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燕趙三十六騎 第十八章 上古奇陣

任飄萍隱約感到這裡邊在講一個故事,雖然不是很懂,但至少他此刻明白了一件事,這個上古奇陣若只是就這樣從至小甚微處看,只怕永遠也難以窺其全貌。

念及此,身形平地拔起,已是在空中三丈處,眼前的一切似乎依舊沒有什麼改變,什麼都沒有,只有沙漠,除了沙漠還是沙漠。

落地的任飄萍又斟酌沉思片刻,不禁心道:也許這被上古奇陣隱去的傷情谷太大太高,自己適才縱起的高度還不夠以觀全貌,難不成自己要用『御雲梯』這一極為耗費功力的曠古輕功絕技。

他實在是不知道以自己現在的情況是否可以強行使用御雲梯,只是此刻的他似乎已經毫無選擇。長嘯破空,人已是升起在空中,左右腳互相輕拍小腿肚,每拍一次,身形便提高九丈,直至第九次時,任飄萍已是升至九九八十一丈的高空之處。

眼前已是豁然開朗,全然是另一番天地,青山綠水,小溪飛瀑,鳥語花香,竟是此前燕雲天的天魔蔽日陣中全然一模一樣的山谷。有鷹在頭頂掠過,山谷下赫然站著兩個人,不正是茫然不知所措四下張望的歐陽紫和常小雨嗎?

可是任飄萍心知只要自己這般再落回地面,眼前便會再次黃沙漫漫。可是眼前的山谷究竟是不是又是虛幻,難道那燕雲天又回來了不成?念及此刻,胸中一口氣將盡,再也無暇多作思考,自空中身形橫移,直向那山崖峭壁上的一棵突兀而生的青石上落去,在雙腳落在青石上的那種實地般踏實的感覺生成的瞬間,任飄萍心中狂喜,心知大功告成,卻不料突然胸中一悶,喉頭一甜,一口血竟自噴射而出,身體一如斷了線的風箏般直向谷底墜去。

歐陽紫遲遲不見任飄萍尋來,也聽不到任飄萍的聲音,也不敢胡亂走動,便又呼喊道:「任大哥……任大哥……你在哪兒?」可是過了許久,不見任飄萍的迴音,歐陽紫的心中便裊裊升起一股不祥的氣息,這氣息便慢慢地侵蝕著她的每一處為任飄萍而跳躍的器官和神經,直至那氣息自她那變得愈來愈緊促的呼吸中伸了出來,瀰漫在空中。

常小雨現在在感受著這股不祥的氣息,那氣息似乎愈來愈濃,原來感覺是可以傳染給別人的,這道理常小雨懂,但是此刻這種氣息竟壓抑得自己喘不過氣來,不祥竟也漸漸地轉化為死亡。

歐陽紫已是開始默然無聲流淚,常小雨卻是不信,聚集全身之功力大聲喊道:「老狐狸……老狐狸……」那呼出的氣流便在他們二人所看不到卻緊在自己四周的山谷中回蕩著,那氣流旋轉著撞向一塊石頭,又自被反射撞向另一塊石頭,就這樣不斷地穿過山谷中一樹一木,一花一草。

那氣流也傳到了此刻摔落到谷底正自昏死過去的任飄萍的耳朵里,所以任飄萍睜眼,眼前沒有常小雨,當然不是常小雨,可是任飄萍在笑,那種笑絕不是男人見到男人的那種笑,是一個男人見到一個極其美麗的女人的那種笑。

那笑里有欣賞,對美的欣賞;有食慾,秀色可餐的食慾;有貪婪,據為己有的貪婪;有刀,色字頭上一把刀的刀;當然還有驚訝,任飄萍此刻的笑容里最多的便是驚訝,他的嘴裡已是驚訝的吐出了兩個字:「筱矝?!」那個他心裡呼喚次數最多的兩個字。

蹲在任飄萍面前的女子先是一蹙眉,面上似是一種極為討厭的神情,道:「聒噪!去!把那兩人扔到寒潭裡去!」頃刻,女子背後的兩隻白狐似是聽懂人話似的,瞬間便從任飄萍的視線里消失了。

這時那女子又蹙眉,道:「年輕人,筱矝是誰?」

任飄萍更是吃驚,道:「你不是筱矝?」

那女子笑道:「不是。」

任飄萍這才發現面前的白衣女子雖是面相只有二十三四歲的樣子,可是聲音卻極為蒼老,心知對方定是駐顏有術的世外高人,自己只怕是有了先入為主的筱矝才以至於認錯了人。

笑有時是用來掩飾自己尷尬的,所以任飄萍在笑,可是他忽然便聽到不遠處『撲通』兩聲,然後任飄萍便看到先前的那兩隻白狐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嗚嗚』叫了兩聲又在那女子的身上輕輕地蹭來蹭去幾番,不是撒嬌便是承歡。

那女子輕叱道:「去!」兩隻白狐便又自蹲在了那女子的背後,眼睛卻是一直盯著任飄萍。

任飄萍也是盯著白狐,心裡不禁驚道:面前的這兩隻白狐難不成真的把歐陽紫和常小雨扔到那什麼寒潭裡去了。

那女子似是看出了任飄萍的心思道:「這兩隻白狐一個叫小白,一個叫小雪,就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也不是它們的對手。」言語間慈愛和驕傲兼而有之。

任飄萍笑道:「看來我現在若是讓你放了我的兩位朋友,你是決計不會放過的,儘管看上去你很是心地善良。」

那女子淡然而道:「年輕人,你不必巧言相激,你難道不覺得自己的命已是危在旦夕了嗎?再說了,那寒潭也是一時三刻凍不死人的。」

任飄萍笑答:「我固然不想年紀輕輕的就死了,不過若是非死不可的話,我現在最想的便是喝上一杯酒。」

那女子似是萬萬沒有想到任飄萍會有如此一答,道:「好!老身已是有四十六年三個月零三天沒有和人當面說過話了,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你隨老身來吧!」說罷便起身輕盈而去。

任飄萍站起,卻是極為艱難,全身的功力似是盡失,不禁大驚,剛走了一步,一口血又是自口中噴了出來。

那女子並不回頭,嘆息聲起,道:「你還要喝酒嗎?」

任飄萍笑答:「不是不喝就來不及了嗎?喝,當然要喝!」

那女子只是笑,輕移蓮步走了開去。

曲徑通幽,任飄萍勉強而又踉蹌的腳步終於可以停下來了,卻是眼前的天地使他心情愉悅了很多。撲面的是一種可以使人忘記什麼是死亡的綠,這綠有蔥綠,有嫩綠,翠綠,無論是哪一種綠,都充滿了盎然勃勃生機,綠出了迎面的竹林、胡楊、小草、青苔。

再向左望去,便是那白的晶瑩如玉的瀑布高懸於百丈懸崖,那峭壁山體恣意地生長出的凸凹山石一如無數把自然天成的梳子,將那怒獅咆哮長途奔襲而來的瀑布梳成一綹一綹的涓涓細流,那涓涓細流便極其溫柔乖巧地流淌嬉戲於任飄萍腳下的青石之上。

順著萬千條細流而去的便是一池藍的像頭頂上的天的湖水,水面如鏡,鏡子上面躺著兩個人,睡著了吧,正是歐陽紫和常小雨。任飄萍幾欲呼出的歐陽紫和常小雨的名字最終還是硬生生地咽回了肚裡。

因為湖的旁邊的空地上立著的是一座極為別緻的木屋,木屋前擺放有似是天然而成的石桌石凳,那女子手裡拿的竟是夜光杯,還有那醉人的葡萄酒,白衣女子沒有說話,只是坐在那裡望著她,目光中竟有些渴望。

任飄萍笑,已經坐在石凳上的他此刻手舉夜光杯,杯里自然是葡萄酒,觀其色,聞其香,然後微閉眼,淺淺地一呡,那神色動作分明俱是像極了初戀的一吻,那裡還有半點的快要死的樣子。

那女子問道:「如何?」

任飄萍笑答:「好極,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那女子目光中已是有些佩服,啟朱唇,道:「若不是你胸前的血跡,此刻的你一定會迷死很多女子。」

任飄萍笑,笑得極為優雅,語未出,卻聽到一個聲音:「老狐狸,你真是不夠義氣,兄弟我先是被你那徒子徒孫啃了一口,再後來便躺在這凍得要死的水上,你倒是好,葡萄酒,夜光杯,美景抱得美人歸!」

任飄萍的笑之優雅再也保持不住,變開懷大笑,人已是霍然而立,道:「好小子,剛睡醒嘴就這麼臭。」說話間常小雨和歐陽紫同時自湖面上躍起翩若驚鴻地身姿落在了任飄萍的面前。

歐陽紫已是喜極,嫣然一笑,叫了一聲:「任大哥……」卻也再是說不出話來,兩隻手已是輕握任飄萍的雙手。

任飄萍正自感受著從歐陽紫手上傳來的那一陣陣寒意,那白衣女子已是微怒,道:「看來二位身手不錯,竟是欺得小雪和小白!」

此刻一旁的白狐正憤怒地自喉間發出低吼聲怒視歐陽紫和任飄萍,卻是未得主人的命令不敢擅自發起進攻。

甫一上岸的常小雨還在跺著腳,不停地呵氣,兩隻手不停地互相搓著,揉著凍的通紅通紅的臉頰和耳朵,聞言這才向那女子望去。只是這一望之下,常小雨已是驚的說不出話,不只是為那女子的那脫俗一塵不染,也不僅是為那女子的聖潔令人不敢褻瀆,心中暗道:這不正是燕雲天那天魔蔽日陣中的虛幻女子,心中竟無端地升起絲絲詭異的恐懼。

歐陽紫聽得那女子之言怒上心頭,眼眸橫移躍過石桌,待到話將出口之時觸及之處卻是今日那美到了極致的幻境中的女子,歐陽紫之驚是那像極了無月的靜夜突然撞見鬼那般,發出『啊』的一聲驚叫便於瞬間閉上了眼,掉頭,埋頭在任飄萍的懷裡。

任飄萍笑,介面道:「即便再厲害,也是敵不過這裡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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