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若能遂得真心望 第105章 船隊引發的變化

茫茫大海,前途未卜。離別之時,情難自已。不過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目送滿載前往佐渡島進行適應性訓練的船隻走遠,在碼頭上送行的眾人都各自離開。

趙嘉仁與佐渡島島主劉猛一起往回走,邊走邊對劉猛說道:「你趕緊回家探親,這次的事情還需要你多出力。」

「校長,我家媳婦沒見識,等我回去就讓我家孩子寫申請。」劉猛也毫不遲疑的講述著自己的要求。

趙嘉仁聽了之後忍不住笑出聲來,「哈!你好歹也看年齡啊。第一次辦幹校沒經驗,對太多學生提出了要求。我們討論了一下,以後只針對14歲以上的學生招收。你家的孩子裡面有幾個到年紀了?」

「要這麼搞?」劉猛很是意外。

趙嘉仁點點頭,「嗯。年齡太小的話,這和蔭官有何區別,孩子們也未必真的喜歡。」

劉猛一聽這話就激動起來,「這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敢不喜歡,敢不好好上學,我就揍他們。」

這發言讓趙嘉仁生出一種熟悉感,與新中國快速城市化的氣氛完全契合。家長們為了在激烈的競爭中讓娃們能夠爭取到更高的地位,真的是竭盡全力讓娃們上學。心中感嘆著『可憐天下父母心』,趙嘉仁卻沒再接這個茬。有些事情最初的想法很好,最終的結果大相徑庭。

劉猛本來以為趙嘉仁會就這個問題多說幾句,沒想到趙嘉仁突然就沉默下來,就這麼沉默的走了一段,劉猛覺得心裏面有些發虛,就忍不住說道:「校長,是不是在佐渡島上也開辦些學校?」

沉默的走了一陣的趙嘉仁立刻答道:「礦山的礦工不能開辦學校。他們干一年就輪換。」

對如此迅捷的反應,劉猛訝異地問道:「為何?」

「這樣比較容易監管。」趙嘉仁給了回答。他很擔心有人偷偷私吞金礦銀礦的產品,這種事情根本無法杜絕。趙嘉仁更擔心這種人形成一個利益鏈條。在這種時代想打斷這種鏈條的最好辦法就是定期輪換,不僅是輪換工人,管理人員也得輪換。

「那是不是要連我一起換?」劉猛試探著問道。

「怎麼會呢。」趙嘉仁有些不高興地答道。在制度草創階段就是這麼麻煩,每件事都得做各種解釋。若是制度建立起來了,很多事情就沒有那麼多歧義。

看趙嘉仁露出不高興的表情,劉猛連忙解釋道:「校長,我的意思是我真的想回來。你看我都這個年齡了,每天起床都得費力氣和自己較勁。而且家裡一群人,有老有小。我還整天在外面,一想起家裡面的人,我心裡頭就擔心。就這次的事情,我不在家看著,我媳婦就敢胡來。校長,你還是讓我回來吧。」

劉猛說的是心裡話,到現在為止,他已經攢了三千貫以上的財富。即便談不上家財萬貫,也不愁吃喝。此時劉猛年齡已經奔四,在宋代,四十歲就意味著黃土埋到胸口。此次見到老婆對家裡孩子未來的負面作用,劉猛是真心不想在外面再賺錢。在他看來,此時的要務乃是為家裡的未來盡心儘力。

聽劉猛語氣誠懇,趙嘉仁當時就想答應。不過掌權十年,趙嘉仁知道此時他什麼都不能說。這不是裝深沉,而是一種負責任的態度。但此時趙嘉仁也不能不說什麼,「你現在還不能回來,不過你既然這樣想回來,我覺得有件事應該很適合你。」

「什麼事?」劉猛連忙問。

「你先回你家那邊,然後把船隊的事情辦了。接著等這邊的消息。還有,就是隱歧島的島主,你有人選么?」趙嘉仁卻轉變話題,讓劉猛干好工作。

劉猛有點失望地答道:「這個……我覺得胡月蓮能做這個島主。」

「她……她這兩年大概要生孩子吧。」趙嘉仁提出了很正常的想像。

「呃……」劉猛登時就不知道該說啥了。哪怕是心裏面明白趙嘉仁說的很對,劉猛還是被這個現實給驚到了。他知道胡月蓮是女人,也知道女人成親之後是要生孩子的。但是劉猛這是第一次真正認識到胡月蓮成親之後要生孩子。

看了劉猛的表情,趙嘉仁也覺得很熟悉。在21世紀那個男女共同工作的時代,女性越出色,男性們越容易忘記女性的性別特點。不過從劉猛的反應裡面,趙嘉仁懷疑胡月蓮自己都忘記了這些。看得出,這位年輕女子此時還野心勃勃的想爬上更高的地位,而且與劉猛就胡月蓮接掌島主的事情上達成了一致呢。

所以趙嘉仁笑道:「不過我覺得胡月蓮挺不錯的。我會考慮此事。」必須得說,此時的趙嘉仁心裏面倒是有些看好戲的心思。女性地位提升從來不是一帆風順,先行者們必然要承擔很大壓力。

劉猛早就急著回家,只是事情繁忙。此時得到趙嘉仁應允,就毫不耽擱的出發。趙嘉仁則乘船返回福州。在學校里教授課程的胡月蓮並不知道自己被這兩個傢伙在背後談論,此時她正板著臉看學生們接受劍術訓練。

身為刺劍高手,胡月蓮心裏面相當的惱怒。本來應該極為靈動的刺劍被這群混蛋小子們弄成各種奇形怪狀的雜耍,對於這門簡單又精緻的劍術來講是侮辱。但是她之前接受過教師培訓,早就被反覆告知,要是孩子們天生就會,那要老師做什麼?所以胡月蓮總算是沒有怒罵出聲。然而此時心中沸騰的求去之情,讓胡月蓮明白自己並不適合當老師。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胡月蓮立刻終止教學。回到辦公室,她坐下思忖了一下遣詞造句,提筆就寫了封請長假的信。無論如何,成親都是件很重要的事情。胡月蓮準備婚事並不是過分要求。

這封信寫完,胡月蓮看向外面。就見到外面的雨停了。陰雲低垂,遠處的江上看著霧蒙蒙的,倒是有一支大船隊正在逆流而上,看著像是要從閩江抵達福州。

胡月蓮沒看錯,這支艦隊的確是以福州為目的地。艦隊一到,大批從福州出發的水手們終於抵達了出發地,他們紛紛扛上行李返回家中。那些不得不留在船上的水手們沒過太久就看到有人趕到碼頭,那是他們的家人。得知親人終於返航,家人自然高興的無與倫比。擁抱的,拉手的,哭泣的,歡笑的。

當然,還有少數人哀哀慟哭。此次船隊出行,有5%的人永遠留在了大海上。船隊裡面有人專門負責這方面的工作,死者的遺物被交給家人,有些甚至沒有遺物。雖然那些人只是少數,家人的嚎啕大哭也讓場面也受到不少影響。

在碼頭附近,也有些人遙遙旁觀。如果從表情上看,他們的痛苦與失去親人的那些人相比並不差太多。福州碼頭附近有那麼幾棟二層樓,坐在二樓窗邊的人們高鼻深目,鬍子捲曲。如果是幾年前,沒到船隊歸來的時候,這些大食商人的店裡必然是人頭攢動歡聲笑語。夥計們挺胸抬頭,因為這些遠洋船隊基本都是大食商人所有。

然而蒲壽庚覆滅後,一切都變了。趙嘉仁的船隊揚帆海外,以超大的規模以及超強的能力佔據了航道。等大食商人們感受到壓力之時,他們已經變成了大宋海上貿易可有可無的存在。大宋船隊不用給三佛齊納稅,大食商人們可沒有抵抗三佛齊水師的武力。

看著停泊在港口中的上百艘巨大船隻,大食商人們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真神在上,為何不降下雷火把這些船都給打進海底呢?」其中一位滿臉兇相的商人憤憤不平地說道。

這話聽著很給力,至少有一半的人都點頭表示贊同。

不過為首的那位倒是沒有對此表態,他理了理自己花白的鬍子,哀嘆道:「既然他們回來了,我們不妨就再去見見趙知州,看看他到底要什麼條件。」

放狠話的那位不滿的看了一眼花白鬍子,他憤憤地說道:「叔叔,一年多來我們已經找了趙知州好幾次,他總是不肯讓我們加入。以前他沒什麼船的時候尚且不肯,為何現在反倒肯了呢?我覺得他大概是想讓我們落得蒲大人的下場。」

公然提起蒲壽庚,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了。有些人乾脆低下頭微微嘆氣。這些人無一例外都在蒲壽庚要求通過停止做海上貿易的時候參加了蒲壽庚那邊。既然那時候毫不遲疑的選擇了站在趙嘉仁的對立面,此時趙嘉仁不搭理他們,他們也並沒有太多好講的。

在這一片愁雲慘淡中,有人建議道:「若是不行的話,我們去占城找蒲家二少爺吧。前一段不是講,蒲家二少爺在占城已經站住了腳么。」

這個建議並沒有得到特別的支持。海商們都去過占城,知道占城當地是啥樣子。不少人寧肯在大宋的泉州與福州受罪,都不願意到占城去。說話間,就見到很多吊車開始伸出長長的杆子。這是最新的碼頭吊裝設備,原本需要人力扛的包裹,此時用很巧妙的吊裝設備輕鬆的從大船上卸下來。

那些船上的貨物很快就將進入倉庫,接著被賣掉。如果是以前,壟斷了海上貿易的大食商人們就用幾個月時間採買絲綢之類的貨物,並且換到大量銅錢,用這些沉重的銅錢作為壓艙物,船上滿載絲綢、瓷器,趁著北風南下。

到現在,所有的一切都不復存在。最初那位滿臉兇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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