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鄯善國主

塔爾汗總是身上籠罩著一種神秘又黑暗的光環,但是他幾乎從不對外人提起,五通神並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哪怕他的出發點是好,未必有人樂意接受他的恩惠,接受了你跟他講出實情他也不會感激你。

所以幾乎他很少用到這些法術,特別是靠武力獲取了地位和金錢後,他更沒必要跟人展示這些禁忌之術,此刻和侯莫陳崇的碰頭是兩人出於政治訴求上的共同點。但是明顯侯莫陳崇的要求要更強烈一些,因為他在西魏集團的地位正在逐漸下降,好在他手裡控制著隴西、天水這樣的通往西域的要道,加上他跟南面梁州的李弼關係還算和睦,至少免除一些後顧之憂。

但是和平不是自己找上門的,是需要你主動尋求的,在那個年代和平的代價就是你要有強大的武裝力量來震懾敵人,這樣才能跟人談判,否則等來只有滅亡。

侯莫陳順一行人抵達鄯善國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以後,這一路上他們翻山越嶺風塵僕僕而來,避開好走的官道,專挑山間小徑,人煙越是稀少就越是往那裡鑽,等他們到達鄯善的時候已經面目全非。好在沒有人員傷亡,還算幸運。

鄯善是一個自由國度,城邦的領主是一個叫普里遽的鄯善人,這個人年約四十歲,精明強幹武藝高超,特別是一手長槍使得出神入化,據說是收到名師點撥過的,打遍西域無敵手。這個人生性豁達樂善好施,鄯善人都很喜歡他,就把他推舉為領主。

那麼真相是什麼呢?普里遽和塔爾汗早年經商相識,後來因為突厥人東征兩人分手,但是普里遽一直受到塔爾汗的財政支持,加上他會一種五通神的功夫:毛槍術。有錢又會邪術,基本在鄯善沒人是他的對手(競爭對手全部莫名的死亡了),加上他不間斷的跟窮人撒錢,對他們噓寒問暖,裝作很親民的樣子,鄯善就這樣被控制起來。

塔爾汗要普里遽控制住鄯善是為了五通神在西域能有一個落腳點,這個跟大祭司的要求是一致的,大祭司這些年雖然法力高強,卻沒辦法獲得人心,他可以讓人去死,但是卻無法驅使活人給他做事,替他宣揚教義,於是他決定改變策略,以商人的模樣專門挑選一些可以資助的「潛力股」、「精英股」進行投資,然後用他們悲慘的往事或者無法達成的心愿為誘惑,一步一步讓他們信仰五通神,繼而為自己賣命。

普里遽有什麼心愿?他的心愿是不要在被人像奴僕一樣呼來喝去,他要做大財主乃至一城的城主。這些東西不是一個商人能輕易達成的,可是大祭司承諾幫他短時期內就達成心愿,前提是他要信仰五通神。當然一開始他是拒絕的,但是塔爾汗出來現身說法,讓普里遽產生了動搖,最後漸漸淪為五通神的信徒。

這裡簡單說明一下普里遽的往事,他是高昌一個農民的兒子,因為家裡窮,被父親賣給鄯善一個地主家做傭人,可是他到了地主家裡,發小地主家有個美麗的小姐:地主的女兒阿伊瑪。而地主的女兒似乎也對這個年輕人產生了興趣,兩人市時常眉目傳情,沒人的時候還在一起互訴衷腸。

天真的普里遽以為小姐肯定是愛上自己了,他也是真心愛上這位美麗的小姐的,可是他哪裡知道阿伊瑪不過是看他長的年輕英俊,跟他玩玩的,因為自己早就許給了鄯善城裡最大的財主做小老婆。看來不管是什麼地方的人,不管是哪個民族,總有靠賣女兒、賣老婆換取錢財的。

所以現實總是殘酷的,當普里遽得知小姐即將嫁到首富家時,他的內心是崩潰的,他想親口問問小姐阿伊瑪為什麼會這樣,但是小姐已經不願再見他,他又去找老爺問明情況,可結果被地主老爺吊起來毒打,完事還把他關到柴房等死,這種醜事地主肯定不能讓他活著說出去。

就在這時,大祭司和塔爾汗出現了,塔爾汗及時解救出奄奄一息的普里遽,而大祭司則醫治好他身上的傷,恢複正常的普里遽第一件事不是感謝他們的救命之恩,而是只身前往首富家裡想要找到阿伊瑪親口問個清楚。塔爾汗很疑惑的問大祭司:「為了個女人就這樣的人值得我們去解救嗎?」大祭司在大斗篷里沉聲道:「這個人有很強烈的慾望,這就說明他有很大的弱點,只要弱點越大這個人就越容易被控制。他會為你所用的,放心吧。」

普里遽的結果很明顯,沒找到阿伊瑪卻差點被人打死,沒辦法塔爾汗再度出手搭救他,這次普里遽在大祭司的魔法透視下看到阿伊瑪被首富牽手帶進婚房裡,那個首富貌似四十多歲,可是長的十分英俊,很有西域人的特點,最主要的是他看上去很喜歡年輕的阿伊瑪。普里遽徹底失去信心,這下他心如死灰。

塔爾汗心裡雖然十分厭惡這個人,覺得他耽誤了自己奔向目標的行程,可是大祭司告訴他有些事一個人是無法完成的,必須要有幾個「志同道合」的夥伴才能共襄盛舉。沒辦法塔爾汗於是天天開導勸解普里遽,有人問了,為什麼大祭司一定要普里遽加入五通神呢?原因很簡單,普里遽的媽媽是大祭司的私生女,也就是說普里遽是大祭司的外孫,但是大祭司從沒告訴塔爾汗這個內情,因為他不想被人說拉著親人踏上不歸路,對普里遽的媽媽已經沒有盡到養育的責任,現在還要荼毒自己的外孫,大祭司已瘋。

此刻普里遽逍遙的坐在從波斯買來的上好地毯上,喝著美味的葡萄酒,欣賞著美麗的舞姬們優美的舞姿,一旁的塔爾汗也百無聊賴的看著遠處想著心事,他的心思完全不在這美妙的音樂中。這時一個侍從武者從一旁的迴廊走來,只見他低聲在普里遽耳邊低語了幾句。然後普里遽對他揮揮手,侍從下去了,普里遽拍拍手,音樂停了下來,舞姬們都紛紛退場。

塔爾汗轉頭問道:「他們到了?」普里遽對他笑著點點頭沒有說話。接著之前那名侍從武者帶著衣衫襤褸的侯莫陳順一行人來到他兩面前。普里遽起身笑臉相迎道:「歡迎你們,我的遠方的客人們,在這裡就好像到了家一樣,請隨意。」說著讓人給侯莫陳順等人取來食物和水,此刻他們估計更需要水。

塔爾汗上前道:「請問哪位是……」還沒等他說完,侯莫陳順已經站出來道:「您就是尊敬的塔爾汗大人吧,我是侯莫陳順。」說著對他施禮。塔爾汗假裝很驚奇的樣子道:「啊,您就是侯莫陳大人,失敬失敬。」侯莫陳順對於塔爾汗流利的漢語感到有點意外。

塞外之地很少有人會說漢化,雖然這裡是絲綢之路,來往的客商卻大多以西域來的為主,很少見到漢人在此跑商,所以絲綢之路上特別是從玉門關出來以後,更多是各地方言混雜,以鄯善為例他們說的鄯善語,雖然跟附近的且末、精絕、拘彌、于闐等幾乎都是一個民族不同支系,但是彼此間的用語完全不同。

但是侯莫陳順也是歷經風雨見過大場面的,特別是對於西域一帶比他弟弟要了解的多,所以這也是為什麼他會被派來和談的原因,更主要的問題是侯莫陳崇現在不能離開關中,因為此時時機很微妙,他害怕自己錯失良機被拋下車來,單身徒步前行事很危險的。

現在不單單是侯莫陳崇一個人在找外援,很多勢力都在慢慢滲透進西魏。比如突厥,比如西域勢力,比如東魏高歡集團,比如西南的吐谷渾。各方勢力都在這裡蠢蠢欲動。所以臨行前他跟侯莫陳順說,盟約能談最好,談不攏買一些軍馬也是好的。

他會跟沿途的鎮將打好招呼,到時放行。所以侯莫陳順這次來的主要目的其實是買馬。特別是康居的汗血寶馬。雖然鄯善離康居、大宛還有一段路程,但是這不能妨礙侯莫陳順的買馬之路。

夜晚的鄯善一改白天的灼熱,清涼的微風順著窗戶往屋子裡灌,吹的人神清氣爽很是舒服,屋裡燈火通明,普里遽端著酒杯坐在上座,塔爾汗坐在左手邊,侯莫陳順坐在他的右手邊(少數民族以左為上,和漢人相反)正廳里舞姬們正表演著充滿異域風情的舞蹈,塔爾汗頻頻對侯莫陳順敬酒。

他和侯莫陳順的和談出奇的順利,雙方很快就達成了共識,締結了私下的同盟:突厥人對他們進行武力投資,而他們則回報以通商之路完全向他們敞開,雖然侯莫陳崇不能讓關中的店鋪都買賣西域的東西,但是他可以在秦州、甘州、涼州這段路上讓塔爾汗和普里遽的商人暢行無阻。

但是瓜州的張俊是不是也這麼通情達理,這個侯莫陳崇就不能保證了,畢竟那裡已經算是出了玉門關不在他的勢力範圍,想必真要出事了鄯善人和突厥人也不能怪他了。只見塔爾汗舉起酒杯來到侯莫陳順面前說道:「我一直嚮往去繁華的長安看看,苦於沒有機會,如果將來有可能的話,去到那裡遊玩還要請將軍替我好好引薦一下。」說著跟他要碰杯。

侯莫陳順立刻十分恭敬的回答道:「塔爾汗大人還喜歡我們中土風情?如果真有哪一天,我自當略盡地主之誼。」說著兩人相視而笑。普里遽剛剛忙著欣賞歌舞,見他兩舉杯而笑不明就裡的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好事?」塔爾汗隨口道:「沒什麼,只是跟侯莫陳將軍討教一下中原的風土人情。」

普里遽一聽這個就來勁了,隨即大喜道:「我也早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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