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急轉直下

像「愛麗絲」這種黑暗勢力,是由大批人口販子與黑幫勢力構成的犯罪集團,一旦愛麗絲的威望受損,會產生難以估量的負面影響。

他想要的是一個穩定可靠的情報網,而不是像當初一時腦熱在「阿拉黛爾」做下的事情,平白給自己招惹許多麻煩。

要想確保愛麗絲平穩回歸,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克哈諾斯」的「愛麗絲」據點端掉,造成愛麗絲僥倖逃生的假象。

白浩舔舔嘴唇,望羅伊說道:「不要拖我的後腿。」

羅伊大怒:「你再說一遍。」

「我說不要拖我的後腿。」白浩說道:「動手前先想想玲瓏與瓔珞的遭遇。」

憨厚少年愣了一陣,才明白白浩剛才那句話的意思是警告他在面對「愛麗絲」成員的時候不要心慈手軟。

這關係到唐大哥的戰略布局,同樣也是為玲瓏與瓔珞二人的遭遇報仇。

唐方無視二人鬥嘴,又放出一架特別行動運輸船,正打算與芙蕾雅一同趕赴「那賽羅」的上帝武裝分部時,忽然接到艾瑪傳來的一道警訊,霎時間臉色大變,收回特別行動運輸船,換成更為快速的維京戰機。

「白浩,立刻跟我去往甘加達斯市空港。芙蕾雅,你同羅伊繼續搗毀『愛麗絲』據點的任務。」

「我想跟你一起去。」芙蕾雅撅著小嘴,滿臉不高興。

唐方來不及多做解釋,告訴她乖乖聽話,隨即翻身躍上維京戰機,一路呼嘯遠去。

芙蕾雅很不高興,因為沒能跟去。

羅伊打個冷戰,覺得「愛麗絲」那些人要倒大霉,因為他在小妮子眼睛裡看到一種煩躁情緒。

……

時間回到十分鐘前,甘加達斯市空港。

K383次客機已經落在停機坪達半小時之久,但是艙門一直沒有開啟,只能從舷窗看到裡面的人,或茫然四顧,或一臉期待地望著外面被清空的跑道。

在客機對面的連接通道出口,陸陸續續有媒體記者出入,對K383次客機進行遠距拍攝。

傑克·斯通、左騰雷、傑瑞·華盛頓的到場打斷現場的喧鬧,警察與憲兵將記者們趕到稍微遠一些的地方。在距離連接通道不遠的快速入港車道上,2輛警用裝甲車、2輛軍用戰車,以及消防用車輛進入場地,停在客機與連接通道之間區域兩翼,實施場地戒嚴。

三十多名身著警用動力裝甲的反恐士兵由車上下來,分左右站定,人為分割出一條由客機機艙至2名市長所在區域的安全通道。

對於傑克·斯通而言,安全通道很安全,對於崔恩浩來說,安全通道不安全。

當然,因為有賽克·巴卡爾這樣的人質在手,政府投鼠忌器,並不敢真拿他怎樣。

鹽場海域發生的激烈交鋒並沒有對甘加達斯市的日常生活帶來影響,但是北方飄來的那團雨雲,卻把整座空港納入自己的領地。

天空開始下起小雨,不滂沱,很細密,在空蕩蕩的跑道編織出一道道水簾,映著市郊那片蒼綠,透出幾分詩意。

然而對於傑克·斯通而言,他既沒有飲酒作樂的心情,更沒有吟詩作賦的興緻。

天空那層陰霾讓他情緒不高,安全通道盡頭那架客機更令他莫名煩躁。

空港負責人萊斯克奉上一部通訊器。

他接過來,橫到嘴邊,用低沉的嗓音說道:「記者們已經到場,你可以出來了。」

許多人聽出話里壓抑的憤怒與仇恨,甚至可以感覺到市長先生身邊繚繞的絲絲怨氣與殺意。

能讓「那賽羅」首都甘加達斯市的市長當著媒體的面道歉,那個叫崔恩浩的恐怖分子也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2名記者躲在人群後面小聲議論著。

「這回市長先生的臉面可是丟盡了,那個恐怖分子到底用的什麼方法,能夠把傑克·斯通從市政廳逼出來?」

「誰知道呢……最大的可能便是上層施壓,要麼飛機上有重要的人物,要麼事情發酵很快,總督府感到沉重壓力,也有可能是攝政王那邊借題發揮……嘿嘿,『卡布雷托』那邊搞出的動靜可不小,據說『迪卡本』市警察局的局長都進去了。」

「我總有種『克哈諾斯』要進入多事之秋的感覺。」

「可不是嘛,自從那個傢伙來到,短短2天時間就發生這麼多事。就像外界風傳的那樣,他就是一個惹禍精。」

「扯遠了,劫機事件好像跟他沒關係吧。」

「哼,如果真是攝政王殿下借題發揮,怎麼能說跟他沒有關係呢?沒有他遇襲,自然也就沒有傑克·斯通的Sad,Time。」

「這都能被你聯繫在一起……」

「我很好奇,那個恐怖分子為什麼要讓市長道歉?一開始說報復社會,後來勒索錢財,現在又說需要兩位市長當面道歉。」

「你成為助理記者已經有3年了吧,這種事情還用我幫你解答?」

「呵呵……隨口說說,當然不用……」說完這句話,該助理記者掃了眼候機廳的透明幕牆,看著空蕩蕩的大房間嘆口氣:「我們這麼做,真的不厚道。」

「厚道?厚道能養家糊口嗎?厚道能升職加薪嗎?如果你想儘快摘掉『記者』前面的『助理』二字,就不要談什麼良心,講什麼道德。」

K383客機頭等艙。

自從平安落地,崔恩浩就再沒說一句話,只是平靜等待兩位市長到來。

他坐在那裡,微微低頭,望著窗外稱不上風景的風景,有種悵然若失的味道。

賽克·巴卡爾由普通艙回到頭等艙的時候,他從座位上起來,走到賽克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謝謝您為我做的一切。」

一直以來,他都對賽克相當尊敬。

「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救出去的。」

崔恩浩搖搖頭:「那是我應得的懲罰……有所得,有所失,這很公平。」

公平?賽克覺得這個詞放在這件事身上是莫大的諷刺。

「懲罰有很多種,對於不同性質的罪人,並不局限於監禁這種形式,剛才我過來的時候與普通艙那些乘客談過,絕大多數人都對你的所作所為表示理解,決定不追究你的責任,他們甚至願意幫你請願,以獲得特赦。」

「相信有攝政王殿下與唐方的幫助,應該不是什麼難題。」

崔恩浩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再一次向他深深鞠躬。

在這件事上,賽克已經幫了他太多太多,如果不是這位心懷正義的律師先生,他只怕早已同客機上那些無辜乘客化為爆炸下的劫灰,更不要說贏得這場尊嚴之戰的勝利。

是的,在崔恩浩看來,這就是一場勝利。

他做了那麼多,只是想獲得官老爺的一句道歉話。

他心目中的勝利,真的很廉價……起碼在賽克看來很廉價。

當然,作為官員與貴族會不會這樣認為,便不得而知了。

當人民面對權力的壓迫,奴顏婢膝到這種程度,一點都不可笑,更談不上諷刺,那很可悲,真的很可悲。

就像賽克放棄法律手段,選擇用權力手段逼迫傑克·斯通答應崔恩浩的請求。

這樣做的本質是,用魔鬼的手段,對付魔鬼本身。

換句話說,他在整件事里的身份,不再是正義的律師,而是與傑克·斯通那些人一樣,成為玩弄權力的魔鬼,亦或被權力玩弄的可憐蟲。

他不想這麼做,卻又不得不這樣做,因為他所生活的社會,是那麼病態,那麼畸形。

他很無奈,但更多的是無助。

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拯救自己的祖國,今天的遭遇讓他對當初的選擇產生動搖與迷茫。

「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對您的謝意。如果有來生,哪怕當牛做馬來,也會報答您的恩情。」

崔恩浩走上前,用力握住他的手。

賽克恍惚記得以前聽到過這種感謝語,好像只有華夏文明的繼承者,才會用這樣的話表達心中的感激。

「原來他與唐方一樣,是華夏血脈。」

他一直認為崔恩浩是韓民族後裔,現在看來,有很大可能不是。

正走神的時候,崔恩浩離開頭等艙,走到客機艙門處,沖普通艙那些乘客深深鞠了一躬,道一聲對不起。

空乘人員按下開關,艙門緩緩打開,升降梯自行落下。

他一步一步走下階梯,在身著朝聖者級動力裝甲的士兵注目中,往連接通道出口走去。

細密的雨幕打在他皺巴巴的襯衣上,沖淡了濃重的汗味。不猛烈的風吹拂著亂糟糟的短髮,像不平整的草甸,只有那些新生的胡茬,好似一抹灰塗在臉上,顯得有幾分滄桑。

他的腳步有些不自然,手微微抖著。或許是那些飽含敵意的凝視太過沉重,也可能是深秋的雨很涼,他穿的過於單薄,反正走的緩慢,從後面看過去就像一個罪犯走向刑場,有種凄涼與孤獨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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