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逐鹿中原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掃蕩關中

關中同州馮翊城內,李璟入城之後第一時間在校場召見王彥章等七將及各校尉等,大加讚賞。李存孝被李璟叫到面前,拍著肩膀嘉獎,心頭激動。昨夜李存孝親率本部,身先士卒猛攻馮翊城,最終血戰強攻而下,甚至身負幾處刀傷,十分了得。

「殿下,眼下馮翊即下,蒲津關已經被我們合圍,成為孤城一座。某願率本部三千輕騎直攻蒲津,為殿下拿下此關。」

李璟搖了搖手,笑道:「蒲津關已經是到嘴的肉,不急這片刻,讓將士們先休整一日再說!」

高思繼看著李璟那勝券在握的樣子,不由的有些疑惑,眼下西川軍正圍攻長安,楊復恭帶了不少關中兵馬前去救火。因此導致了潼關與蒲津關兵力削弱,這也正是秦軍迅速突破關中東面門戶的大好時機。這個時候為什麼要暫緩呢?難道說,殿下準備直取長安?

想及此,白馬銀槍高思繼連忙上前一步道:「殿下,東川節度使高仁厚先前一路突破武關、藍田,如今兵屯灞上,圍攻長安。楊復恭雖然趕回救援,不過其定非高仁厚之對手。長安重地,某以為,當立即派兵西進,搶奪長安。末將不才,願為前鋒!」

長安是西京,哪怕黃巢之亂以來,幾經兵亂,早殘破不堪,可其意義重大。特別是對於爭奪關中,長安更有中樞作用。控制長安,對奪取整個關中極為重要。眼下雖然關中聯軍不敵秦軍,可田令孜卻也插足關中。若讓他捷足先登,先一步搶了關中,這對秦藩來說,可就不免為他人做嫁衣裳了。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李璟再次笑著搖了搖頭。

「長安那邊暫時不去管他,還是那句話,先休整一日。待於太師南下之後同州。林國公兵臨潼關之時,我們再一舉擊敗同華二州之敵兵,然後揮兵西進長安。」

「可萬一讓高仁厚先攻入長安,只怕……」

李璟笑了笑,捏著他頜下短須,自信十足的道:「高仁厚不會是我們的障礙!」

潼關。

關中東大門潼關城,大軍雲集。戒備嚴格。潼關城沒有北門,只有東、西、南門和上南門。從河東撤軍之後,同華、涇原、鳳翔三鎮兵馬都撤入關中,加上部份神策軍,還有先前從洛陽和陝虢和金商撤下來的兵馬,小小的潼關。駐防了十餘萬兵馬。鎮國軍節度使兼潼關大帥李全忠回到潼關後,每個城門都派了一位都將率五千人把守,嚴查出入,另外還有其它藩鎮的軍隊協防。城外,所有的戰略要地,如通往洛川和金盆陂等地,都駐紮了大量馬步軍隊。不僅僅家家戶戶都被各鎮官軍佔住。而且四郊帷幕羅列,戰馬成群。

一到晚上,鼓角互起,馬嘶不斷,潼關周邊數十里內,到處都是一堆堆的篝火,把個關上關下照的亮如白晝。從南往北,從西到東。所有的道路都被封鎖了,任何行人商販都不得靠近,更不得通行。

鎮國軍節度使、潼關大帥、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京東行營都統、侍中,檢校太尉,冀王李全忠親自坐鎮潼關之上。幾天以來,在關東一帶到處可見不時突至的秦軍偵騎,現在關內外每日里謠言四起。一會說東川節帥高仁厚已經帶三川兵馬攻破長安,迎回李儇複位,廢除了李曄。一會又說關東的林威已經拿下了陝虢和金商二鎮。甚至還有謠言說,李璟已經突破了蒲津關。揮兵沿渭水西進,已經打到長安去了。

各種各樣的謠言,使得潼關守軍一日數驚,人心惶惶。雖然李全忠嚴查散布流言者,可收效甚微。鳳翔的李昌言、涇原的張鈞、邠寧的朱玫等都沉不住氣,紛紛帶著本部兵馬撤回本鎮了。李璟和高仁厚都已經突破了關中的外圍門戶,打到關中來了。他們再在潼關死守也沒有意義了,若是自己的老巢被佔據,那才是大禍臨頭。任李全忠如何苦勸,都沒有人願意冒這樣的風險。最後只勉強答應了李全忠的一個請求,他們走的時候沒有聲張,而是半夜時悄悄撤離,返回本鎮,並且還把不及帶走的民夫和一些傷兵老弱,以及後勤輜重器械等留給了李全忠,也算是替李全忠穩住陣腳軍心。

沒有人知道,此時潼關內外,號有十萬之兵,不過真正的兵不足半數,其餘多是些充數的民夫,發了把長矛橫刀,套了件征衣就趕鴨子上架。尤其這不多的幾萬兵馬,還並不全是李全忠的鎮國軍,而是包括了鎮國、陝虢、金商,以及洛陽,鳳翔、邠寧、涇原、神策軍等各部兵馬。雖然明知手下是一群如何的烏合之眾,可李全忠也無路可退。李昌言等人可以退,但他不行,這裡就是他的地盤,再退一步,他就連地盤都沒有了。

帶著親衛,在潼關上下巡視一遍之後,李全忠回到關上。

脫下那身明晃晃耀眼的帥盔,李全忠整個人頓時如蒼老了十歲,在外面巡視時他盡量裝著自信、輕鬆。可一到了屋內,他內心的不安立即流露出來。端起茶杯喝了兩口,才發現這是杯涼茶,氣的他把茶杯往桌上重重的一拍。

「怎麼樣?」扔下茶杯,李全忠一臉陰沉的開口道。

「保大的東方逵和定難的李思恭已經被李璟的門徒王彥章等七將擊敗,先後降秦。他們甘做李璟的走狗,親為前鋒,為秦軍開路,直接沿著北洛河南下,繞過了我們的蒲津北面設立的河西、澄城等北線防禦,直接攻克了馮翊城。眼下,李璟已經親率五萬精銳渡河,並與王彥章所部人馬會師馮翊城下,包抄了蒲津關。」

「他們有多少人馬?」李全忠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

「李璟親率五萬近衛精銳,王彥章的西進兵馬近兩萬,另外保大和定難兩鎮降軍一同難下,有五萬兵馬。」

十二萬兵馬,這個數字讓李全忠直吸冷氣。他當初被李璟從河北趕到關中,好不容易才有了這塊立足之地,可與黃巢之戰中,也損失不小,同州幾度丟失。雖然之後再次收復。可損失很大,元氣大傷。先前他派長子李匡威為同州刺史,不久前又派了次子李匡籌為蒲津關鎮守使,可兩個兒子在同州的所有兵馬加起來,也不過老弱一起五萬。馮翊丟失,李璟又擊潰了北面防線,現在他們龜縮在蒲津關中。兵力已經不足三萬。就這點人馬,如何對抗李璟的十二萬兵馬。

幕僚又報告了一條軍情,讓李全忠的越發的雪上加霜。

「河曲的振武和天德兩個吐谷渾藩鎮已經被於琄擊敗,徹底投降歸附於秦軍,如今正合兵南下,兵馬達八萬之眾。不日即可到達薄津。」

李全忠沉默良久,一雙拳頭捏的緊緊的,骨節發白,吱吱作響。

二十萬兵馬,蒲津必然守不住。而且還不止這些,潼關的正面,還有林威的十萬大軍。

「大王。如今形勢,當早做退路啊!」幕僚斟酌著進言道,鎮國軍如今的形勢,那真是危如累卵了。再堅持下去,又有何意義。長安朝廷已經註定完蛋了,皮之不存,毛之焉附。早做打算,自然就是投降之意。那麼多藩鎮。都被秦軍鼓盪而下,秦軍西來,根本就無人可擋。再做掙扎,也不過是螳壁擋車。

李全忠又豈能不知道這些,只是就算到了如今,要他投降李璟,依然是難以下定這個決心。當初他在河北。也曾一度拿下了義武和盧龍二鎮,可最後,還是被李璟摘了桃子,被迫離開河北。在關中好不容易又掙下一塊基業。可誰想,這才幾年,又面臨著當初的情況,甚至比當初還要差。當年他還可以離開河北,可如今,他又能去哪?

「這天下之大,居然已經沒有了某之立足之地!」

「何不降秦,眼下形勢,胳膊終擰不過大腿。既然如此,若大王此時以同華二州降秦,也不失有功啊。」

「容某再考慮一二。」李全忠嘆息一聲,對幕僚揮了揮手,幕僚輕步退出,屋內只剩下了李全忠一人,他長吁短嘆,難以決斷。

蒲津關。

蒲津關又稱為蒲阪關,也稱為臨晉關。是建在黃河西岸的一座關城,實際上也是蒲津大橋西岸的橋頭城堡。蒲津大橋是聯通河東與關中的最大橋樑,這座重要的大橋連通秦晉,兩岸各築有四頭萬斤鐵牛,以固定橫在黃河之上的十幾條大鐵索。

完整的大橋,在河西有蒲津關,在河東也有一座城堡。而且就是在河中心,也還有一座城堡。那座城堡建立在河心的一座沙州之上,和洛陽與河陽之間的河陽大橋相似,都是一橋三關的形制,兩岸橋頭各築一座關城,河中心的沙洲上又建立了一座中潬城,軍事防禦性能極強。

正因如此,雖然秦軍佔領了河中,可蒲津守軍卻並沒有毀壞河橋,因為這座河橋太難攻取了。

蒲津關的守將是李全忠次子李匡籌,不過現在,他的兄長李匡威從馮翊兵敗撤退蒲津城內,這關城指揮權卻立即轉交到了李匡威的手上。

李匡威為人驕橫跋扈,外號金頭王,馮翊兵敗退入蒲津,第一時間先奪了兄弟的權,然後又不好好商量防守之策,卻反而擺起酒宴,大吃大喝起來。李匡籌見此,心中不滿,但因其是嫡長子也只能把不滿壓在心中。

李匡籌一大早從中潬城返回蒲津關,剛入府中,就聽到一陣哭鬧之聲。他聽出那是夫人的聲音,大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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