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燕趙三十六騎 第四章 燕雲天 燕趙的燕

歐陽紫此刻倒也未多想,只道是任飄萍不願發誓,情緒頓時一落千丈,放手,轉身,一攏秀髮幾綹,放眼青山黃河,道:「任公子若是不願發誓,本姑娘也不為難你,上車吧!」許是這裡空曠博大的景緻會使人心胸豁然吧,歐陽紫的話不禁多了幾分寬容。

任飄萍上了車,歐陽紫在前邊趕車,這才追趕常小雨他們而去。一路上任飄萍沒有解釋,這種事越解釋越糟,是以任飄萍在車裡只是閉目養神,歐陽紫奮力揮動的馬鞭在空中糾纏著這份理還亂的情感,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勁響。

常小雨和紅衣少年已經到了中衛縣的城門外。

現在,常小雨就一屁股坐在城門外的『梁記』茶館外的一張桌子旁,而紅衣少年卻是站在一旁。

常小雨皺了皺眉,道:「怎麼了,屁股生瘡了,坐下等他們一會兒。」

紅衣少年也是皺了皺眉,看著那臟不兮兮的桌子凳子,道:「我不坐,站著挺好。」

常小雨瞥了一眼對方道:「很臟嗎?適才你還不是在沙子里打滾嗎?」

紅衣少年笑道:「沙子臟嗎,在我的心中,那當是這個世界裡最乾淨的東西了。」

常小雨一愣,道:「是嗎?」

這時,一個三十左右的夥計才滿吞吞地走了過來,左手提了一個茶壺,外邊一層厚厚的污漬,壺蓋上落滿了沙子,一條灰不兮兮的毛巾就那麼隨意地搭在他的右肩上,一見常小雨,道:「喲!客官,外地的吧,來,大熱天的,喝碗涼茶,歇歇腳!」說著,便拿著那條毛巾胡亂地在桌子上一抹,翻開兩個倒扣著的海碗給碗里倒茶,眼睛斜向紅衣少年,道:「這位客官,一起的吧!」

紅衣少年轉過頭,看了一眼那夥計,那夥計恰好也看到了紅衣少年那張無比健康陽光的臉,可是夥計的臉上卻把笑容凝結,囁嚅道:「燕爺!」

常小雨看著碗里的茶正汩汩地流淌在桌子上,故意驚道:「發大水啦!」

夥計這才驚醒似的忙道:「對不起,客官,實在是對不住您啊!」說著又是那條毛巾擦拭著水漬,眼睛卻是不住地看著紅衣少年,待到與紅衣少年的眼光碰在一起時,卻又於瞬間倉皇而避。

待到那夥計匆匆而去,常小雨忽地一笑,調侃道:「原來小兄弟姓燕,名爺,好名字,這憑空便大人兩輩呢!」

紅衣首年笑道:「適才聽任大俠稱呼你小常,原來你姓小名常,這個名字似乎更好聽耶!」

常小雨差一點嗆住,放下手中的碗,心中壞笑,臉上卻是一本正經道:「小兄弟,你覺得我那妹子如何?她今年年方二八,尚是未嫁啊!」

紅衣少年猛地來了精神,也不管常小雨嘴裡噴的是什麼,道:「你說的可是適才『救』我的那位姐姐?」

常小雨心裡笑得快要流淚了,面上卻風平浪靜,道:「是啊,我還能說誰?」

紅衣少年試探著問,「那她的芳名是……」

常小雨眼睛一斜,道:「你想知道?」

紅衣少年用力的點了點頭,道:「想!」

常小雨又問了一句:「你真的想知道?」

紅衣少年答:「真的!」

常小雨這下心中的五臟六腑都跟著一起笑了,道:「歐陽紫,姓歐陽,單名一個紫,怎麼樣,好聽吧!」

紅衣少年心中至少把『歐陽紫』三個字在心中反反覆復品味了九遍,忽然感覺不對,道:「你姓常,他姓歐陽,你們怎麼會是兄妹?」

常小雨『厄』了一聲,眯著眼道:「我有說親兄妹嗎?是表兄妹!」

紅衣少年道:「對對對,我看歐陽姐姐似乎對任兄有意啊!」

常小雨心道這小子不傻呀,遂道:「那還不是我一句話的事,要知我這表妹最是聽我的話了。」

紅衣少年喜道:「看來以後小弟還要多多仰仗大哥你了!」

常小雨已經是心中笑得要死了,道:「我想你總不會要我表妹叫你燕爺吧!」

紅衣少年道:「那是,小弟燕雲天,燕趙的燕。」

常小雨忽然心中全無一點笑意,他分明記得『燕趙三十六騎』,銀槍,彎刀,金箭。

常小雨忽然覺得有點冷,一旁的燕雲天依舊在笑,笑得驕傲、自豪而又燦爛。

就在此刻,任飄萍和歐陽紫已是來到常小雨的眼前。

那燕雲天詭異地看了一眼常小雨,便迎向馬車,道:「姐姐,你表哥適才說你姓歐陽?對否?」

常小雨一聽之下,心裡恨得咬牙切齒,卻是不好發作,只好靜等出醜。

孰料歐陽紫眸轉三分,絳唇皓齒,嫣然一笑,道:「是啊,怎麼啦?」

燕雲天原本以為常小雨在編排他,此時歐陽紫答的是不漏山不漏水極其自然,倒是讓他覺得有些意外。

更意外的是常小雨,平日里歐陽紫可算是最恨他了,不料今日竟給足了他面子,著實讓他有些小小的感動。

燕雲天呵呵一笑,道:「沒什麼,隨便一問罷了,不想歐陽姐姐還會駕車啊!」

這時,馬車已停穩,任飄萍從車裡出來的第一句話:「我怎麼不知道你們是表兄妹。」

歐陽紫雖是意外,卻也只是在一旁掩齒一笑,飛身下馬,一邊的常小雨可就急了,使勁地給正鑽出馬車的任飄萍使眼色。

任飄萍本就是調侃一下而已,這時見常小雨如此這般模樣,更是不肯罷手,便改口道:「那就是師兄妹了!」

不知怎地,歐陽紫落在地上的一雙腳似乎沒有站穩,竟是直向地面摔去,好在燕雲天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而常小雨的表現則更離譜了,許是這次的確嗆住了,咳得腰都彎到地上了,還在咳,可是任飄萍的眼裡此前的常小雨根本就沒有喝茶。

被燕雲天扶住的歐陽紫似乎依舊心驚肉跳的,一隻手壓住自己的胸口,似是要把那顆提至嗓子眼的心拉回來。

常小雨似是咳了許久,這才好了一些,看著任飄萍,一隻手還在不斷地捶著自己的胸口,另一隻手指著任飄萍,道:「你這個老狐狸。」

任飄萍似是一愣,遂笑道:「不至於吧,開玩笑的。」

燕雲天恰好適時含笑道:「走,喝酒去!」當下率先向城門裡走去。

常小雨似是藉機酒遁,緊跟燕雲天而去。

任飄萍笑,對歐陽紫說道:「走吧,中衛古城應該是個不錯的地方。」歐陽紫猶豫了一下,心中的驚與喜並存,驚的是任飄萍會不會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喜的是任飄萍這話應當是邀她共游。無論怎樣,她最終還是欣然走到任飄萍的身旁,一起施施然走進了中衛城。

中衛,地處黃河前套,東眺銀川,西枕蘭州,前有黃河之險,後憑賀蘭之固。

中衛是黃河自流灌地的第一地,是以有『黃河百害,唯富一套』的說法,這首先富的便是中衛縣。

是以當任飄萍和歐陽紫一進西門,撲面而來的便是那無盡的華麗和富貴,但見沿街樓宇林立,鱗次櫛比,皆是畫梁雕棟,極盡奢侈,每見門前珠簾高張,簾後嬌顏左顧右盼,細聞之下,浪聲盪語,此起彼伏,原來沿街皆為妓館娼舍。

歐陽紫頓時面顯不快,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任飄萍,見任飄萍面露歡愉之色,冷冷道:「看來這趟真是不虛此行!」

任飄萍笑,心知歐陽紫還在為洛陽『怡香院』之事耿耿於懷,也不點破,道:「自是求之不得。」

歐陽紫更見生氣,道:「不許四下亂看。」

任飄萍笑,只好目不斜視,倒是著實讓歐陽紫心中一陣按耐不住的狂喜。

四人沿街招搖而過,且不說常小雨如何,單是燕雲天的陽光健康和英姿勃發以及骨子裡透出的那股傲氣已是極為引人注目,更何況其後閑庭信步初入眼帘便給人以一種如山而重似水而柔之感的任飄萍眉宇間飄逸而出的淡淡的憂鬱更是吸引了無數讚歎的眼光,還有那一路風姿綽約走來的歐陽紫的粉膩酥融嬌欲滴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嬌艷更是令那些素日里自比西施再世貂蟬再生的姑娘們嫉妒的要死。

四人之後便是那輛鑲金佩玉極盡奢華的馬車,還有那渾身獨特之極的金亮毛色的駱駝,這些又都無不昭示著四人的獨特而又多金。

金鳳樓的樓主蕭湘秀剛才還在百無聊賴的倚在二樓的窗畔四處張望著,此刻的她卻是眼前一亮,道:「難怪今個的太陽沒有往日的足,想來全是被這幾人搶了去。」

她身後的小廝立時也奔至窗前,道:「誰啊,竟能夠讓蕭姐瞧得上眼。」

忽然蕭湘秀看著燕雲天的目光變得鋒利了起來,又仔細看看了那匹駱駝,只是當任飄萍的那張臉映入眼帘的那一瞬,她的身子禁不止地在顫抖。

就在蕭湘秀疑惑間,四人已是到了鼓樓前,遂右轉,便能聞到陣陣酒菜的香氣了。

已近黃昏,四人便坐在中衛城裡最好的酒樓里,『賽江南』酒樓。燕雲天可謂是熱情體貼,所上之美味佳肴皆為地方特色美食,有中衛的可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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