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散兵馬使 第二百三十六章 衙內

沙門鎮異軍突出,如橫空出世。

自沙門戍升格為沙門鎮,才短短三月不到的時間,這支誰也沒有真正重視過的邊軍戍兵,居然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突然崛起。李璟一個剛剛加冠不久的鄉下子弟,居然真的就把那支鄉裡帶出來的鄉黨子弟給短時間內打造成了一支虎狼之師。

迎戰獨眼蛟海賊,痛擊大謝砦艦隊,更在所有人的眼前,在沙門島堂堂正正迎戰上萬封彰大軍,且輕鬆大敗其軍,打的一向驕傲跋扈的封彰頭都抬不起來。

宋溫讚歎,李汭心驚,崔芸卿驚訝,宋威感嘆,封彰懾服,封尋畏懼,王進忌憚。

手下突然冒出這樣一支精兵,宋威豈會放過。為了收攏李璟,這次他不但力保李璟,而且還特意派來了李璟的老師崔芸卿做為調停負責人。不但如此,在為李璟爭取來了一系列的好處之後,宋溫更是一連又給了李璟三個官職。

散兵馬使、節度押衙、節度先鋒。

散兵馬使性質和朝廷的散階性質一樣,都只為表明品級。不同的是,朝廷的散官以前很權威,但是現在,藩鎮地方上自己任命大量官職,藩鎮內部也必須有自己的品級排位。而如節度使、兵馬使等等使職,其實原來都只是臨時性的差遣,這些是沒有品級的,這些使職官職必須自帶本職。為此,藩鎮內部也漸弄出一套階官。

李璟的本職只有一個,那就是沙門鎮上鎮將。現在他已經正式進入淄青鎮的中高層,明定品級也是必然。之前他是散十將銜,這一次直接連升幾級,晉陞為散兵馬使。距離兵馬使只有一步之遙,加一個散字,表明李璟現在內部排序,位同兵馬使,享受兵馬使同等級待遇。

節度押衙,這是一個很重要的職位。押衙的本意是節帥的依仗侍衛,為最親近信任的侍衛。到如今,押衙一般都由麾下文武子弟所擔任,是侍衛中的軍官。擔任此職位的,莫不都是節帥所信任之人。押衙,一般情況下也被稱之為衙內,後因擔任此職的多是些文臣武將們家子弟,便漸引申為了紈絝的意思。但在此時,衙內是屬於節度押衙們的專有稱呼。他們的地位,相當於皇帝身邊的禁衛軍官,相當於隋以及開唐時禁軍中的翊衛、親衛、勛衛三衛。朝廷的三衛最低正八品,最高正七品,地位很高。藩鎮之中的押衙同樣如此,基本上都是一鎮之未來統兵大將。

李璟人在登州,宋威卻授予他節度押衙此重職,這其實已經是在公開向李璟表明他的賞識了。李璟不可能去青州護衛宋威,此職也便是特加榮銜,恍如一些朝廷大將被皇帝加封金吾衛大將軍一般,不領具體職事,卻享受其榮耀。

至於節度先鋒這個職位,和節度先鋒使只有一字之差。不過差了一個字,具體的權利卻是相差極大。在李璟看來,節度先鋒使,那就是統領前鋒兵馬的大將。而節度先鋒,差不多幫會的雙花紅棍差不多,頂多只是一個厲害點的打手罷了。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現在資歷低,宋威一下子給了他節度押衙和節度先鋒兩個帥府重職做加銜,已經是表示對他的極為賞識看重了。

看了下手上的這一迭告身,李璟現在的全部官銜加一起就是,淄青鎮平盧軍節度先鋒、節度押衙,游擊將軍、上騎都尉、散兵馬,使充登州大謝砦副兵馬使兼沙門鎮上鎮將兼沙門鎮營田參軍。這一長長的官銜,以後完全可以綉在他的官銜幡旗之上。

對於這一長串的官職李璟還是很滿意的,不但升上了五品官職穿上了緋色官袍,當上了真正的將軍,掛上了銀魚袋和銀魚。而且手中現在地盤擴大了十倍不止,兵額也是擴充了六倍有餘。而且現在算是真正的在節度使的面前都已經掛上了號,加上了節度押衙和節度先鋒這兩個職務後,他以後可就真正是和宋威踏上一條船,共同進退了。

登州牢城使韓忠第一個站起來大聲笑道:「恭喜季玉兄,以後可就要改稱李衙內了。衙內一下子成了節帥面前紅人,以後可還得多記掛著哥哥幾個,記得多在節帥面前美言幾句啊。」

韓忠等人跟著崔芸卿一起倒向了宋威,雖然也得了一些加銜,但卻沒有人如李璟一樣一下子得到押衙和先鋒兩個榮銜。

原本如此重要的任職,李璟是因當親自前往青州領取官職告身的,不過考慮到眼下大謝砦這邊的形勢,最後宋威直接讓崔芸卿帶來了官服官印告身等,不用他再往青州去了。

李璟當即去偏廂之中換上了嶄新的官服,他如今品級已經是五品官員,身上穿的官服也終於脫離了那一身淺綠深綠,直接穿上了緋袍。雖然比起四品官員的緋袍顏色略淡一些,可無論如何也是緋袍大員了。特別是腰間還佩帶上了一個銀色的魚袋,裡面裝著一枚銀色的魚符。這魚袋魚符都是五品官員才能配備,再往上還有金魚袋和金魚符。

官服是李惠兒親自幫他穿戴的,本來是個昭王別墅中的兩個侍女,不知什麼時候這郡主給跑了進來,也不顧男女有別,笑意盈盈的親自幫李璟更換了官袍。

對著銅鏡中那個略帶有些春風得意的年青男子,李璟微微一笑,緋色官袍都已經穿上了,紫色的官袍還會遠嗎?

回到大堂之後,崔芸卿又代表宋威給封彰晉陞獎賞。由於封彰『有病在身』,所以由封尋代替他接受。所謂打一棒子給一個甜棗,這次封彰被打擊的差點爬不起來。雖然封彰自己都承認了李璟指控他的那些罪行,但是到此時,不但沒有對其的處罰,反而是對其的獎賞。

事情就是這麼的奇妙,晚唐此時,犯再大的錯,可只要手中有兵馬,那一般情況下都不會有什麼事情。

宋威給封彰加左廂都知兵馬使,在其兵馬使的官階上提升三級,越過了右廂兵馬使和左廂兵馬使,從兵馬使升到了都知兵馬使。不過這也只是個榮銜,雖然升了都知兵馬使,不過並沒有實際的權柄,另外宋威還授他從四品下的明威將軍武散階。封尋也跟著得了個好處,獲得了個游擊將軍銜。

不過這樣的嘉賞跟李璟的一比起來,反而顯得有些寒酸了。李璟和封尋在所有賞賜宣布之後,各自上前在調停書上丟人簽下了自己的大名。當名字簽下的那一刻,這場由李璟所挑起的戰事,也算徹底的落下了帷幕。用王敬文的話說,如果再有人想藉機挑事,那麼就將要受到各方的共同攻擊。雖然李璟並不相信這個,但他現在正是吃飽喝足低調躲一邊消化的時候,自然不會反對。

王敬文帶著封尋和王進等人立即匆匆離開,一刻也不願意多呆。回去的路上,王敬文直接把王進叫上了自己的馬車,獨留下封尋有些茫然和無助的站在別墅門口。

馬車上,王進有些不解的問道:「這次宋威、崔芸卿他們也實在是太過份了,明擺著袒護李璟,處處給他好處。大哥為何眼看著封彰被他們欺負到如此地步,卻不幫他,任他由人痛打落水狗?」

王敬文捻了捻頜下的鬍鬚,嘆道:「封家這些年勢力漸抬頭,便隱隱有欲脫離我們掌控的舉動。特別是這個封彰,一直仗著掌握著登州港和海上商路,手中掌握著大量錢財,不但每年上繳的錢財越來越少,而且還不斷的擴張兵馬。你看看直到被李璟痛打前,兩萬人馬,近兩百艘戰船。你同樣是在登州海上,可實力卻只有他的一半。封彰擴張的太膨脹了,膨脹的都看不清他們自己的身份。」

「這一次讓李璟痛打了也好,至少封彰損失了一半兵馬艦隊之後,他終於知道要向我們求援了,知道我們還是他的主子。李璟不打他,他便要跟我們生二心。現在李璟這一打,倒是把他打清醒了,也便又主動的向我們靠攏了。因此,這一次其實我是故意看著崔芸卿他們對付他的,為的就是給他一個教訓。被他們弄的狠了,他便會靠向我們越近,以後也會對宋威、崔芸卿李璟等人越恨。一個可以由我們掌控的封彰才是一個好的封彰,至於他被欺負,管那麼多做什麼。」

王進驚嘆的望著王敬文,大為讚歎。「不過,這李璟現在膨脹的可是比當初封彰快多了。封彰用了十年時間,才有今日。可李璟卻半年不到,就已經將積蓄了十年力量的封彰擊敗,這小子定是個心頭大患。」

「先不要輕舉妄動,事情得一步步來。李璟就是一直盯著封彰,尋著了封彰一個失誤,然後就是接二連三的幾個動作將實力遠勝於他的封彰徹底的打殘,使其失去對他的威脅。李璟這小子不簡單啊,你得多學學他,要做一條蟄伏草叢中的毒蛇,不動而已,動必如雷霆,給敵人致命的一擊。現在,我們先蟄伏起來,先看著李璟得意吧,他總會有失誤的時候。我們在此之前只要等,只要機會出現,我們就來個一擊致命,徹底幹掉這個狂妄的小子。」王敬文微眯著眼睛,目光如同一條毒蛇一般的危險,冷冷的說道。

「李璟這小子膨脹的太快了,而且根本不似一個剛二十齣頭的年青人。一般人能做到他這步的並不會少,但卻絕少有像他這樣,有如今成就心境卻依然沒多少變化的人。我只擔心,時間長了,夜長夢多,到時他就真正的不可受制了。」王進對於李璟總是有些怨念。至今能夠打劫勒索他,卻還讓他無法報復的也就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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