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小余在喪屍群「嗬嗬」的大合唱中依然能夠聽到身後王友興的喘息聲。
他們已經退到了五樓。
眼前黑壓壓的喪屍群依然執著的蹣跚前行。
看著這些喪屍醜陋的臉孔，小余忽然很希望自己也能擁有喪屍一般的不知疲倦。
劈出了最後一刀，和秦樂雄一起退向了通往第六層的樓梯。
樓梯通道口是沒有休息多久的許洛和夏雨佳。
王友興早就已經揮動不動他的長刀，三批輪次的交換也變成了兩批，他只是待在隊伍中的最後。
只是光是不斷隨著他們的後退，他的體力依然在消退。
這是一場異常艱苦、漫長的捕殺。
喘息聲越來越大，王友興忽然憎恨起了自己。
這種時候竟然幫不上忙！
雖然他已經殺了二十多具喪屍，但是他仍然覺得自己的無能，視線在同伴們的身上掠過，所有人的額頭上都是豆大的汗珠。
堅持住啊！
他的心中忽然大聲吶喊起來，隨即心頭就是一動。
幫忙不了殺喪屍，但是他能夠打氣。哪怕這種平時在他眼裡是屬於穿著超短裙的拉拉隊員所乾的活，他也想干。
「堅持！」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甚至嘶啞。
他清了清喉嚨，放開了喉嚨大叫道：「我們行的！在上天台前一定能殺光喪屍！」
他越叫越響，將所有能用的力氣都用在了大叫中。
——真是一個美好的願望。
小余笑了起來，他忽然發現他已經不在輕視這個王友興了。
原本這種在他眼裡就是一種拖累的廢人，忽然變得也有用處了。
刺激。
他又想到了王友興提到過的這兩個字，笑容逐漸擴散到了他的眼角，他還很年輕，就算是在笑，眼角處也沒有絲毫皺紋。
退到了王友興的面前，他忽然伸出左手拍了拍王友興的肩膀，輕聲說道：「你也要堅持，絕不能倒下。」
王友興一怔，看了一眼滿臉笑容的小余。
一滴汗水從他的額頭滾落，划過了臉頰，沒有在下巴上做任何停留，滴落在了冰冷的地上。
笑容也在臉上浮現。
——這就是同伴，這種感覺真的挺不錯！
他們帶著笑意同時看向了樓梯通道口。
許洛和夏雨佳迎上了喪屍。
只有一道刀光亮起，纖巧、美麗的刀光。
許洛的刀沒有刀光，但是卻和他的神情一般冷酷，直到現在他的刀依然是最直接、最有力，也是最有效率的刀。
他殺的喪屍最多，每次維持的時間也最長。
額頭上不斷滾落的汗珠一點都不比任何一個人少，但是他的臉上卻一如剛開始般的冷峻。
沒有抱怨，他從來就沒有抱怨過。
也沒有懊喪，雖然喪屍的數量超出了他的預計，那些一直圍在禁區四米高的圍牆邊的喪屍竟然也有二百多具。
更沒有放棄，哪怕和其他人一樣，他的胸膛也在不住地起伏。
——這就是老爺禁口許家任何人談論的小少爺，許家未來的家主，似乎跟著這樣一個家主真的很不錯！
小余認真地想道。
他握緊長刀的手抬了起來，又要輪到他了，小少爺和未來的小少奶奶開始後退了。
這一次，他們又幹掉了七具喪屍，小少爺四個，未來的小少奶奶三個。
還有五層就到樓頂了。
長刀握得更緊，他決定這一次他要多幹掉一個喪屍，這樣就能為小少爺多分擔一點。
他的眼神無比堅決。
……
王友興雙手顫抖地握緊長刀。
齜牙咧嘴地劈出第二刀，第一刀沒有劈准這根阻止通往天台的鐵門插銷，這一刀絕對不容有失。
「錚！」
火花四濺，插銷被一刀砍斷。
——真笨，為什麼要用刀砍，怎麼就沒想到這就是沒有鎖住的插銷，只需要用手拔掉插銷不就可以了。
王友興責怪起了自己。
鬆開右手，用力推向沉重的鐵門。
手臂似乎在抖動，平時能夠輕易推開的鐵門只是「吱呀」響了一下，出現了一道縫隙，卻沒有推開。
王友興長長地吸了口氣，準備再次推門。
一個粗糙的手掌和手指勻稱的手掌同時推在了鐵門上。
「哐當」一聲，鐵門終於被推開了。
王友興有些失神。
——這麼快，秦樂雄和小余也退到這裡了。
「……趕快……，別發獃，都到……天台上去。」
夏雨佳帶著嬌喘的聲音也在他的背後響起，他忽然明白過來，這一次又是許洛留在了最後。
在秦樂雄和小余的扶持下，終於來到了天台。
白天的天台景緻遠沒有夜晚美麗。
除了陰沉沉的天空，再也看不見任何為之心動的景物。
風吹過。
渾身汗水的四人感到一陣涼意。
這是一個荒寂的天台。
他們都已經揮動不了手中的長刀，而喪屍還沒有殺光，他們也不知道許洛還能夠堅持多久。
或許他們現在唯一比喪屍具有的優勢，就是走得比喪屍快一些。
但是，這裡是最後的天台，沒有任何退路的天台。
他們還能走到哪裡？
五百多具喪屍，超出了預判的三百八十多具喪屍，卻讓這次精心謀劃的捕獵行動即將失敗嗎？
不甘心。
沒有一個人甘心。
都已經堅持到了這種地步，卻還要失敗？
許洛會不會再一次帶給他們驚喜？
他們的目光同時看向了那道打開的鐵門處，他們在等著許洛出現，面帶笑容的出現。
輕輕地告訴他們，喪屍就將解決。
他們的眼神忽然熾烈起來，許洛就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在四人期盼的目光中，許洛走出了鐵門，來到了天台上。
臉上沒有四人想像中的笑容。
腳步和他們一樣沉重，握在手中沒有刀光的長刀是低垂的，似乎他也沒有氣力再次揮動了。
四人的心頭同時一緊。
失望的情緒迅速蔓延起來。
夏雨佳笑了起來，忽然向許洛走去，這個時候她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死也要和許洛在一起。
「往後退。」
許洛忽然沉聲說道，語聲冷酷。
她卻沒有後退，依然堅定、緩慢地向他走來。
她決定不再聽從許洛的話，她不允許這個時候他再一次將她拋下。
許洛忽然覺得有些奇怪，目光轉向了另外三人。
失望、懊喪、不甘心。
原來是這樣，他的心頭泛起一陣苦笑。
眼前的場景有些模糊……
勾肩搭背保持不倒的三人，緩慢堅定走來的夏雨佳，陰沉的天空，荒寂的天台。一切在他眼中都變成了灰色。
黑暗紀元中那種特有的灰色。
但是，現在可不是最終絕望的時候，他還有最後一手。
他笑了。
笑容依然冷酷。
然後邁動腳步，用最和緩的聲音說道：「後退。」
勾肩搭背的秦樂雄、王友興、小余看到了許洛的笑容，心頭忽然升起了狂喜，失望、懊喪、不甘心暫時被拋在了一邊。
他們還有救！但是許洛還有什麼手段？一覽無遺的天台上，除了那停機坪處遺留下來的移動LED燈什麼都沒有了。
疑惑盤踞他們的腦海，腳下卻不由自主的往後退，沒有轉身往後退步倒行。
夏雨佳停下了腳步。
果斷往後退行，同樣沒有轉身。
聽到許洛和緩的聲音，她就知道許洛一定還有手段，和另外三人不同的是，她根本就沒去猜測許洛的手段是什麼。
她不需要去猜測，到時候許洛一定會告訴他們，而她，只要照做就是。
這是信任。毫無保留的一種信任。
喪屍出現在了天台上。
一個，兩個……
小余暗暗數著，看著許洛引領喪屍群一步步向倒退的他們走來。
距離始終保持著二十米。
二十三，二十四……
喪屍源源不斷的出現在天台上，奇怪的就算是在如此情況下，小余依然能夠一個不落的將喪屍數清。
他不想漏過一個喪屍，假如最後要死的話，他也想知道他是死在多少喪屍的口爪下。
四十五，四十六……
沒有一個人回頭觀望他們已經退到了天台何處，許洛正看著他們，他們相信許洛會在合適的時間給他們下達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