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風雲突變際遇多 第159章 龍蛇舞(十)

大宋328年11月初3,趙嘉仁結束晨會之後留下熊裳談紅海的事情。熊裳看著趙嘉仁的表情,湊趣地說道:「官家看著心情不錯。」

「能看出來么?」趙嘉仁爽快地答道。好消息不斷,他的心情就是不錯。

看趙嘉仁心情不錯,熊裳馬上就開始自己的工作,「官家,伯顏那邊真的已經完成了淡水運河挖掘么?」

「可以算一下。」趙嘉仁忍不住拿起筆來。

「我已經算過了。」熊裳連忙表達了他的態度,讓趙嘉仁親自動手,那隻能顯得熊裳根本沒有做準備,「伯顏買了十幾萬的鋼鏟和鋼鍬。咱們的技術人員也不會說謊,他們說好像本就有運河,只是淤塞了。但是伯顏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面就能徵發三十萬人,把運河重新挖出來,倒是讓人佩服。」

這條淡水運河,據說是利用了一部分古蘇伊士運河淤塞之後的舊河道,又取直之後的通道。長度大概180公里。180公里就是18萬米。若是寬度30米,深度5米,十萬人每個人要挖掘270立方米。按照每天5立方的土方,54天就能完成。很短時間裡面完成了計算之後,趙嘉仁覺得按照現在的時間來看,伯顏的工程時間只是正好而已。

隨手計算完畢,趙嘉仁笑道:「如果伯顏真的這麼能幹,現在只怕連紅海口的那段河道都已經挖開了。」

「官家,這條運河若是能通航,我們的船就能與歐羅巴通航。」熊裳頗為激動,這個意義非常大,大到連熊裳都可以單純的感到歡喜。大宋已經有機會可以直接與歐羅巴各國接洽,禮部未來的影響力自然而然就會增加了許多。

「再說了。」趙嘉仁卻沒有因此發散討論。

「難倒還有其他困難?」

「那條淡水運河只怕是沒辦法長久。尼羅河裡面富含各種沉澱物,運河會慢慢淤積,如果不挖通從地中海到紅海的運河,淤塞到無法使用只是遲早的事情。」

熊裳有些懵了。他從沒考慮過河道淤塞的因素,仔細一想,卻發現這其實非常重要。這下熊裳感嘆地說道:「……竟然還有這種事情?官家真的是學究天人。」

「什麼學究天人。只要挖過灌溉渠,自然就知道這些問題。」趙嘉仁笑道。

熊裳仔細一想趙嘉仁的人生,很快就想起了在趙嘉仁十三四歲的時候就開闢木蘭陂北渠。很多官員都去過木蘭陂,熊裳也去過。數萬畝旱澇保收的稻田給熊裳留下深刻的印象。

「官家,若是如此,的確不能高興的太早。」

「所以我們看看伯顏會不會真的開挖一條從地中海到紅海的運河。」

「是。」熊裳也沒有了之前的歡喜,把新的條件考慮進去,的確沒有額外歡喜的空間。

離開趙嘉仁這裡,回到禮部開會。禮部侍郎開口就說道:「尚書,天竺各邦國從來不前來大宋朝貢,我們當派兵討伐。」

「啊?」熊裳愣住了。

侍郎並沒有因為熊裳的訝異而有絲毫遲疑,他繼續說道:「以前大食商人蒙蔽大宋,讓大宋以為海路遙遠,風浪難測,船隻出海後十不歸一。以至於大食人壟斷航道,哄抬物價,大宋卻無可奈何。自官家誅滅大食惡徒,大宋從此揚帆南海,賺一貫則一貫歸大宋,賺一文則一文歸大宋。得利者百萬,國庫得利以億兆計之,仍不可得其數。當下字暹羅郡西岸到天竺,若不能令諸邦國國主俯首系頸委命下吏,其便不知大宋有皇帝在。討伐天竺,刻不容緩……」

聽著這慷慨激昂的發言,熊裳覺得十分愕然。不過他一點都不反對侍郎的觀點,據說僧伽羅獅子國適合種植茶葉與辛香料的土地已經被大宋在當地的勢力瓜分完畢,若不能繼續向北奪取天竺南部,這幫人只怕就要自己火併起來。

「當年大宋初發行茶引,發行了數億貫之巨。而產茶之數不足其十一,於是茶引價崩,震動天下。當下大宋每年新發交鈔上億貫,若是沒有諸多物資對應,朝廷只怕會受其害……」

晚上回到家,熊裳還是忍不住考慮著白天的事情。大宋吃海上飯的越來越多,茶葉與辛香料的在大宋的銷售總量越來越大,希望在海外擴張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大宋已經出兵消滅了三佛齊,又實際上控制了僧伽羅,再對距離僧伽羅一水之隔的天竺用兵,貌似也沒什麼不大不了的。只是熊裳明年就要致仕,這幾個月之間,他實在是不想再惹出什麼波折。

帶著患得患失的想法剛坐下,熊夫人就過來說道:「官人可知最近官家在各地對拋荒罰款之事?」

「知道。」熊裳隨口答道。

「我家也被罰款,眼見到了年底,官府催逼罰款。」

「……哦。」熊裳應了一聲。

「官人難倒不管此事么?」

「此事乃是朝廷的新制度,我怎麼管?」

「官人乃是朝廷重臣,別人家的事情我們不管。難倒官人就不能給農部通融一下,我家明年絕不拋荒。」

「唉,夫人。這件事官家說了,決不許通融。只要地方上已經上報,便得罰款。」

「朝廷怎麼能如此不講情面!」熊夫人著急地說道。

「認了吧。」熊裳嘆道。他知道趙嘉仁的決心,所以除了安慰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

見熊裳根本就沒有幫忙的意思,熊夫人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她雙手緊握在一起,眼中垂淚,「我家拋荒兩千多畝地,罰起來就是六千多貫。這是要傾家蕩產。」

「六千多貫?」熊裳真的被嚇了一跳。家財萬貫就是真正的富人,六千多貫罰款繳納之後,便是豪富之家也得傷筋動骨。

「是啊。這可怎麼辦!」熊夫人哽咽著說道。

「這個……也不是沒辦法。這樣,以我所知,把你們家的爛地賣兩千多畝給官府,就可以避免罰款。有些人的辦法很有效,先把鄉間的爛地賣上一些,或者用上田與中田去換。把這些爛地賣給官府,官府其實不管。」

「難倒官人就不能給當地官府說項一下?」

「官家說了,若是罰款沒收到。當地官府的相關官員免職。而且官家用的乃是秦漢第一帝國的手段,和咱們大宋不同。若是大宋,還可以找下面的官員小吏頂缸。現在的朝廷處置人,就從上面開始處置,那些辦事的直接領導先受處置,處置完了才輪到次一級的官員。你覺得誰還敢推諉?」

熊夫人聽了熊裳的話之後,只是捂著嘴哽咽。

熊裳有些訝異,他沒想到夫人居然能被說動。靈機一動,熊裳問道:「你是不是已經找過秦皇后說項?」

「嗯。」熊夫人流著眼淚點頭,看著更委屈了,「秦皇后講,這乃是朝廷制度,她只能擁護,絕不敢從中說項。」

熊裳這下終於放下心來。趙官家處置人的時候手段非常狠辣,若是熊夫人真說動了秦皇后,趙官家知道之後怕事要狠狠處罰熊夫人。到時候熊裳只怕也要被連累。想到這裡,熊裳連忙說道:「我現在馬上就要致仕,咱們千萬不要惹麻煩。官家素來對陸秀夫青睞有加,陸秀夫辭職之後,官家親自批給陸秀夫一套尚書級的房子。我可沒有陸秀夫那麼得寵,若是被牽扯,咱們的房子可就完了。到時候被從這裡攆走,咱們大概就只能住大街。」

也許是女人好被嚇住,熊裳這麼一番說,熊夫人也表示不會過份管她娘家的事情,但是當天晚上就給了熊裳一個背。

熊裳起來之後,坐在涼冰冰的椅子上,看著對面空蕩蕩的座位,無奈的啃著早餐的油條。到了晨會時候,到了熊裳該發表簡報的時候,熊裳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忍不住就說道:「官家,我們派兵征討天竺南方吧。」

所有人都抬起頭盯著禮部尚書熊裳,都被這句話給震動到了。熊裳有點煩躁,就率直地說道:「當下國內局面有些詭譎,若是征伐天竺南部,降服幾個邦國,臣覺得國內怕是就會少些紛爭。」

身為重臣的都是聰明人,聽了熊裳的話,有些人就開始微微點頭。看趙嘉仁神色自若,這邊的工部侍郎梅右乾就說道:「官家,臣並不同情地主。只是臣聽聞,有人正在說,地主拋荒要罰款,官府拋荒又該如何呢?臣現在說這個,也只是擔心到明年的時候不好應對這個說法。」

梅右乾話音剛落,就聽趙嘉仁說道:「不是光有這個說法,已經有不少人向蘭台投書,說共地拋荒。諸位不用有什麼顧忌,有什麼擔心就說。」

這話說的十分爽朗開明,但是趙嘉仁說完之後會場立刻就沉默了。半年間,凡是敢公開反對新稅收以及新農業管理的官員不是被罷免,就是主動請辭。以前的時候請辭還會被裝模作樣慰留一下,現在只要因為這個理由請辭的,朝廷也爽爽快快馬上准了。

除非是那種真正抱持著強烈立場,以至於根本不能接受新制度的人,沒人敢以身試法。大家辛辛苦苦當官當到現在可不容易呢。

「當年商鞅變法,秦國從一個邊陲小國,最終一通天下。車同軌,書同文,統一度量衡,廢分封,建郡縣。雖然秦國很快覆滅,這套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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