發上的繭墨惱怒地看著我。纖細的她穿著一襲高腰設計的洋裝,柔弱的外型有如西洋人偶般精美,可惜她總是賴在沙發上,弄皺一身漂亮衣裳。

繭墨阿座化,今天也一樣清閑無比。

「太過分了!小田桐君——真是的,桌上的巧克力全吃完了喔。」

而且我沒力氣走到冰箱再拿一盒了。

她剛才果然是想撿起掉在地上的巧克力吃。

我嘆口氣,看了桌子一眼——上頭堆積大量的空盒,緞帶與包裝紙的垃圾堆中有個大大的水槽,紅色的尾鰭在裡頭飄來盪去。

紅色的金魚在玻璃內側翩翩起舞。

其實水槽里一滴水也沒有。

塗著黑色指彩的手撫摸著光亮無瑕的玻璃水槽,我迅速地抓住她的手,繭墨疑惑地眨了眨眼。

「做什麼呀,小田桐君?這是我的禮物,只是想拿來好好觀賞一下,為什麼要阻止我?」

「少扯這種爛謊,你明明是想把水槽倒過來看看。」

我可沒那麼好騙。

看著我冷淡的笑臉,繭墨嘆了口氣,搖搖頭之後聳聳肩。

「只是想拿來玩一下罷了。小田桐君,如你所見,我無聊透了!如果能看到你追著金魚滿屋跑的樣子,心情應該會好一點。」

「就算你真的很無聊,我也不想再次上演金魚追逐戰。小繭,你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捕獲那隻金魚,把它放回水槽嗎?」

幾天前,金魚推開水槽的蓋子,溜了出來,為了抓住它,我在這間屋子裡跑得團團轉。單手拿著網子長時間奔跑的結果,我的手臂肌肉隔天酸痛無比,痛死了。

這是一隻會飛的金魚,要是被它跑出去可不妙。

「有什麼關係嘛!反正你也很無聊,整天不停地打掃。既然如此,不如表演抓金魚給我看。」

「我打掃並不代表我很無聊,打掃房子有哪裡不好?」

我走近地上的水桶,將抹布放進去搓洗後擰乾。擦完整間屋子的地板後打開窗戶通風,是我最近每天會做的工作。儘管繭墨對此並不認同,我還是要繼續執行下去。雖然這樣做仍無法減輕屋內的濃濃巧克力味,不過至少能舒緩那種快透不過氣來的沉悶。

繼續努力下去,也許有一天真的能去除所有的巧克力味道。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這是屬於我的樸實而偉大的計畫。

繭墨在桌上四處翻找,總算找到一罐還沒吃完的巧克力豆,豪邁地全倒進嘴裡。雙頰鼓起像只倉鼠的她說著:

「泥就素遮樣,蕭天桐金。」

「小繭,我知道你閑得發慌,但也不能就這麼放棄用人類的語言溝通。」

繭墨聳了聳肩,潛入沙發的靠墊堆中。我看著一動也不動的她,點點頭,繭墨的清閑絕對是件好事。我擦去地上的巧克力粉之後再洗凈抹布。繭墨以肢體語言表達自己無聊到快死的感覺,但我不在乎。

反正無聊是殺不死人的,讓繭墨繼續忍下去吧。

她也該學學如何欣賞和平的生活。

時值五月,當水無瀨家的事件告一段落後,日子如同風平浪靜的海面般平穩無波,受創甚深的水無瀨家也已經恢複元氣。學校老師似乎盯上了雄介,讓他只得乖乖上學。儘管我有點擔心獨自扛起整個家族重擔的白雪,不過除此之外,沒什麼特別值得煩惱的事情。

我的心情頗為愉快,繭墨則完全相反,精神狀態持續委靡。回頭一看,只見她將雙手放在胸前交握,好像打算維持這個姿勢睡上一百年,看起來似乎沒在呼吸,讓我有些擔心。當我正在考慮要不要向她提議一起去外面散散步的時候——

電話響了。

無機的電子鈴聲畫破沉寂的空氣。

我不小心弄掉了手中的抹布,掉進水桶中的抹布讓水整個濺了出來。繭墨倏地睜開眼,難得地親自走過去,以纖細的手抓起話機,無聊地低語道:

「——————喂?繭墨靈能偵探事務所……咦?是你啊!」

她的語氣中怱然多了份親昵感,紅色的嘴唇漾出一抹微笑。

很少看見她出現這種反應的我訝異地瞪大雙眼。

據我所知,繭墨並沒有關係密切的好友。

「好久不見!你還是沒變,太好了……喔?不能說完全沒改變?這樣啊,怎麼自己這樣說?真好笑。對了,你特地打電話來應該不是為了報告近況吧?快說出你的目的,我不想知道你現在究竟是沒事,還是病入膏盲,只知道我無聊到快死了。」

繭墨像貓般地打了一個呵欠。此時話筒另一頭傳來類似怒吼的聲音,於是她將話筒稍稍拿開耳朵,過了一陣子後再貼上去聽。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只見繭墨的眉頭緊蹙著。

「——————委託?你們想委託我?」

她狐疑地呢喃著,我則起了一陣雞皮疙瘩。這間事務所幾乎沒什麼生意上門,每次接到的生意也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繭墨沒什麼興趣似地用手撐著下巴,我不禁偷偷祈禱。

拜託!千萬不要接!

「嗯……那不是你們自己接下的委託嗎?隨便就想叫我過去幫忙,我們不是慈善機構,不想只為了那一點錢跑一趟,而且你們接的委託通常不符合我的喜好……什麼?我一定會有興趣?喔?這麼肯定呀?」

繭墨的聲音里漸漸出現了愉悅感。我胡亂地擦著方才濺出來的水,抬頭看著天花板,看來悠閑的日子快結束了。只見她緩緩地舔著薄薄的嘴唇,接著說出口的話讓我呼吸為之一窒。

「——————海與人魚的故事?」

*  *  *

人魚公主化為一串泡沫消失了。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總覺得耳畔聽到一道甜膩的嗓音。

那是殘酷地宣告結束的聲音。

我勉強壓抑住內心湧起的不安,繼續抓穩方向盤;繭墨無視我的焦躁,坐在后座悠閑地吃著巧克力。她最近迷上這種貝殼形的巧克力,小巧的貝殼持續反覆地在齒間碎裂。我透過照後鏡與繭墨四目交接。

「——小田桐君,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喀!大理石花紋的貝殼應聲而破。

我默默地轉動方向盤讓車子右轉,車子從剛才開始就不停地迂迴轉彎,繭墨的指示實在過於複雜,派不上任何用場。從路標來看,我們已經開到隔壁縣市,但我並不清楚確切的地點。當我踩上油門的瞬間,繭墨繼續說:

「不管你怎麼問,我都不會生氣喔。再說了,讓一個精神不安定的人開車,車上的乘客也會心驚膽跳。」

「好吧,小繭,我想問的是這次委託的詳細內容。」

就算問了繭墨也不會回答吧?

我不抱期待地詢問之後,繭墨還是面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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