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蝶舞飄靈 第三十一章 端午情仇

趙宏雲就是心裡再難受,此刻也不便說什麼,遂笑道:「各位裡邊請!」雲中歌只好乾笑了兩聲,一干人在趙宏雲的帶領下進了龍虎廳弔唁趙世青。

進了龍虎廳的毛頭小伙依舊心不在焉,腦海里仍然翻騰著適才那輛馬車撞向自己的情景:毛頭小伙在馬車撞向自己的一瞬間竟似嚇傻了一樣愣愣地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就在這時,那趕馬之人無法在這一瞬間停住飛速疾奔的快馬,於千鈞一髮之間全身倒立騰飛而起,與此同時,力貫雙臂,掌擊車身,於落地之時已是將那小伙抱起落在了一丈之外。

再看那馬車的車輪底下的青石所鋪路面竟是被壓出了兩道深深的車痕,就是這樣,那馬車在慣性的作用下還是兀自向前跑了七八米。

趕車之人正是任飄萍,任飄萍甫一落地,那小伙便迅疾之極地扇了他一耳光,人已是像兔子一樣跑了開去,任飄萍還正自埋怨自己不該在街道上縱馬狂奔又自慶幸沒有傷及無辜之際臉上就已是一陣火辣辣地疼痛。任飄萍正自納悶時,耳邊已響起那小伙憤怒的聲音:「無恥之徒!」

任飄萍更納悶了,自己何時又變得無恥了,這才去仔細地看了那小伙一眼,那小伙除了眼睛大之外其他的地方似乎都很小,小鼻子小嘴小身材,身上穿著的是小叫花子的破舊衣服,整個臉上也是髒兮兮的。

雲中歌這時圓目一睜怒視毛頭小伙,又大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任少俠,一向可好?」

任飄萍摸了摸剛才被扇的那邊臉,苦笑道:「你看我現在像是好的樣子嗎?」

雲中歌笑,然後拉著小伙的手說道:「來,丫頭,見過任少俠,你不是說你最想做的便是任飄萍這樣的俠客嗎?」又嘆了一口氣對任飄萍道:「任少俠,還請不要見怪,這是小女雲練裳,都是讓她娘給慣壞了。」任飄萍這才明白,也就不用納悶不解了。那雲練裳問道:「你真的是咫尺天涯任飄萍?」

任飄萍笑,笑出了他那特有的似隱似現的酒窩,說道:「是不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沒傷著你吧?」

雲練裳連忙一個勁地搖頭道:「沒有沒有。」

隨雲中歌一起來的丐幫兄弟聞知眼前的年輕人便是天下聞名的任飄萍時,俱是心中一震,遂都抱拳道:「見過任大俠!」任飄萍也抱拳回禮。

雲中歌已是面顯沉重,道:「你帶著一口棺材這是要去哪兒?」

任飄萍不答卻反問道:「好好的端午節,您老帶著兄弟們卻不知要上哪兒?」

雲中歌似是面有難色,不語。任飄萍更是不問,卻說道:「雲前輩,我還有急事,告辭了?」他這時心系第一高峰,所以有些無禮,不過此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人已是縱身上馬,絕塵而去。

然而這似乎惹惱了雲練裳,只見她一跺腳,哼了一聲,瞥著小嘴氣憤地說道:「還是什麼有情有義的俠客,如此高傲,居然連爹的問話也不睬。」

……

任飄萍已經來到了雅靜閣的門前,雖然還是早上,但依然可以聽到鶯鶯燕燕的歌聲、婉轉纏綿的曲聲,還有姑娘們的嬉笑聲。任飄萍不禁心道:也真是難為了玉芙蓉,一個人假借這雅靜閣之名在這龍蛇混雜的洛陽之地設立這仙人掌的玉鳳堂。

走進去之後,直奔後堂,迎面而來的玉芙蓉猛地一見任飄萍,道:「任公子……」卻只說了三個字,便已哽咽,淚水便暴雨般一滴滴往下直落,瞬間就打濕了她胸前的衣衫。紫雲無聲地走到了玉芙蓉的身邊,用手輕輕地扶住她的肩頭,可就是這一扶,玉芙蓉便倏地趴在了紫雲的肩頭,無聲地哭了起來,假若沒有這麼多人在場,玉芙蓉自己心裡也不清楚會不會撲到任飄萍的懷裡。

無聲的哭泣豈不是要比有聲的哭泣更傷心、更傷神、也更傷身。

柳如君憐惜的看了一眼玉芙蓉,對著任飄萍說道:「任兄能夠平安回來就好,要知……她這一陣幾乎就一句話都不說。」

玉芙蓉和燕無雙本是同一人,卻是在每每回到雅靜閣換上衣衫變了臉,性格也是隨之一變,每每任飄萍這時便是不知她到底是玉芙蓉還是燕無雙,只是此刻任飄萍可以肯定她是燕無雙,他心裡當然明白玉芙蓉對自己的心意,可是他自己知道一個人永遠無法真正了解另一個人心中的感情的深處的那份變化,是以他此刻竟不知說什麼才好。

好在風中天已經開始說話了:「任少俠,不想前幾日城門一見幾乎是成為永別,看來上天還是開眼的,吉人自有天相。」

任飄萍這才發現風中天也在此,笑道:「像我這種人一般的閻王小鬼還是不敢收的。」

誰成想一直都不說話的風中天之子風雨來忽然呵呵一笑,說道:「你就是那孟蝶飛?」

任飄萍笑而不語。

可是令眾人更沒有想到的是風雨來的下一句話:「看來做你這樣的人太累,有太多的人愛著你,可是也有太多的人要殺你。」

任飄萍也是一愣,自己似是很久沒有聽過這樣的話了,風中天狠狠地瞪了一眼風雨來,而兩個鏢頭錢萬里和李仁龍也適時地把風雨來往後一拉。

然後任飄萍就接連問了兩個問題:「第一高峰呢?還有小常呢?」

柳如君告訴任飄萍他們是如何在岸邊等候打撈的結果,又如何在洛陽碰上方少宇等拜金教等人與之一戰以及第一高峰戰敗傷心離去而他們卻把第一高峰追丟了。

任飄萍不禁奇怪的問道:「即便如此,那小常不是應當和你們一起回來的嗎?」

紫雲回答道:「常大哥說他再找一找,一會兒便回來。」

這時柳如君突然說道:「沒想到常兄不但刀法好,輕功更好,我原本打算和他一起去找第一高峰,誰知居然追不上他。」

任飄萍聽到這裡嘴上雖沒說什麼,可是心裡也犯嘀咕,就他對常小雨的了解,常小雨的輕功應當不會超過柳如君。

這時鏢頭錢萬里突然問道:「不知任少俠身上是不是真的穿著『天蠶寶衣』?」

任飄萍聽著自是一驚,眼睛卻看向玉芙蓉,而玉芙蓉已經走到了他的跟前,遞給他一杯茶,柔聲說道:「如果龍門老人說的沒錯的話,那麼那件薄衫就是江湖中傳言的天蠶寶衣。」

任飄萍接過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解開外衣,裡邊露出的正是那日初見玉芙蓉時無意間帶走的玉芙蓉蓋在他身上的薄衫。

任飄萍笑道:「原來三番五次救我於危難之中的竟是這件天蠶寶衣。」

紫雲卻半開玩笑地說道:「原來任大哥從一開始便喜歡上姐姐的這件薄衫了,而且還一直珍藏著穿在身上。」

玉芙蓉白了一眼紫雲,心下卻是歡喜之極,臉上已是羞得紅暈綻放,細聲說道:「我原本也不知道師傅所留的這件薄衫就是天蠶寶衣。」

眾人都盯著天蠶寶衣看個不停,就算是貪婪的目光也是無可厚非的。

任飄萍起身赧然說道:「玉姑娘,我這就脫了下來還給你,以前一直打算給你的,卻總是苦於一直忙碌奔波忘記了給你。」

玉芙蓉眼神中竟有些幽怨,輕啟朱唇說道:「不必了,原本就沒想著要回來的,況且留在我的身邊只怕現在只會給我帶來殺身之禍。」

任飄萍聽了也覺得玉芙蓉說得有道理,當下也並不推辭,說道:「也罷,那麼我這裡謝過姑娘了。」

玉芙蓉心中歡喜之餘暗道:也許自己就是喜歡他這毫不矯揉造作的真性情吧。

紫雲又適時笑道:「任大哥,你可不要辜負了姐姐對你的一片情意啊!」

任飄萍不理會紫雲的話,倒是玉芙蓉在紫雲的背上擰了一把,疼得紫雲大叫,玉芙蓉偷看了任飄萍一眼,對紫雲嗔怒道:「看你還胡說!」

屋裡的氣氛頓時春風化雨,已不復存在適才的凝重窒悶的氣息。

任飄萍喝了一口茶道:「你們說打撈上來的屍體是捨得和尚的?」

柳如君肯定地點了點頭說道:「因為那屍體沒有臉,也只有九個指頭,這樣的人難道不是捨得和尚嗎?」

任飄萍笑了笑,道:「我們還是上少林一趟吧!」

紫雲忽然笑道:「任大哥,你還沒說你是如何從那黃河裡活過來的,還有歐陽姐姐呢?」

紫雲想知道的也正是大家想知道的,更是玉芙蓉想知道的,只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問,因為歐陽小蝶是生是死誰也不敢確定,誰又願意惹任飄萍傷心呢?

任飄萍長嘆一口氣,捨得和尚之死和第一高峰的失蹤一直佔據著他的腦海,他似乎還沒有來得及去想這個問題,他只是知道她還活著,可是紫雲這麼一問,此刻的他不僅又想起了十八年前的那個端午,那個小蝶親手為他所做的香包,不由自主地從貼身的衣服口袋裡拿出一物,那個原本是一對的腳狀的墜著兩顆紅豆的香包。

這八年來,每逢端午,任飄萍便會找一個沒人的地方,拿出此物細細地看個夠,然後再喝很多很多的酒,直到把自己喝的像一隻爛醉如泥的野狗,因為只有這一天里,他才會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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