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斯塔星是庫斯塔帝國的發源地和核心所在。這顆直徑比地球稍大的星球上居住著五十多億的人口,其中百分之九十九是庫斯塔星人,但也有五千多萬是其他的外星人,像是各族的外交人員,以及一些由於其他原因在庫斯塔星旅行、逗留、居住的外星人。
在幾年前,從這顆星球上發出的聲音還可以讓獵戶臂抖上一抖,但是時過境遷,今天這顆星球的輝煌已然褪色,前線節節敗退,軍隊成建制被消滅,歌星聯合艦隊長驅直入推進到其面前,各族外星人為了避免被殃及池魚,早在一個多月前就開始逃離,如今其中絕大多數已經逃到了庫斯塔帝國之外的安全地。
歌星聯合艦隊只花了半個小時,就將庫斯塔星最後的防線——星球周圍環繞的六顆武裝衛星,以及保衛防線的十二萬皇家近衛艦隊擊潰。
雖然每一顆武裝衛星都配備了能量充足而堅固的防護罩,也擁有不遜色於十萬艦隊的強大火力,但是面對猶如繁星一般,數量上千萬的歌星聯合艦隊,就像一張橫在洪水前的薄紙一樣,很快就破碎了。
清除了庫斯塔行星周圍所有太空防禦後。一支偵察艦隊被派了出去,搜索便銷毀庫斯塔行星上的各種星球毀滅設施,以免在稍後部隊登陸的時候,庫斯塔星人在絕望下拼個魚死網破。
在獵戶臂,許多高等文明種族都會在首都星,或是星際大都會這樣的重要星球上,加裝星球毀滅系統,這是為了在最困難的情況下,避免星球落入敵人的手中,所留下的最後手段。
當初伯克人就在首都星上安裝了地核引爆炸彈,如果不是光影執政官動手快,整顆星球就會變成宇宙的塵埃。
並不是所有歌星人都贊同直接登陸的作戰方案,在作戰開始之前,不少歌星人高級軍官聯名向聯合艦隊指揮部提出了一份更為激進的方案,她們認為不需要保留庫斯塔行星,直接將整顆星球轟成碎片。
事實上,只需要十分之一的艦隊一次齊射,就能達成這個目標。
她們的理由是,在庫斯塔星人和歌星人的千年大戰中,有無數兄弟姐妹被庫斯塔星人殘殺致死,只有以這種決然的手段抹掉庫斯塔行星,才能告慰那些亡者,使她們的血仇得報。
不過,聯合艦隊指揮部經過了一番細緻的討論,最終做出了否決的決定。
為此,婭斐在聯合指揮部召見了十幾個最堅持激進方案的高級軍官代表。
聯合指揮部設立在歌星人的旗艦——戰鬥堡壘泰拉蘇希爾的內部,這是一顆直徑九公里的小型戰星。這個體積比起庫斯塔星人的防禦用武裝衛星要小得多,但也沒有辦法。
歌星人不是造不出武裝衛星,只是以武裝衛星的體積,根本無法進行空間跳躍,哪怕造出來也只能作為防禦武器來使用,它們出不了恆星系。庫斯塔星人這邊也是一樣,他們的軍事科技在歌星人之上,但是最大的進攻性武器,也不過是直徑十七公里左右的武裝堡壘罷了。
聯合指揮部位於泰拉蘇希爾核心區域,那是一個三層的建築,裡面有主控中心和參謀總部,以及參謀總部下轄的調度部門、後勤部門、情報部門、信息部門等一系列分部門。
被婭斐召見的十幾名高級軍官代表大多為女性,歌星人的社會風氣極度重女輕男,政府和軍方上層中女性大大多於男性,其比例就和地球人軍方上層中男性和女性的比例差不多。
在主控中心旁邊的議事廳里,婭斐臉上帶著一絲憐惜的神色,對面前的高級軍官代表們說道:「經過如此漫長的時間,我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終於來到了這裡,你們說要轟碎庫斯塔星,給過去死在戰場上的戰友乃至先輩們報仇。也是理所應當。但是我希望在此之前,你們能再仔細回想一下,回想起你們還沒走上戰場的時候。」
如果是普通人說出這番話,這群軍官代表說不定立刻就出口反駁,但是說話的是她們的守護神,她們最崇拜的存在,於是,一眾歌星人全部開始低頭沉思起來。
「從一開始,我們歌星人就不屬於戰場。」婭斐來到她們當中,一個個撫摸著她們的臉,說道,「我們喜歡的是生動的音樂、愉快的歡笑、盛開的鮮花、美麗的愛情,那才是一個歌星人應該追求的東西,然而長時間的戰爭已經扭曲了我們太多,太多。」
「我能感覺到,你們的心中充滿了悲傷、憤怒、殺意,它們化作一團熊熊燃燒的復仇之焰,而在那火焰的中心,卻是一片被寒冰包裹的絕望。為了避免陷入絕望的深淵,你們都在用復仇之火支撐著自己,一直以來,你們都很痛苦吧。」
聽著婭斐的話,部分軍官代表的面色變了,她們紛紛想起了還沒參軍時,那種屬於「真正歌星人」的生活,沒有被殘酷的戰爭氣氛所污染的生活。
「現在是我們拾回過去一切的時候了,否則當戰爭結束,復仇之火熄滅,留給你們的就只剩下冰冷的絕望。」
婭斐輕輕地說道:「我並不是以守護神的名義命令你們。而是希望你們可以仔細想想,消滅面前的庫斯塔行星是簡單的,但是消滅你們心中庫斯塔星人造成的影響卻是困難的。我們和庫斯塔星人的戰爭其實已經勝利,從卡拉古尼斯死去的那一刻起,庫斯塔星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像過去那樣對我們產生威脅,怎麼對付他們已然無足輕重。」
「姥姥說的對。」一名歌星人臉色黯然地說道,「如果我們為了泄憤,就將一顆星球打成碎片,那麼,庫斯塔星人的影響便還存在,存在於我們每一個人的心裡。」
另一名女性參謀官在疑惑中帶著一絲期冀,問道:「姥姥,一定要用放過庫斯塔行星,作為放下心中戰場的象徵嗎?」
婭斐走近了她,說:「如果,我說一定呢?」
「我……我會服從,放過庫斯塔行星。」女性參謀官艱難地說道。
「服從么……」婭斐可以感覺到她心裡的掙扎,嘆了口氣,「看來是我言之過早了,要讓你們一下子從復仇之火中解脫出來,很不容易呢。」
「對不起,姥姥。」女性參謀官覺得自己讓婭斐失望了,頓時變得惶恐起來。
「別嚇你自己。」婭斐用手撫摸著她的臉。緩緩道,「其實你也沒錯,錯的是庫斯塔星人,怪他們挑起的戰爭。」
女性參謀官耳中聽著婭斐的安慰,立時便安心下來。
婭斐不愧是活了上萬年的第四級存在,她的存在就像所有歌星人的母親一樣,幾句恰到好處的語言和稍顯親昵的行為,很快便讓軍官代表們對她服服帖帖,眼中還透出孺慕的光芒。
說完了事情,婭斐便讓軍官代表們退下,寬敞的議事廳里只剩下她和她的幾名弟子。
「這算是這場戰爭中的一個小小插曲吧。」婭斐輕聲笑道。「這顆行星註定逃不過這一劫,是否轟擊庫斯塔行星,這件事真的是無足輕重,借著這個機會,能引起這些孩子的反思就好。」
「註定逃不過一劫?」一名弟子驚訝道,其他幾名弟子也立刻提起了精神。
「別忘了,聯合艦隊里都是對庫斯塔星人抱有強烈敵意的人,特別是他們。」婭斐輕輕指了一下一旁觀景窗外的星空,「雖然他們對庫斯塔星人的仇恨並不重,至少距離艦隊里的其他各族差得遠了,但是他們消滅庫斯塔星人的念頭卻是十分強烈的,這來源於他們領袖的意志。」
幾名弟子向觀景窗外看了看,其中一名弟子輕聲道:「那個方向,是地球人的艦隊么?」
「我感覺到婭斐正在關注著我們。」
牛頭人號的艦橋上,刀鋒對霍華德說道:「歌星人將這場戰役打到這裡,已經接近了尾聲,但是她們至今還沒毀滅過任何一顆星球,看婭斐的意思,似乎想將毀滅庫斯塔行星的事情也交給我們來做,也是,婭斐太溺愛她的孩子,歌星人實在不適合戰場,她們的心太軟了。」
「其他艦隊中有大半是輔助艦隻,哪怕有一百萬艘戰艦,其攻擊力也不過和我們二十萬艘牛頭人級戰巡相當,如果我們用大和炮齊射,便足夠將庫斯塔行星變成灰塵,長官,要不要動手?」霍華德問道。
「不必,我能感覺到庫斯塔皇帝心中的彷徨和狠毒。」刀鋒說道,「婭斐對未來的透視還不夠清楚,庫斯塔行星不是滅亡在我們手中,他們會自取滅亡,我們只需要看著就行。」
果不其然,前方的偵察艦隊經過一番仔細的排查,在庫斯塔行星的地核發現了不亞於伯克首都星的地核引爆炸彈,以及十餘家具有爆炸危險性的能量提煉工廠。無論哪一個被引爆,威力都足以瞬間將整顆星球炸成碎片。
正當艦隊準備派出機器人拆彈組,將這些威脅清除的時候,只見一圈猶如千萬個太陽一般閃耀的光芒,從庫斯塔行星上亮起!
一場千年難得一見的奇景出現了,庫斯塔行星在劇烈的光照中分崩離析,巨大的星體轟然分解,化作一塊塊細碎的塵埃,向外太空強烈地噴射出去。
良久,強光熄滅,原地只剩下一大片碎石夾雜著煙霧的空間,看不出一絲生命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