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滄海月明 第二百二十七章 閨蜜們

仍然是洛陽龍頭府,卻不是迎接重要賓客的大堂正廳,而是內廳。

內廳之中,坐著當今武林中幾位聲名遠揚的年輕人。除了坐在窗邊的主人蘇夜,還有沈落雁、侯希白、徐子陵與跋鋒寒四個人。四人里,又以身著鵝黃勁裝的沈落雁最為顯眼。她同樣憑窗而坐,任憑窗外陽光照射在武士服上,容色比陽光還要美艷燦爛。

在吸取和氏璧靈氣後,她依照蘇夜指點,按部就班,將靈氣融入自身經脈,徹底據為己有。和氏璧對她的改造,沒有對雙龍與跋鋒寒的那樣明顯,卻也非同小可。她的眼神一清見底,肌膚也如同婠婠等人,自內而外散發光澤。

她正注視著坐在自己對面,手持美人扇搖個不停的侯希白。

侯希白風度一如既往,仍是那麼斯文淡定,溫文爾雅。他用悅耳動聽的聲音道:「承蒙小姐好意,但我忽然發覺,我並不想在同一張扇面上,以同一姿勢畫同一個人的兩幅畫。」

沈落雁忍俊不禁,嗤的一聲嬌笑,笑道:「侯公子乃是當今最有潛力的畫師,此言定有道理。倘若如此,跋公子豈非被平白無故揍了一頓?」

跋鋒寒容貌也是毫無變化,英俊的毫無瑕疵,卻顯的更老練,更深沉。他皮膚本來白嫩如女孩子,此時卻出奇蒼白,幾近沒有血色。旁人忍不住輕笑出聲,他則唇邊泛出一絲苦笑,連續運功數次,這才化解體內逆流的真氣,臉色漸漸恢複正常。

宋缺離開洛陽後,侯希白依約而至,想畫出從蘿莉長成少女的蘇夜。蘇夜出於好心,主動提出領教跋鋒寒新練成的「偷天劍法」,為其提供繪畫靈感。這是一樁對各人均有好處的提議,但侯希白身為藝術家的自尊佔了上風,看完這場交手後,竟不想重複畫一遍舞刀姿態,才引發沈落雁的調侃。

眼下跋鋒寒回到中原,助寇仲一臂之力。徐子陵亦暫時結束四處遊盪的生活,返回洛陽。他們認為寇仲需要自己,遂不管天高地遠,儘快趕回,可見寇仲並未交錯朋友。

跋鋒寒武技有著極大突破,於塞外時,曾敗於畢玄之手,險些當場身亡,被雙龍以「換日大法」救回。他自身功體有所改變,劍法亦更上一層樓,可惜在蘇夜面前,別說占什麼便宜,甚至無法敗的比較好看。

若非他於絕境中強行運功,試圖反戈一擊,臉色說不定不會這麼難看。不過,他也好,沈落雁也好,均不認為這是被蘇夜白揍了一頓。

他真正在意的,是自己落敗的速度居然不下於直面畢玄。在突厥人心裡,畢玄就是一尊活生生的神祇。唯有跋鋒寒這等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才敢挑戰他。而蘇夜外貌與畢玄天差地遠,武功卻和他一樣可怕,令跋鋒寒印象更深。

蘇夜笑完,無奈地聳一聳肩,淡淡道:「那我沒法子了,反正我人在這裡,侯兄慢慢想吧。」

侯希白的美人扇上,也畫著形容落寞的沈落雁。許多女子對他動心,沈落雁卻非其中一人。她本應愛上徐子陵,聽說徐子陵的死訊就失魂落魄。但蘇夜發覺,可能因為劇情偏離,兩人未曾有過深入接觸,僅限於短暫的追殺與被追殺關係,如今沈落雁並沒看中他。

這對她來說,自然是件好消息,對沈落雁本人也是。

徐子陵感情較為單純,與寇仲相比,顯的尤其注重精神契合。宋玉致長久以來,一直懷疑寇仲追求她,只是為了她宋缺女兒的身份。即便寇仲真的動心,因她的冷淡而痛苦,也無法抹消她的懷疑。

然而,蘇夜認為她既是宋缺的女兒,就一定會遇到這方面的問題。寇仲出身寒微,急需宋閥支持,才讓她產生了這種想法。可惜縱觀天下,還沒有敢宣稱看不上宋閥的人。就算她嫁給門當戶對的貴公子,對方仍可能只看中她的身份,還讓她蒙在鼓裡。與其如此,宋玉致不如把身份優勢發揮到極致,不管對方真不真心,挑個自己看順眼的再說。

她曾稍微發揮一點高人的作用,用這些理由勸慰宋玉致,也不知她聽進去了沒有。據寇仲偶爾透露出的口風,兩人關係比過去緩和多了,又得到宋缺承認,宋閥上下都無話可說。

比起宋師道,寇仲的麻煩也頓時無足輕重。宋師道送傅君瑜回高麗,見到傅君婥與傅采林。由於他是宋閥公子,傅采林對他禮數周到,卻絕口不應他追求傅君婥之事。

宋缺事後得知內情,當時不發一言,後來見到寇仲,在席中問他宋師道是否愛上了高麗女子。寇仲無計可施,只得硬著頭皮大聲答是,還把與傅君婥的關係交待了出去,仍未得到宋缺的回應。

由此看來,曆數所有愛恨情仇,徐子陵受到的阻力已經算很小了。

蘇夜從沈落雁身上,想到這些事情時,恰好聽沈落雁好奇問道:「侯公子,你見過二小姐數次,有過與她交手的機會。難道她身上,真的存在很明顯的改變?」

侯希白微笑道:「此事說來話長。」

跋鋒寒終於結束調息,淡淡道:「反正我們又沒有事情要做。」

侯希白悠然一笑,笑道:「在下畢生所見的美人,要數妃暄小姐與婠小姐容貌最出色。其中,妃暄小姐氣質極為獨特,有著道骨仙風的神韻,令我遲遲無法下筆。至於蘇小姐,那是另外一回事。」

至此,蘇夜也好奇他的評價,緩緩道:「願聞其詳。」

侯希白道:「你給在下的感覺十分矛盾。初見你時,我曾感覺你也帶著少許仙氣,捉摸不定,後來才明白,那是因為你武功太高,靜坐時同樣給人壓力,讓人難以測定你的方位。這一次我再見你,本以為你會像妃暄小姐般,具有無法形容的仙姿,事實卻恰好相反。」

蘇夜笑道:「相反?難道我是一個土氣到無法形容的村女?」

侯希白一呆,連忙搖頭道:「不,我覺得你的美態合乎天道,再自然不過了,完全沒有不屬於世間的感覺。你的存在如同山水之秀,又好像受你意志支配,不論你出現在什麼地方,都不會讓人感到突兀。」

蘇夜心想還好自己不喜歡抬杠,否則一定去垃圾堆里站站,看侯希白還有什麼話說。但人家誇了她半天,她不好意思不回應,遂笑道:「過獎了。侯兄眼力著實不差,能夠看出先天功的特點。跋兄吃虧就在這裡,他判錯一次我的速度與方位,劍法再高亦難以回天。」

跋鋒寒的佩劍名為「斬玄」,對畢玄的意圖一覽無遺,重生過後,將其更名為「偷天」,不再執著於某一個人。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蘇夜談到他,忽地問道:「蘇小姐,你有沒有勝過畢玄的把握?」

蘇夜微笑道:「我沒見過他,我不知道。你見過他,也見過我,你說呢?」

跋鋒寒雙眼中射出渴望的光芒,搖頭道:「你們武功迥異,無套路可言,讓我無法判斷。但你與畢玄決戰時,跋某人一定要在旁觀戰。」

徐子陵笑道:「我連續錯過兩次決戰,也不想錯過這一次。我忽然有個想法,如果你把觀看決戰的資格當成貨物,販賣出去,恐怕能賺不少金銀。」

蘇夜笑道:「可惜我們都沒有這個意思。」

她早就向畢玄發出邀請,卻遲遲沒有收到回信。依她之見,畢玄也許正在積極收集她的情報資料,免得千里迢迢趕來中原,一見挑戰者是個無名小卒。然則,她這幾年從未刻意掩飾行跡,畢玄要麼準備突然在她面前出現,要麼另有打算,暫且不理她的邀約。

甚至畢玄門下弟子,也沒再折返中原,就像曲傲似的,在中原徹底絕跡了。

在座的成員人品均有保障,絕非口齒輕浮,亂傳消息的蠢貨。因此,他們都知道她連敗寧道奇與宋缺,挑戰剩下的傅采林與畢玄,似乎已是必定要做的事情。這些挑戰看上去令人難以置信,按照普通人的觀點,簡直是自尋死路,可是在這幾位頗有天賦的武學奇才眼中,堪稱必經之路。

除此之外,僅沈落雁一人知道關於向雨田的問題。她聽過這個名字,卻認為此人早已作古,一聽蘇夜有可能遇上他,驚訝程度不下於見她奪走和氏璧。

跋鋒寒驀地又問了一句,「你現在諸事不理,只專註於應付中原域外的高人?你這樣做,倒是替寇仲省下不少力氣。我聽說佛門四大聖僧曾想出山,攔截他和子陵,只因不想與你衝突,才繼續閉關清修。」

蘇夜嘆道:「是為了他,也是為我自己。我希望到他與李世民分出勝負前,不要橫生波折了。」

徐子陵皺眉道:「所以你正在等傅采林、畢玄兩人進入中原?」

他傾慕石青璇,所以格外關注石之軒。邪王匿跡隱蹤,屢次在江湖人眼皮底下消失,使人忘卻他的存在,可徐子陵絕對不會忘,侯希白也不會忘。

蘇夜看的出,他其實想問石之軒,先把另外兩人推出來,聽她的回答,再考慮下個問題怎樣問。她極為緩慢地搖頭,答道:「錯了,我在等另外一件事,已經等了很久……說來真巧,就在你問我的時候,我等的人來了。」

進入深秋時節後,氣候愈來愈冷,北方秋風料峭,乃是南方難以比擬的。氣候如此,龍頭府里的花木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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