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寬闊而豪華的走廊。楊鷹再次見到了納布,這次會面的地點不再是昨天那個房間,而是來到了一個噴水池廣場。
整個廣場約有上萬平方米,地面全由雪白的大理石砌成,放眼望去是一片整齊的白色,廣場上的照明布置顯然是出自高手之手,使得燈光和水流相映,一種意境在無形中產生。
一共有四個大型噴水池位於廣場的四個角,還有一個超大型噴水池位於廣場的中央,一些兩米寬的人工小溪將它們連接在一起,還有十幾座石質的窄橋在小溪上方跨過。
楊鷹走在石橋上,見左右兩邊衝天的水柱此起彼伏,水霧被燈光一照,折射出一道道彩虹,彷彿不似人間,同時耳邊的流水聲清脆空靈,顯得十分動聽。
納布的位置在廣場邊緣的一座高台上,可以俯視整個廣場,高台上擺著兩張椅子,一個茶几,一副喝早茶的場景。納布就坐在一張椅子上,而另一張椅子,顯然是為楊鷹準備的。
「納布船長,你可真是一個會享受的人,這個廣場猶如仙境,實在令我驚嘆。」楊鷹一邊說著,一邊來到空椅子前坐下。
「楊鷹團長說笑了,聽說你從那個超級集團里,得到了一座莊園城市。一整座不比樂園城小的太空城,都是你的宅邸,而我這個小地方,又怎麼入得了你的眼?」納布輕輕放下了手中的飲料,楊鷹一看,果然還是一杯哪哈液。
與此同時,有一名侍者走上來,將另一杯哪哈液奉到楊鷹面前。楊鷹微微一笑:「那座莊園城市我其實也沒去過幾次,算不得數。」
「沒去過幾次?呵呵,楊鷹團長很勤勉嘛……」
兩人隨便交談了幾句閑話,納布說道:「昨天那個提議,是我孟浪了,就算我沒說過。至於十部長遇刺……既然我們雙方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拜猿教,我自然會代為保守這個秘密。」
「什麼秘密?十部長遇刺與我何干?納布船長,您要保守秘密,隨便吧。但是不要把我們扯進去。」楊鷹哼了一聲,立刻給予堅決的否認,雖然他很清楚這件事情是他做的,但又怎麼可能在外人面前承認。
「沒有這個秘密?那八成是我人老。記性出了偏差,就當沒有這個秘密吧。」納布似乎毫不在意地聳聳肩。
他抬起手,在椅子的扶手上一拍,只聽一陣電子嘟嘟音,整把椅子瞬間懸浮起來,一個全息觸摸屏出現在扶手上,納布通過它控制著椅子,來到高台的邊緣。
「楊鷹團長,本來我邀請你來樂園城,就是為了商談合作對付拜猿教的事宜,而提出借用貴團的偵查設備,也是想要用來對付赫拉斯,這本來是重中之重。然而你堅決不肯同意,我也只能放棄,誰讓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呢?」
納布回過頭來,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但是楊鷹團長,你說不存在這個秘密不要緊,但如果有人污衊你們特蘭傭兵團,對十個部長展開刺殺行動,想必你們也會比較困擾吧,畢竟刺殺十部長的組織所使用的手段。和清洗凱撒家族的組織太過相似,被一些情報部里一些鼻子靈敏的老狗知道,哪怕查不出什麼來,對於特蘭公司的生意也是一個很大的影響,他們有的是辦法在合理合法的情況下,製造一些麻煩來,給你們添堵。」
「而且那些政客一旦怕起死來,可是寧可殺錯,不可放過,只要你們有一絲可能是十部長遇刺事件的主謀,他們就會對特蘭一系發難,哪怕特蘭一系已經抱上了歌星與地球聯合工業集團的大腿,要應付那些麻煩,也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解決的……」
忽然,納布語氣一轉,微笑著說道:「……但是我剛剛也說了,我會為你們保守秘密,楊鷹團長不承認這個秘密不要緊,我仍然會守口如瓶,至於這種污衊就更不可能從我們口中傳出去。」
楊鷹冷冷地看著這場表演,納布的反覆無常,忽而威脅,忽而和善,令楊鷹一時間也猜不出他想要說些什麼。不過有一點楊鷹可以肯定,納布不會將十部長的事情到處亂說,因為他一旦這麼做,雙方的合作在開始之前就會結束,而且進入不死不休的戰爭狀態。
只見納布又收斂了笑容,眼神便得銳利起來:「守口如瓶只是一件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事情。但是楊鷹團長毫不猶豫的拒絕,卻令我非常失望,你在我的地盤上落了我的面子,踐踏了我的好意,這是不可爭議的事實。身為加勒比海盜團的團長,我不能就此算了,否則下面的人就會不穩,認為我怕了特蘭傭兵團。我畢竟養了一群桀驁不馴的海盜,想必楊鷹團長也能理解處在我的位置上,有時候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擦!
一陣陣短促的衣服摩擦聲響起,楊鷹身後的四名隨從閃電般同時拔槍指著納布,而他們周圍,納布的十多名手下稍晚一步,卻也拔槍指著楊鷹等人,一時間場中氣氛劍拔弩張,彷彿一觸即發。
「沒事,把槍放下。」楊鷹揮揮手道。
瞬間,四名上校便把手中的高斯手槍收了回去。
納布做了一個手勢,他的手下也立刻把槍收了起來。
「哪怕到了這個時候,我仍然希望我們的合作可以繼續下去,因此我希望楊鷹團長能做一件事情,作為你對我的歉意。這件事情非常的簡單,就是在這裡坐著。然後用眼睛看。」納布指著下方的噴水池廣場道。
楊鷹也變得嚴肅起來,納布說得很有道理,他的提議遭到自己如此堅決的回絕,於公於私,他都不可能當此事沒發生過。
至於在這裡坐著,用眼睛看,聽起來似乎非常簡單,但顯然納布不可能提出一件簡單的事情。
楊鷹心裡飛快地想了想,最後還是點頭道:「好!」
納布點了點頭,又做了一個手勢,一旁的言格斯立刻舉起手拍了兩下。
納布一臉微笑。好像已經把之前的不愉快統統忘記:「楊鷹團長,你剛剛說這個廣場猶如仙境,嘿嘿,說的沒錯,但是這樣漂亮的仙境會消磨人的志氣,產生安逸的想法,而我是海盜的王,要這個消磨志氣的仙境幹什麼?只有那些意志軟弱的『上等人』,才會選擇這個地方養老!」
這時,嘈雜的人聲傳了過來,楊鷹向聲音來處看去,只見廣場外進來一大群人,在人群中央的,是二百多個衣衫襤褸的囚犯,他們中男女老少都有,手上戴著電子手銬,腳上套著電子腳鐐,身上到處是傷。
而在他們周圍的,是一百多個全副武裝的海盜,他們手持低電壓的電鞭或電棍,將人群向廣場中心趕來。
楊鷹看向海盜王,納布指著那些囚犯,冷冷道:「他們都是原來各大海盜團的上層人物。他們當初或是被收買,或是被洗腦,總而言之,就是加入了海盜聯合艦隊,為赫拉斯做事。他們背叛了海盜聯合會,違背了我所制定的法典,現在赫拉斯拋棄了他們,而他們又被我抓到了。正好趁著今天這個機會,將他們在這個廣場上處刑!」
楊鷹指著那些男女老少問道:「難道這些人都是上層人物?那麼海盜團的上層人物也太多了吧。」
納布一揮手道:「當然不會全是,這些人里包括他們的家人,我怕他們在地獄裡感到寂寞,因此就送他們一起上路,也算是身為海盜的義氣。楊鷹團長,我希望你在這裡坐著,用眼睛看。其他事情不必多說了。」
楊鷹沉默了下來,海盜的家人,有不少也是海盜,或是通過海盜搶劫所得來生活的,又何必為他們說話。
人群被分成五批,囚犯們被武裝海盜逼著來到中央和四周的噴水池前。
納布又舉起哪哈液喝了一口,解釋道:「在大航海時代,海盜對叛徒處刑,是在船舷上放一個跳板,然後將叛徒的雙手綁了,用刀子逼著他跳下海去,如果要切實地讓叛徒去死,這個處刑的地點就要選擇在鯊魚出沒的海域。有些海盜還會在叛徒身上割開一個傷口,讓鮮血吸引鯊魚的到來。」
此時,武裝海盜已經開始逼迫囚犯們跳進噴水池裡,水池很深,至少有兩米,那些囚犯伸出腳夠不到池底,而且手腳都受到限制,只能沉下去,再踩著池底跳上來,再沉下去,再浮上來。
納布看著他們的樣子哈哈笑道:「楊鷹團長,你看,這個『仙境』製造來就是為了派這個用場,這裡就是我的刑場!」他忽然高聲喊道:「放魚!」
楊鷹敏銳地聽見一陣機械聲,向四周看去,只見廣場周圍的水門都被打開,一群群拇指大小的小魚從水門裡游進人工小溪里,向著五個大噴水池游去。
楊鷹眉頭一皺:「這是,食人魚?」
納布還好似閑暇地解釋道:「這裡池水比較低,容不得鯊魚,我就只能弄一些食人魚代替了。」他將哪哈液一口飲干,笑道:「接下來,就是處刑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