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雅各布的驚嘆

亨利埃塔說過,有人會來救他們,即便他們對此不抱希望,只是打算像梅洛爾那樣,像一個真正的男人那樣,用生命去戰鬥,用人格去戰鬥。

在最後時刻,救援力量來了,雖然有點晚,卻並沒有遲到。

天空潑灑的光雨擊中河岸上一輛裝甲車的火箭發射器,爆發出刺眼閃光。

借著光明驅散夜色的一瞬,雅各布看見一道道黑影由天空落下,不同於剛才的飛彈,他們有大有小,帶著瓢潑光雨,落在河岸前的沙灘上。

嘭,嘭,嘭……

重物墜地的聲音,然後是鐵靴踏破石子發出的碎響,以及密集的槍聲與榴彈破空的聲音。

轟,轟……

火焰翻騰,燈光閃爍,最後一輛灰熊裝甲車射出一片彈雨,照亮河岸上一個小山般的陰影。

「那是……動力裝甲?天啊!簡直就是一輛人形坦克。」河道里有人驚呼出聲。

那道陰影在閃爍的光線下舉起右手,鉗子向兩側張開,黑洞洞的炮膛噴射出一道火光,點燃了整個灘涂,將最後那輛灰熊裝甲車送入烈焰地獄。

乒乒乓乓,一連串光火在那道小山般的陰影胸前綻放,子彈來自托比身邊一名警衛。快速閃爍的火焰照著他的臉,如同遊走在篝火外的野狼。

但是下一刻,那些子彈變更了軌跡,從那道小山般的陰影身上,反彈至左邊另一道稍窄的身影上。

乒乒乓乓……

一樣的聲音,一樣的結果。

不一樣的是警衛的下場。

雅各布看見一道光刺破黑暗,點亮他的眼眸,迎著閃爍的光火,刺進了身著朝聖者級動力裝甲的警衛的胸口。

是的,那道身影用的是刺擊,而不是射擊,這意味著那道光是一把刀。

警衛沒了聲息,慢慢倒在地上,突擊步槍落在石堆里,槍口的燈光照亮那道身影。然後,雅各布看清楚了,那不是一把刀,是一桿槍……一桿很大的槍,有大大的彈鼓與亮眼的刺刀。

周圍的槍炮聲變得稀疏,幾輛裝甲車倒在不遠的岸上,有的還在燃燒,一閃一閃的探照燈劈出一道光柱,照的路徑上快速擴散的硝煙霧氣昭昭。

有血腥味從河道飄來,帶著寒面的水汽,涼涼的,不舒爽。

雅各布從河道里站起來,被水浸透的軍裝淌下一道道水線,淋在軍靴踏過的地方,衝散硝煙的味道,塗上河水的濕涼。

他沒有去擰衣服上那些令人不舒服的水分,因為一刀刺死警衛的那個身影正朝他走來。那種他叫不出名字的動力裝甲射出兩束光,落在他的臉上,有些刺眼,於是忍不住微微閉合眼眸。

「雅各布?」一個低沉的聲音從Y字型面罩後面傳出,很穩重,不輕浮。

那兩束光變得黯淡,不再刺眼,他得以看清頭盔後面那張久經歲月侵蝕的臉。

「我是。」他點點頭,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老兵和他的新裝甲。

「走吧,帶上你的人……唐方讓我來接你們。」說著話,老兵走到他面前,揚起手中槍,咔的一聲斬斷濕涼的手銬。

雅各布望望兀自箍在手腕的鐵環,揉著有些紅腫的皮膚,無奈地搖搖頭,心道,他就不能溫柔點嗎?退一步講,就算不溫柔,細緻些行嗎,留兩個銬子在上面是幾個意思,當長命鐲帶么?

嘩啦,嘩啦……

身後響起一片水聲,那些在襲擊發生時躲進河道的叛軍相繼走出,來到雅各布身邊站定。

他們中的一些人本就帶傷,在水中一浸,傷勢變得更加嚴重,只能靠著同伴的攙扶,一步一步走上岸。

老兵皺皺眉,吐掉嘴裡的半截雪茄,微微偏頭,壓低聲音說了一句話。

不大的一會兒,又有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借著老兵胸口的燈光,雅各布看到2名身穿白色動力裝甲,背後探出兩根機械手臂的士兵走過來。

「需要傷員分類嗎?」聲音很清脆,像清晨林地的鳥兒歌唱,為這片戰火荼毒過的河灘吹來一陣春風。

「少廢話,幫他們做下緊急處理,詳細的救治待登機後再說。」

雅各布再一次掃過手腕上斷成兩截的鐵銬,再一次苦笑搖頭,心想,他到底是一個多麼不解風情的人啊。

2名史克比的天使並沒有因為老兵的冷漠生氣,走到那些傷員身前,先利用激光刀切斷手銬,然後以最快速度對傷口進行消毒與組織再生,以確保他們的傷勢不會惡化。

吩咐2名機槍兵在治療結束後幫忙轉移傷員到特別行動運輸船,老兵走到河灘邊沿,跳上一名重鎚安保的肩,遙望導彈基地所在方位。

刺耳的警鈴聲奏響,基地的上方有燈光搖擺,想來是正在調整飛行姿態,準備到河岸增援的武裝直升機。

雅各布忽然想到托比,將注意力由老兵身上移開,才發現托比中校並沒有死,一個左眼帶著眼罩的傢伙正用刺刀頂在他的胸口,大聲問著什麼。

也不知道兩個人剛才說了什麼,托比一臉害怕的樣子,沒有半點軍人氣概。

他隱隱約約聽到獨眼龍問軍事基地的兵力配置,托比用微微顫抖的聲音告訴他,駐防兵團滿打滿算有1個半裝甲旅的戰鬥力量。

當然,這只是單純的戰鬥力分析,駐防兵團的職能是守御導彈基地,並不是攻堅。作為卡布雷托最大的導彈發射中心,該軍事基地實施全封閉化管理,擁有模塊化的防禦設施。從內部的地下收容系統,地表的防核爆升降牆、隔離網,到用以實施機動打擊的航空戰鬥部、快速反應小組,再到定點防空導彈發射器,城防炮台,遠程軌道炮組、圍城外面的陸地防線,當這些防禦工事全部運做起來,哪怕派出一個精銳裝甲師,也沒有可能啃下這塊硬骨頭。

命在別人手中,托比不敢表露出輕視態度,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單憑這支營救小隊,壓根兒就沒有攻破導彈基地的可能。

拜倫並沒有露出為難,或是沮喪的表情,眼中反而有一抹狠戾與躍躍欲試的光芒閃耀,這讓托比不解,雅各布也很不解。

但是下一秒鐘,海盜頭子的剽悍氣質被一個動作打斷。

他把刀插進了托比中校的胸膛,看著熱氣騰騰的血在夜色下噴涌,不美麗,有點恐懼。

「你……不守信用。」托比精緻的臉上怒意如潮,嘴裡湧出的血也如潮,於是有種慘烈的味道。

拜倫在雅各布駭然的目光下抽出刺刀,甩掉上面沾染的血跡,用很平靜的聲音說道:「海盜的話你也信?真傻。」

托比咽下了最後一口氣,臉上兀自掛著濃濃不甘。

雅各布望望重鎚安保肩頭的老兵,再望望吹著口哨的拜倫,激靈靈打了個哆嗦,心想這到底是怎樣一群人。

老兵並沒有留給他太多時間抒發感慨,又或者為托比中校默哀,武裝直升機離開導彈基地的時候,從重鎚安保身上下來,招呼拜倫一聲,走回灘涂中央。

用來接送傷員的引力光束投到大塊頭身上,以極快速度升上天空,一名史克比的天使從旁邊走近,一隻手夾起雅各布,另一隻手拉住繩索,跟在老兵與拜倫後面,離開海灘,升上特別行動運輸船。

毫無疑問,被美女夾在臂彎里是一樁美事,但是說實話,雅各布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因為隔著冰冷的鐵皮,他只能感覺到堅硬,一點沒有溫軟的觸感。

而且,他是一個男人,被女人這樣夾著,真的有點傷自尊。

好在這樣的際遇沒有持續多長時間,他們進入了一架停在天空的黑色運輸機。當艙門關閉的一刻,拜倫摘下頭盔,按下艙壁視訊儀的通話鍵,對2名駕駛員說了一句:「任務完成,可以走了。」

雅各布眨眨眼,下意識問道:「要走?」

拜倫回頭瞪了他一眼:「難不成你想在這裡住下?」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導彈基地怎麼辦?」

海盜先生在下面費那麼大勁撬開托比中校的嘴,問出導彈基地的兵力布置,他原以為老兵與獨眼龍有什麼想法,哪裡知道完全就是虎頭蛇尾,上來後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告訴駕駛員離開這裡。

老兵將槍掛到船艙尾部的裝備架,走到對面的座位上,落下安全裝置,右側嘴角撐開一條縫,吐出嗆鼻的煙氣:「那不是我們要做的事情。」

雅各布用力擰掉衣擺上的水,抬起頭,用帶著疑惑的目光望向那個煙不離嘴的傢伙,想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不是他們要做的事情,那是誰要做的事情?

拜倫沒有說話,在艙壁控制面板點下幾個按鍵,坐到老兵身邊,同樣落下安全裝置,用一種娛樂心態望著對面艙壁配置的顯示器。

雅各布下意識往身後掃了一眼,臉上的表情漸漸變了。

微光攝像機下的導彈基地變得更加躁動,遠遠不同於在河岸眺望所得。

夜色總是善於掩蓋某些不好的東西,比如罪惡,比如齷齪……

運輸機並沒有像他想像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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