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燕趙三十六騎 第二十章 彼岸

常小雨聽到歐陽紫驚叫一聲,猛地抬頭看,歐陽紫撲通跪倒在地的平台上方同樣也擺放有一牌位,只是這牌位上赫然寫著『外子歐陽連城之靈位』,旁邊的牌位上書有『愛女李婉玲之靈位』,震驚之餘心中也不禁問道為何單單這兩個牌位寫的是漢字。

筱矝蹲在地上默默地把手放在歐陽紫的肩上,老者這才慢慢地走了過來,低沉的聲音緩緩道:「丫頭,你現在可是信了老夫就是你現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歐陽紫此時淚如雨下,卻是仍不能相信這個眼前的事實,眼前的這個『外公』、自己的師傅、還有那已死去的歐陽迦存到底哪一個人才說的是真的,自己究竟是不是歐陽連城的女兒?自己究竟是不是歐陽紫?自己究竟是誰?甚至自己究竟為何淚如雨下?

歐陽紫不說話,老者滿是慈愛的把跪在地上的歐陽紫扶了起來,道:「丫頭,有些事也許難以接受,卻是無法逃避的事實。」

良久,歐陽紫嘴裡吐出一句似乎是與此毫無相關的話:「我想見任大哥!」

可就是這句話,卻讓老者明白了一件事,為何自己的獨女李婉玲當初為何不顧自己的全力反對非要嫁給那遠離大漠的歐陽連城,眼神中不禁多了一些落寞的傷感,點了點頭道:「也好!」

一旁明媚一如秋水的筱矝心中一緊。

默默回到木屋前的四人幾乎是同一種表情:驚!

寒潭如鏡,映著此刻天邊的紅紅的晚霞,依然美得出奇,只是原先還躺在寒潭之上一如死去的任飄萍不見了蹤影,就是木屋前的那兩隻白狐也是不見了。

歐陽紫呼道:「任大哥?任大哥!」

常小雨道:「奇怪了,這老狐狸重傷之身會跑到哪兒去了呢?」

老者卻看向筱矝,筱矝似是會意,欣然一笑,一如那天邊晚霞飄飛的彩雲,說不出的一種令人賞心悅目的一笑,右手纖纖拇指和中指扣在一起,正是蘭花指狀,放於那唇色朱櫻一點中,用力一吹,幽靜如畫的傷情谷中便揚起一聲清亮的哨音,轉眼間,那兩隻雪狐便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筱矝輕聲叱道:「小白、小雪,帶路!」

兩隻白狐頗具靈性,眾人隨著它們沿著寒潭一路行去,左拐便道了谷口,谷口處此刻正矗立著一個男子,披散的發,黑一如夜,迎風四散,衣若白雪,獵獵作響,胸前血紅點點,在這荒蕪雄渾浩瀚的黃沙中,手持風雲日月刀,就這麼長身玉立,似是亘古以來就這麼矗立著,此人可不正是任飄萍嗎?

四人似乎這才認識到了任飄萍,一個全新不同的任飄萍,有時也許需要站在不同的角度去認識一個人,尤其是他獨處時,那個獨處時真實的人,真實的任飄萍。

四人似乎驚於此刻的任飄萍,竟忘記呼喚他,倒是兩隻白狐發出了『嗚嗚』的邀功承歡聲才使任飄萍回頭,回頭的任飄萍一笑,道:「適才醒來不見諸位,這才……」至此卻是看見那老者,驚道:「前輩也在此?」

與此同時緩過神來了的歐陽紫正要撲向任飄萍的懷裡時,卻是見及此刻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的筱矜,正風姿綽約的走向任飄萍,不禁心裡一愣,腳步放緩,耳邊已聽到:「任公子……」

任飄萍看著筱矝就這麼走來,不禁一驚,道:「前輩……好……」

筱矝這才面上一熱,正欲說什麼,那老者笑道:「任公子,看來老夫和你還是有緣,不想又見面了。」

任飄萍笑道:「晚輩早該想到,前輩必是這傷情谷的常客!」

筱矝才知自己失態,笑立一旁。

老者笑道:「哦!這又是何故?」

任飄萍笑道:「前輩若是此間主人自是不用多說,若不是的話自可憑藉你的貓頭鷹來往於此地吧!」

老何點頭道:「呵呵,好好好!」

歐陽紫幾乎就沒有聽到他們在說什麼,心頭幾番思量,猛地跑了過去一頭撲在任飄萍的懷裡嬌聲道:「哼!你亂跑什麼,你的身體不要緊了嗎?適才把人都能嚇死!」

任飄萍似是未料到歐陽紫會這般模樣,有些尷尬道:「適才未見你們攜刀,我是怕這把刀會遺失的,所以醒來後才四處尋找的。」

筱矝的臉上儘管看似淡然,但還是退了回去。

常小雨一拍腦門道:「真是一時給忘了,只顧著讓那兩隻狐狸把我們快一點帶進谷里的,竟是……該死該死!」

可是此刻那老者的眼神卻死死地盯著任飄萍手的那把長刀,似是有些神遊體外了。

歐陽紫偷眼見筱矝離去,這才鬆開抱著任飄萍的手,關切道:「任大哥,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了?」

任飄萍道:「還好!」卻是看向筱矝,問道:「前輩,這……」這話自是問老者的,問的自是白衣女子。

老者看了看白衣女子又看了看任飄萍,道:「你們還不認識?」

筱矝看向任飄萍,展顏笑,道:「認識!當然認識!」

任飄萍一愣,亦笑,道:「哦,認識,認識!」

筱矝與任飄萍對視的一笑的那刻,心中升起的同一條河——秦淮河,念起的同一座橋——文德橋,沒有彼岸。

瞧在眼裡歐陽紫的心中卻是忽然覺得任飄萍不只是像吹進她心中隨時都會飄逝的風,竟是任飄萍站在彼岸,雖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

歐陽紫一扭身就往回走,走得很快。

眾人都又回到了木屋前。

天色漸漸地黯淡了下去,滿月,已自西方升起,筱矝點燃了木屋前的兩盞燈,燈不是很亮,卻足以照亮石桌上的誘人的色香俱全的飯菜,還有上好的女兒紅酒。

眾人圍著石桌團團而坐,吃著喝著笑著扯著,倒也是給這就已很少有外人出入的傷情谷平添了幾分生氣。

飯吃到中途,任飄萍也大概從常小雨的口中得知此前的一些事。眾人都稱讚飯菜可口,獨有歐陽紫吃著筱矝做的飯菜卻是如同嚼蠟,鬱郁不歡的,拿起面前的酒杯猛地脖頸一揚,便開始不停地咳嗽。

筱矝笑道:「慢點喝,這酒雖是入口滑潤醇香,性子可是烈著呢!」

孰料歐陽紫怎麼聽怎麼不是滋味,心道:這話怎麼像是專門說給她聽的。歐陽紫先是一笑,道:「多謝關心,你這杯酒的味道如何呢?」

筱矝皺眉,不解道:「不是一樣的酒嗎?怎會不一樣的味道呢?」

任飄萍見狀,道:「酒雖相同,喝在不同的人嘴裡,味道自是不一樣的。」

歐陽紫聽了,見任飄萍為自己說話,眉開眼笑道:「對,還是任大哥明白我的意思。」

常小雨夾了一口菜放在嘴裡,邊吃邊說:「是你自己不開心這才不一樣的。」

任飄萍笑,歐陽紫卻是拿起筱矝面前的酒徑直潑向常小雨道:「吃完了再說,不怕噎死!」

常小雨閃過求饒道:「行行行,我投降了,我閉嘴!」

眾人大笑,筱矝的面上還是皺著眉,似是依然不解。

老者卻是夾了一塊魚頭放在歐陽紫的面前,道:「丫頭,這是寒潭的鱈魚,很不錯的,嘗嘗看。」

歐陽紫卻是把那魚頭又夾給了任飄萍,道:「謝謝前輩,不過我很健康的,任大哥才需要補一補的,」又道:「對了,前輩,傷情花不是可以治好任大哥的傷嗎?」

老者笑道:「你眼裡只有任公子,那裡還有我這個外公。」

歐陽紫甜甜地沖著老者一笑,道:「好,外公,是不是現在就可以給任大哥傷情花了?」

任飄萍已是自常小雨口中得知歐陽紫和老者的關係,此刻聽起來還是有些吃驚,卻也沒有做聲。

老者笑得更開心了,道:「好吧,丫頭,雖然外公知道你是為了你的任大哥才叫我外公的,可是外公還是很開心。」又說道:「筱矝,你去把那最大的一株傷情花連根拔起,注意,一定要萬般小心,切忌傷了根須。」

筱矝欣然一笑,『嗯』了一聲,婀娜身影一閃便直奔那寒潭的中心島上而去。

老者道:「這傷情花根須深扎寒潭,吸盡寒潭之至冷寒氣,莖葉卻俯仰於沙漠日間的熾熱之華,雖說不能算是人間名貴之花,珍惜草藥,但對任公子身上所中的雷鳴掌之傷卻是有獨到的療效。」

歐陽紫已是興奮不已,道:「好啊好啊!謝謝外公!」

常小雨也是一抱拳,道:「謝謝前輩!」

任飄萍笑,說道:「前輩,晚輩就不好說什麼了,若是有所差遣,只要不違背晚輩做人的原則,定會責無旁貸,全力以赴!」

老者嘿嘿笑道,半開玩笑道:「當真!」任飄萍重重點頭。

這時筱矝已是把那傷情花放在了眾人的面前,歐陽紫和常小雨立時仔細把眼中的所有的功力都用在了上面,而任飄萍卻似是對那傷情花不是很感興趣,只瞥了一眼便抬眼向筱矝看去,而筱矝此時正用手擦拭額頭上的涔涔香汗,眼眸也正向任飄萍看去。

任飄萍卻是心中一顫,原來那忙於做事的女子要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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