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泰爾瓦·科夫斯基

多少年了呢?

從那個冰冷的孤島離開後,過去了,多少年了啊……

我叫,額,對了我叫什麼來著?

抱歉,太久沒人用這個名字叫我了,所以,能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想,我到底叫什麼嗎?

「喂到你了!快點上來!」

冰冷的食堂里,一個個窗口前排滿了人,從打飯的地方,一直排到大門外,排到下著雪的冰冷院子里,他,排了很久,終於排到了。

「啊,馬上來,抱歉,我來了,來了!」

「啪嗒!」

凍得發白的黑麵包落在了空空如也的餐盤上,這塊石頭,不,是比石頭還要硬一些的麵包,就是男孩今天的食物了。但是,足夠了,在這樣一個戰爭的年代裡,能夠有一頓飯吃,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在外面,不只有多少人,一天連一頓飯都吃不上呢。

「呼~~~呼~~~」

住在牢房般的屋子裡,將鐵窗上沾著的積雪放到鐵腕里,讓它融化,然後沾著堅硬的麵包,這水不熱,還有些臟,可至少它能讓麵包軟一些,不至於噎死人。

這裡很冷,人卻穿的很少,因為沒有那麼多衣服給人穿,就跟沒有那麼多食物給人吃一樣。

「額……」

用嘴將面包含軟了些,強行將它吞了下去,每次吃這食物,就跟走鬼門關一樣,因為誰都不知道,自己下一口,會不會就這麼被噎死了。

抬起頭,看著房間里,僅有的光源,那個小小的鐵窗。

男孩不知道自己來自哪,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也許,都沒有吧,作為一個貧民,擁有身份是一件奢侈的東西。是的,奢侈的東西,對他來說,這個世界最為重要、珍貴的寶物,既不是錢,也不是強大的力量,而是一個名字,一個屬於他的名字。

望著鐵窗,望著窗外那一點點的蒼白的天空。

「外面,一定很冷吧?」

但是。

好想到外面去呢。

真的,好想到外面去啊……

這就是我年輕時的樣子,還有我長大的地方,一個冰冷、悲哀的救濟營,可實際上,那裡並不是什麼好地方。

當時的我,什麼都不懂,但是,我比誰都渴望未來,明天會怎麼樣,下一刻,會有怎麼樣的生活,哪怕每天面對的都是冰冷的鐵門,哪怕為了生存,一天里的大部分時間都蜷縮在牢房的角落裡,因為這裡的每個人都知道,睡著就好,睡著了,就不會餓了,睡著了就不會覺得冷了。

我唯一的世界,就是那孤零零的鐵窗,還有每天被限制的死死的離開牢房的機會。

可即便如此,我依舊樂觀的活著,相信著明天一定會比今天,比現在,更好,一直,都這麼相信著……

然而……

「啊!!!」

「奇蹟,簡直就是個奇蹟啊!」封筆的實驗室里,一群穿著科研服的人正圍繞在一個被捆住了的男孩周圍,男孩躺在床上,可鮮血卻將整張床鋪染紅,他哀嚎著,怒吼著,痛苦的撕心裂肺的喊叫聲,不但沒有讓這群人退卻,反而更加的狂熱的交流了起來。

「他能夠成功的,這樣還沒死,他肯定能成功!」

「啊,會的,快,快把刀拿過來!」

「剖開他的頭,我們看看他的大腦!」

「啊!啊啊!啊~~~」

「太吵了,喂,那個誰,對了,麻醉藥呢,誰忘了打麻醉藥了,怪不得從剛才開始就那麼吵!」

「打麻醉?開什麼玩笑,這劑量都足夠頂10個黑麵包了,給這群人打麻醉,你瘋了?!」

「大不了把老了的份兒給省出來,餓死幾個,快,再不打的話……」

「額,死了?」

是的,死了。

「唉,又死了一個,嘖!」

是的,又死了一個。

「今天的進展不錯,明天再找個,恩,就跟今天這個差不多大的吧。」

這個地方,不止是救濟營那麼簡單,這裡,是一個研究所,特殊的研究所,他們在拿活人做實驗,沒人知道這些人在研究什麼,唯一知道的,是每天都會有人莫名其妙的消失。而我,也沒有逃過去,被那些瘋子,選中了。

「啊!!!」

沒有麻醉,直接在你清醒的時候,在你的身體上,開了刀,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只知道,我,不想死……最後,我活下來了,第一個從那個地方,活著回來的人,一個,成功的實驗體。從那以後,我不知道進行了多少次的實驗,被多少次,慘無人道的折磨。

從七歲,到十歲,那三年,是我所經歷過的,最痛苦,卻也是最充實的歲月。

他們給我灌輸了很多的知識,從航海,到戰略,到軍事化管理,以及最為重要的洗腦,怎麼做一個軍人,如何像個軍人一般去執行命令,服從上級的安排,什麼時候需要前進,什麼時候必須前進。在他們給我的字典里,沒有退後這個概念,我,只要不斷的向前,就可以了。

而在那個時候,他們讓我去指揮一支艦隊,他們說這是模擬,僅僅只是模擬。

然後,我贏了,用遠比對方差的艦隊,打贏了對方,無論是從艦娘質量上,還是戰艦武裝上,都遠遠優於我方的艦隊。

「太棒了!」

「成功了,我們成功了!」

「有他在,有他在我們不會輸,再也不會輸了!!」

接受者絕對服從概念長大的我,並不知道,也不能夠理解,為什麼一盤模擬演習的勝利,可以讓這些人高興成這個樣子,但是,對我來說,這就足夠了,因為我能讓他們高興,能讓他們開心:「這就是價值嗎,我的價值?」

我,也有價值了嗎?

只要有價值,我就能繼續活著,而當價值到了一定的程度,我就不會再被忽視了,也許,也許到了那個時候,他們會給我名字也說不定。

名字啊,那可是名字啊。

我也會有名字嗎,一定會有的吧,他們一定會給我的吧?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的秘密武器了!」

秘密武器?

那,名字呢,就算沒有名字,代號呢,代號總該有吧?

代號也好,就算是代號也可以啊!

但是,沒有那種東西,對他們來說,我不需要那種東西,武器就是武器,不需要名字,因為人有了名字,就會自立,就會自私,而沒有名字的人,更容易被他們掌控。而從那以後,我的工作,就是幫他們進行指揮,指揮這個模擬遊戲,跟不同的對手,無一例外都是必自己強大的敵人,進行交鋒。

然後,每次擊潰對方,獲得勝利,他們就會歡呼,就會露出興奮,甚至癲狂的笑容,可是,我到底是在跟什麼戰鬥啊,敵人是誰,跟我過招的敵人,是誰?

就像我不知道對方一樣,對方,也不知道我的存在。

可敵人卻很清楚我,他們知道,有著一個不知身份的指揮官,他指揮者這個地方的艦娘、艦隊,然後一次次的讓他們,讓與這個地方為敵的人,鎩羽而歸,他有著十分可怕的戰術指揮能力,只是,很奇怪的是,至今為止,他都沒有展露過戰略才能,就像,就像是這個指揮官被關在了一個全封閉的房間里,每次都只是給他看當前的戰役,甚至一場海戰一般。

不給他現在的世界局勢,讓他根本沒機會進行戰略防禦,而是被動的,打一場,算一場。

根據這個關鍵點,敵人進行了一次戰略圍剿,在我方根本沒有機會得到信息的情況下,直接突擊了這座島嶼,然後,毀掉了這裡的一切。

很多人,都死在了那場戰爭中,而我,卻活了下來。很諷刺不是嗎,我之所以能活下來,竟然是因為那個封閉式房間,抵消了大部分的火力,這才讓我沒有死在敵人的炮擊下。那個時候,我想過自殺,身為一個軍人,在自己的國家、領地被抹殺的情況下,理當殉葬,而且,所有認識我的人,都死了。

沒有名字的我,對這樣的我來說,如果連認識我,知道我的人都沒了,那我,還有什麼活著的意義嗎,我存在的意義,又在於哪?

「那邊有人,快,快把船開過去!」

「太慢了!」忽然,一個身影從游輪上縱身而下,她是一個艦娘:「孩子?孩子你沒事吧?」

我,被敵人的艦娘,救了。

「我叫皇家方舟。」游輪上的房間里,少女將擺著食物的盤子,放在了男孩的面前:「你是島上的居民嗎?」

看著少女,看著托盤上的食物,男孩哽咽了一下,可多年來的軍人般教育,讓他不敢,也不會去拿,哪怕再餓,哪怕,這些食物,他連見都沒有見過,顯然,皇家方舟也看出了這一點,只見她溫柔的笑道:「沒事的哦,這裡的食物,是為你準備的哦。」

「可以,吃?」

「恩,可以吃!」

看著皇家方舟的眼睛,下一刻,男孩便飛快的抓起了鬆軟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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