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還有什麼好談的。我前來和你們交戰,就已經有了和我丈夫同去的覺悟,現在既然戰敗,你動手吧。」
被大漩渦術的深紅色光芒制住,渾身動彈不得的奧拉語氣非常平淡,似乎已經對這個世界沒有了留戀。
奧拉的本體在深紅色光芒中依然閃耀,她的背後長著七對翅膀,每一對翅膀的顏色都不同,分為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並向外照耀出彩虹般光芒。
她的目光就像寶石一般璀璨生輝,但是現在卻帶有一種陰霾的感覺,宛如蒙上了一層塵土,這種塵土名為悲痛,甚或絕望。
「既然連死的覺悟都有,那麼為什麼不聽一聽我的提議,反正對你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不是么?」刀鋒皇帝說道。
奧拉看了刀鋒皇帝們一眼,轉過頭一言不發。
刀鋒皇帝便當她默認了,道:「我們之間的戰鬥打到這個份上,你應該已經明白。我們並不想殺你。」
奧拉仍然不說話,整個人就像石像一般。
刀鋒皇帝們也不在意,繼續道:「就在之前交戰的時候,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該如何解決,現在略有所得。」
「我從一些途徑聽到過你的名聲,略微知曉你的為人,而且,戰鬥也算一種宇宙共通的語言,通過剛才的那場大戰,我見識到了你的武道和法術中所蘊含的精神,的確和你的名聲相符。」
「那又怎樣?」奧拉冷冷回了一句,「剛才我還想殺光你們,我們是敵人,讚賞你的敵人么?何等無聊的行為。」
「這可不像你這樣的人說出的話。」刀鋒皇帝說道,「讚賞敵人,理解敵人,然後化敵為友。這是你在一千四百二十六年前說過的話,當時的你意圖調節歌星人和庫斯塔星人之間愈演愈烈的矛盾,你的努力被許多人不看好,甚至連英穆黎都勸你不要多管閑事,但是你仍然堅持了下來。」
「可是結果卻是一事無成!歌星人和庫斯塔星人的全面戰爭依舊爆發了,而且持續了千多年,我的努力全部付諸流水。」奧拉突然激動了起來,「你到底想說什麼!為什麼要對我說那些已經過去的事情?」
「也沒什麼,我剛才就說過了,採取行動是突如其來的,理由則是後來才找的。我有心要放你一馬,於是幫你找了一些理由罷了。」刀鋒皇帝聳聳肩道。
奧拉仍然不領情,反而以為刀鋒皇帝們有什麼陰謀,懷著戒備道:「你們會這麼好心?」
「也許在你看來,我們是殺死你丈夫,還有毀滅獵戶臂各族遠征軍大半兵力的元兇。」刀鋒皇帝說道,「但實際上,我們並不是那種什麼都不管,一意殺戮異類的存在。」
奧拉沉默,打量著一眾刀鋒皇帝,目光中帶著審視,似乎想要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來。
「這場戰爭打到了現在,就像你說的那樣,擇格蟲族給遠征軍帶來了客觀的傷害,它們殺了各族許多人,包括軍隊和平民,是的,我對這些都很清楚。」刀鋒皇帝語氣嚴肅地說道,「可是戰爭就是這樣,更何況有蟲族參與的戰爭,血腥和殺戮是主流。蟲族不需要子民,它們只需要資源。」
「你們的立場改變得真快。」奧拉氣急而笑,道,「剛才你們還說自己不是一意殺戮異類的存在,現在就開始給你們製造的殺戮找理由了么?」
「理由?我說的不是理由,我說的是事實。蟲族的存在就是為了更好的生存,爭奪資源,它們在這個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宇宙中,是最為完美的存在,可是……」刀鋒皇帝頓了頓,道,「可是,擇格蟲族也有一個不夠完美的地方。」
奧拉沉默,她對刀鋒皇帝所說的蟲族「不夠完美的地方」十分在意,這幾乎就是缺陷的另一個說法,而如今的獵戶臂各族都在瘋狂研究著蟲族的缺陷,不惜一切代價。
「那不夠完美的……」刀鋒皇帝指了指自己,「正是我們哪。」
奧拉皺起了眉頭,她覺得刀鋒皇帝們正在愚弄她,不過作為一名第四級巔峰的存在,她還是壓下了心裡的情緒,繼續聽著。
「完美的蟲族主宰,是蟲族集體意志的結合體,應該絕對冷酷、絕對理智、高度智慧,能引領蟲族大軍毫不留情地踏遍整個銀河,將所有擋在面前的種族全部殺滅,並以他們為食糧,支持自身不斷的進化。直到淘汰進化道路上的一切競爭者,攀登上宇宙的巔峰。」
奧拉耳邊聽著刀鋒皇帝的話語,只覺得心中直冒寒氣,如果蟲族主宰真的使用這種手段,各族該如何應付?各族的家園能頂得住無數蟲族大軍的進攻么?
從她得到的各方面消息來看,擇格蟲族的競爭力都是史無前例的強大,要踏遍整個銀河,淘汰其他一切種族,並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但哪怕各族最後可以將蟲族之災挺過去,將蟲族消滅殆盡,也必然要付出無比重大的代價,甚至可能讓獵戶臂一大半的種族滅亡。真正能頂住蟲族攻勢的,恐怕只有那無比強大的真人類帝國。
作為一名數萬歲的資深第四級存在,奧拉對於真人類帝國並不陌生,她在帝國遭受大災難之前,就已經是一名第四級存在,而且也曾在大災難時給帝國出過力,加蘭星人之所以能掌握神核技術,而帝國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楊鷹曾經在帝國皇室檔案館中讀到過相關的記錄。
「完美的蟲族主宰就應該是那樣。」刀鋒皇帝又指著自己,說道,「但是我們。並不是完美的蟲族主宰,我們會帶領蟲族爭取生存空間,但是並沒有消滅進化路上一切敵人的覺悟,因此由我們率領的蟲族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不完美的。」
又一名刀鋒皇帝上前接過話來:「這也是我們為留下你的性命所找的理由,我們要你為我們辦一件事,來換取你性命。」
奧拉再次陷入了沉默,可以看出她正在思考,當然第四級存在的思考並不需要花費多長時間,她很快便有了決定,她決定先問一問具體的情況:「是什麼事?」
「我們並沒有滅絕整個獵戶臂遠征軍的打算。參加遠征軍的上百個種族中,風俗、習慣、文明各有不同,其中總有愛好和平,不想和蟲族作對的種族,而這場戰爭發生得太快,他們都沒有得到抽身離去的機會。」刀鋒皇帝說道,「這場戰爭牽扯了一些不該牽扯的人,現在我們要給予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退出這場戰爭。」
「現在聯軍的聯合指揮部已經毀滅,上層人物死傷慘重,加上第四級存在被我們殺掉了許多,維持這個聯軍的力量已經名存實亡,各族到了可以選擇各自前途的時刻,他們也有了選擇各自前途的自由。」刀鋒皇帝指著奧拉說道,「至於你,我們要求你做的,就是帶領他們,退出這場戰爭。」
「你要放過你的敵人么?你們應該明白,他們可能選擇退卻,也可能選擇戰爭。」奧拉嘆了一聲,「雖然擇格蟲族很強,但是已經捲入戰爭的種族,再想要退出太難了。」
「戰爭是極端複雜的一種行為,歌星人和庫斯塔星人的千年戰爭就是例子,哪怕了解敵人很難戰勝,和自己勢均力敵甚至更強,了解戰爭可能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但是,為了尊嚴、憤怒、仇恨、道理、利益等各個因素,戰爭依舊會爆發,也會持續下去,直到一方筋疲力盡,失去了一切希望,只剩下絕望的一刻,才能解開這個鏈條。」
奧拉緊緊地盯住刀鋒皇帝來:「如果那些種族不肯撤,你會怎麼辦?」
刀鋒皇帝卻笑了起來:「冤冤相報,無有止境。這是無數年來大宇宙的規則,戰爭引發的鏈條一旦形成便難以打斷,連第四級存在也會捲入其中。類似的話,你在我們踏入這個空間的那一刻就說過了。」頓了頓,他又道,「你認為我們也只能屈從於這個大宇宙規則是么?」
「難道不是么?」奧拉反問。
刀鋒皇帝搖搖頭:「這個規則無法束縛住我們,我們按照我們的意志行事,實際上,力量到了我們這個程度,我們說的話,我們做的事,將會成為規則,而那些和我們相悖的規則,將會按照我們的意志而改變,自從我們出世,你所謂的規則就已經過時了。」
奧拉將臉別過去:「狂妄!這個銀河系不會圍繞你們而轉動。」
「未必。」刀鋒皇帝說道,「至於你剛才說的那些不肯撤的種族,這是不可避免的,遠征軍中大半種族會留下和我們戰鬥,我們已經預見到了這些,但是我們已經給了他們機會。」
奧拉低下頭來,她的內心中矛盾起來,對於刀鋒皇帝所說的,她已經相信了大半,但是殺夫之仇仍然橫亘在她內心,如果換一個場合,哪怕沒有好處,她也會主動請纓,但是現在,讓她和殺夫仇人合作,她做不到。
刀鋒皇帝知道她在想什麼,又說出了一番話來,奧拉一聽,頓時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