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逐鹿中原 第九百八十九章 編號9527

登州,一座外面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山谷外,突然響起一陣馬蹄聲。一隊身著迷彩作訓服的騎兵正策馬賓士而來,在這隊騎兵的中間,還有著一個十年年輕的小騎兵緊緊相隨。

山谷之外根本沒有道路,方圓十餘里範圍內都不見人煙,這樣的景象在如今的登州是很少見的。哪怕就是在登州南部的山區,這也很少見。登州的發達經濟,使得登州早就開發起來了,連山區都早建成了一個個礦區以及果園。

但這個山谷卻十分反常,依然保留著過去的荒涼景像,好像根本沒有改變過。那崎嶇的山路,卻絲毫阻礙不了騎兵們的前進。

他們保持著極快的速度一路賓士至谷口,才一個漂亮的急停。一匹匹的戰馬都嘶叫著人立而起,然後停在了谷口。

騎兵中間的那個小騎士的騎術不錯,這樣的高難度動作,居然也行雲流水般的做了下來,雖然完成的還有些不夠圓潤,但卻讓旁邊的騎兵們都不由的心中喝了一聲彩。

騎兵們紛紛滾鞍落馬,小騎士也從馬上利落的跳下。這小騎士也就約摸十歲左右,身高將近五尺。生的眉清目秀,一頭烏黑的頭髮在腦袋上挽成了兩個羊角,他的皮膚很白,肌膚細膩的如同一個女孩子。一看就知道,這定是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從沒風吹日晒過的大家子弟。尤其是那雙漆黑的瞳孔里,透露出世家子弟獨有的那種氣質。

不過在那份貴氣之餘,此時男孩的目光中還透著幾分期待和好奇。這一路上的海上航行、軌道馬車。以及騎馬賓士,並沒有讓他感到畏懼和疲倦,反而讓他充滿了新奇。這比過去十年來,基本上都只呆在一個輝煌漂亮但處處受到限制的地方強上太多了。

他長呼了一口氣,套著鹿皮靴子的腳用力的踢了踢。解開了點身上的織金披風,以散發騎馬帶來的發熱。

此時,山谷口站著一個人。

只有一個人,可他往那裡一站,卻有如千軍萬馬,充滿著捨我其誰的氣勢。有他在。就沒有人能越過他。

這是一個臉上有著道斜划過整張臉猙獰刀疤的男人,或者稱為巨塔更合適。

凜冽如刀的山風中,他卻居然赤裸著上風,露出塊塊賁起的強壯肌肉,帶著黝黑的健壯上半身上,還有著眾多觸目驚心的傷痕。有刀傷。也有箭傷,甚至還有些傷口看的出來曾經極為嚴重,是穿胸破肚的傷口。男孩有些驚訝的看著這個全身是疤的巨漢,不知道他是如何活下來的。光是這些疤,還有他那足足將尺八尺的巨人身高,那股氣勢就足以讓人充滿畏懼了。

巨漢就這樣露著上身,背著雙手。雙腳平分,與肩齊平。小男孩馬上認出這個姿勢,這是軍中最基本的軍姿,秦軍每一個士兵都接受過的基本功。小男孩也早接受過這樣的軍姿訓練,一看到這個普通無比的軍姿,沒來由的就感覺到一陣親切感。但與尋常人站軍姿不同,這個傢伙往那一站,卻站出股格外的霸道強橫來。

巨漢穿了一條肥大的迷彩褲,一雙可以包住褲腳而可以不用打綁腿的作戰靴。不過最讓小男孩注目的還是巨漢的頭髮,他留了一頭根根朝上的板寸頭。這讓他突然覺得沒來由的一陣惋惜。這傢伙怎麼是個胡人啊。秦藩內,現在也只有不分各個種族的胡人男子才被強制要求剃髮。這讓他微微失望,在他心裡,還是希望這樣一個勇猛如天神般的巨漢,是一個漢人的。

騎兵隊的隊長是個獨臂。他帶著男孩走到這個短髮赤膊巨漢身前數步外,才停下腳步,笑道:「老疤,你丫越來越像個蠻子了。隔斷時間不見,他娘的居然把頭也剃了。」

老疤摸了摸那滿頭板寸,露出一口燦爛無比的金牙,這個傢伙,居然把全部的牙齒都換成了黃金牙齒,太耀眼了。

「趙隊,你遲到了。」

身為李璟貼身近侍的趙江笑了笑,「在路上碰到群走私的老鼠,就順便把他們教訓了一頓,才耽誤了點時間。」

「遲到就是遲到,沒有任何理由。」老疤看了眼男孩,冷冷說道,既像是對趙江所說,又像是對男孩所說。男孩驚訝,他可是很清楚趙江的身份的,雖然官職爵位不高,可卻是父親身邊一直跟隨的老人了。宰相門前都七品官,更何況秦王的貼身近衛?可看這個傢伙,居然半點面子都不給趙江。他剛可是看這了懷錶,他們只遲到了一分鐘而已。若是不那麼計較,這根本就不能叫遲到。

老疤轉頭把目光又落在了男孩身上,目光有如實質的刀子刮過,讓男孩不由的低下頭,不敢跟他對視。

「這就是蘭陵郡王,秦王長子?怎麼看起來跟個娘們似的,他承受的了特訓嗎?」

趙江卻是笑了笑,說:「這就是蘭陵王德昭王子了,不過既然他到了這裡,那麼以後就由你訓練了。想必你早聽過秦王的交待,只要進了訓練營,不管外面什麼身份,在裡面都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學員。如何訓練,這是你的問題。」

老疤不悅的哼一聲,「這個我自然曉得,不管來的是誰,只要進了這個山谷,我們都是一視同仁。」

「那就好,希望你不要有顧慮,秦王的決心可是很大的,若是你們畏手畏腳,完不成任務,到時這後果你可承受不起。」

老疤有些惱羞成怒,「那就別瞎幾巴磨唧了,讓他跟我走吧。」

趙江拍了拍李德昭的肩膀,在他面前蹲下,剛毅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去吧,跟著秦教官走。記住。走進這個山谷之後,在裡面,無論教官讓你幹什麼,你都得立即去做。再有,我希望你能在裡面呆滿一年。然後順利的轉入下一個營地,而不是被開除清退淘汰出來。」

李德昭雖然有些迷茫,但還是點了點頭。

「秦王還有句話讓我最後轉告你,如果你感覺受不了了,你隨時可以要求退出訓練。那個時候,訓練營馬上會送你回京。但是。一旦你退出訓練營,也就意味著你失去了秦王的繼承人資格。機會只有一次,切記!」

這句話很沉重,哪怕李德昭只有十歲,可也清楚的知道繼承人意味著什麼。這幾年,他無數次聽母親和外祖父舅舅等人提過這個詞了。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李德昭看起來是個很文靜的孩子,但身為李璟的兒子,祖父又是王普這樣的悍將,他怎麼可能真的手無縛雞之力呢。實際上,才十歲的他,早已經是騎射劍擊,樣樣精通了。不過。很顯然,在李璟的眼中,這孩子還是太過於文弱了些,必須多加錘打磨礪。

片刻之後,得到老疤開出的一張字條,趙江帶著侍從衛隊策馬轟然遠去。李德昭則跟在老疤的身後,向山谷內走去。老疤的身體在他面前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充滿壓迫力,李德昭一路上沉默的走著,來之前,母親已經哭泣著告訴他。無論如何,都得堅持,做到最好。這一次,他和另外十七個兄弟一起加入了訓練營的第一期,一母同胞的兩個弟弟也一起入營。不過讓他奇怪的是。他們卻是被分開送入營地。母親的話不在他耳邊響動,決不能放棄,一定得做到最好。訓練營,在王惋君看來,這是對李德昭極為有利的。德昭的文已經得到李璟的讚賞,現在需要的就是武的一面。

王桂娘和於幼娘的兒子都還年幼,沒到參加此次訓練營的年齡。李德昭,正好可以一展身手,讓李璟發現這個庶出長子的允文允武。

山道崎嶇狹長,在外面時,感覺谷口很短。可真的走在其中時,卻發現很長,他們一路走了快一個小時,居然還是一樣的荒涼的大山。

就在當李德昭以為還將要走很久時,卻忽然看見前面的突兀的出現了一堵光潔的山壁。而那山壁上,雕刻著一行鮮紅如血的大字。

「歡迎來到斯巴達訓練營!」後面還有幾個小字,登州營。

這行字寫的極為有氣勢,一直以來都以父親李璟的瘦金體字為學習對象的李德昭,馬上就認出,這行字居然是父親的親筆。他看的出來,絕對不會錯。

通過了這個山壁前,他們又走了足足一個小時,才最終來到了一個更為巨大的山谷。在山谷口,有著無數的明哨暗哨。那些穿著迷彩服、作戰靴,全都剃著短髮的肌肉男們看到李德昭,都紛紛吹了一個口哨。

然後一隊守衛出來,他們把李德昭帶到一間小屋裡,很快。李德昭從上到下,都被剝光了。

最後,守衛們把李德昭的頭髮也剃了一個板寸。

沒人理會李德昭的反抗,他被鎮壓了。

剃過頭,又洗了一個澡。

李德昭光著屁股出現在寒風中,手裡捧著剛發的生活用品。

兩件粗的不能再粗糙的麻衣,而且麻衣很短小,兩條三角短褲。再然後,沒有了。

李德昭所有隨身帶來的東西都被收走登記在冊,扔進了庫房。然後他就得了兩件小的跟背心一樣的麻衣,兩條三角短褲,就什麼都沒有了。甚至連雙鞋子都沒有了。

在這寒風之中,他不由的瑟瑟發抖。這個時候,李德昭突然明白,斯巴達訓練營為什麼被父親說過是魔鬼訓練營了。

在這裡,他不再是秦王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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