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菲利普·加利還在自己辦公室的時候，預備隊主教練喬瓦尼·斯特羅帕敲門走了進來。
「有什麼事兒嗎，喬瓦尼？你可有陣子沒來我這裡了。」加利笑著問斯特羅帕，隨後他注意到斯特羅帕臉上的表情不太對勁。「怎麼了？」
斯特羅帕將一張紙放在了加利的辦公桌上。
「這是……」加利瞥了一眼，發現是被列印出來的網頁。
「菲利普，我記得你當初對我說過，俱樂部放棄高是因為他的左腳被米蘭實驗室認為不適合進行職業足球，他更應該轉行去當教練而不是球員，對不對？」
「這都多早之前的事情了？怎麼又提起來了？」加利很奇怪。「我記得當時我已經對你解釋清楚了……」
「那這是怎麼回事兒？」斯特羅帕指著被列印出來的網頁上的一個地方問道。
加利這才稍微認真一點看過去，然後他看到了如下信息——「姓名：Zheng Gao。國籍：中國……」
「我不明白……」加利疑惑地看向斯特羅帕。
「需要我提醒你嗎，菲利普？高，那個被我們放棄了的高，現在在桑普多利亞預備隊，是我們在預備隊季後賽第一輪的對手！」
「這不可能！」加利幾乎是脫口而出。
「那你就再仔細看看，姓名高崢，國籍中國！」斯特羅帕戳著那疊紙說。
加利皺起了眉頭：「這不能說明什麼，喬瓦尼。據我所知，中國人的名字很奇怪，就算髮音相同，字也可能是完全不同的。再說了，就算字相同，同名同姓恐怕也不是什麼太意外的事情吧？」
「那身高一米九，位置前鋒，出生日期1991年5月28日呢？這些信息也完全對上了。」斯特羅帕冷哼一聲，看著加利，倒想聽聽他這次還能找出什麼理由來。
加利低頭看著紙上有關這個中國前鋒「Zheng Gao」的具體信息，他這個賽季在桑普多利亞預備隊已經參加了八場比賽，打進了七個進球。但在球員頭像這一欄，是空白一片，並不像其他球員都會有一張大頭照。
「這不可能……」他搖著頭喃喃道。
「對，我也認為這不可能。一個被權威的米蘭實驗室判了死刑的球員，怎麼可能還可以在預備隊比賽中八場打進七球。」斯特羅帕聲音很冷。「但現實中它確實發生了。現在我只想要個解釋，為什麼我的王牌球員會成為我們的對手？」
「我已經向你解釋過了，在當時，喬瓦尼，米蘭實驗室的……」
「去他媽的實驗室！」斯特羅帕粗暴地打斷了加利的話。「我才是他的主教練！當時你們和他解約的時候，為什麼不先問問我的意見？而是等他已經離開俱樂部之後才跑來告訴我這一切？我當時聽信了你們的解釋，以為他真的已經不適合繼續職業足球了……所以我接受了你們的安排。但現在，高又回來了，被你們判了死刑，逐出維斯馬拉訓練中心的高又回來了，我們就這麼失去了一個天才！」
「不要激動，喬瓦尼！」加利站起來，「我們現在不能憑藉這幾個似是而非的資料就認為那是高，也許這個網站把一個同名同姓的人和高搞混了，用了他的資料……這也是有可能的對不對？」
斯特羅帕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直勾勾地看著加利，看得他心裡發毛，隨後他才指著太陽穴笑道：「你自己相信這個理由嗎，菲利普？你用你精明的大腦好好想想。」
說完他轉身走出了青訓主管的辦公室。
加利沒有挽留，而是低頭看著仍放在他辦公桌上的那張被列印出來的個人資料網頁。
熟悉的名字，熟悉的位置，熟悉的身高，以及熟悉的出生日期……天底下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
高崢和郭煒對坐在餐廳里，正在一邊享用義大利美食，一邊聊天。
「老頭兒還好吧，郭叔？」
「還好，人挺精神的。」
「那個培訓班的生意呢？」
郭煒皺起眉頭，搖了搖頭：「就那樣，好不起來，壞也壞不到哪兒去……」
「老頭兒也不知道打個廣告什麼的……」
「小本生意，打廣告是純虧，沒什麼必要。而且現在國內足球的大環境也不好，不少家長都不願意讓自己孩子學踢球。」
高崢想起了老趙，他能理解那些家長。
「算了，等我出名了，免費幫老頭兒的培訓班打廣告！」
「我把你的錢給了老楊，他一開始不想要，後來我把你的話說給他聽了，你猜他是什麼反應？」
「肯定想揍我吧？」
「他順手就抓住了旁邊的掃帚……」
高崢和郭煒都笑了起來。
笑完高崢嘆了口氣：「唉，突然有點想老頭兒了。耳邊沒了他的吼聲，有些時候會覺得少了點什麼……」
郭煒想起自己去看老楊時總覺得老楊身上的暮氣更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身邊沒個可以隨時喝來罵去的人導致的。
他問高崢：「快了，你這個賽季就快結束了吧？」
「還有季後賽，不知道季後賽要打多久。」
「我聽說你在燈塔德比中的表現了，真的很棒。」郭煒朝高崢豎起大拇指。
但高崢很驚訝：「國內媒體連這個都報導了？」
「當然沒有。你現在在國內已經形同消失了，之前還偶爾能夠在野球場上找到你的蹤跡，而現在什麼都沒了。」郭煒搖頭說。「但別忘了我在義大利也有生意夥伴啊。」
高崢恍然大悟：「啊，是他們告訴你的。」隨後他又問了一句：「那老頭兒知道了？」
郭煒點頭：「知道了，高興得都哼起了歌。」
高崢想起了那天自己給老頭兒翻譯完薩索洛俱樂部的電子郵件之後，老頭兒也是哼著歌走出去的。
「這老頭兒真容易滿足啊，只是預備隊的比賽而已……」
郭煒保持著笑容，並沒有糾正高崢的說法。
他有些時候覺得高崢和楊文龍之間的關係已經不是師徒關係了，更像是父子。做父親的，當然會為兒子哪怕一丁點的進步而驕傲。
「對了，你們季後賽對手是誰？」
「AC米蘭。」
高崢說完就看見郭叔表情出現了變化，他驚訝地看著自己。
「我沒開玩笑，真是AC米蘭。」於是高崢連忙解釋。
「這麼巧？」
「就是這麼巧。」
「比賽是啥時候？」郭煒問。
高崢看著天花板想了想：「五月七日，星期六下午。」
「我要去看！」郭煒很興奮。
「郭叔你興奮個啥啊……我們是客場，人家說不定只讓自己的球迷去看。」高崢想起了預備隊的燈塔德比，桑普多利亞就沒放一個熱那亞球迷們進入訓練基地。
郭煒露出了商人狡黠的笑容：「我可以買件AC米蘭的球衣，假裝自己是他們的球迷啊！他們忍心拒絕一個萬里迢迢從中國來米蘭朝聖的中國球迷嗎？」
「……」高崢無言以對。
郭叔你小心被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