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死亡森林,生與死的分隔線 第二百零三章 你會怎麼做

懸吊在營火上的袋子被慢慢放了下來,盛滿水被封閉嚴實的袋子上冒著蒸騰的熱氣,透過半透明的袋子可以看到,裡面乳白色的湯汁已經被熬的非常濃稠,湯汁中的食材雖然依然保持著原本的外形,但質地卻變得又軟又爛,看上去就格外可口。放下袋子的時候,可以發現袋子的手感很奇怪,帶著木質材料的粗糙感,卻又柔軟輕薄的像紙一樣,摸上去還有一種潮濕的觸感,很難判斷出到底是什麼東西做成的。

把袋子放進提前準備好的容器里,潘尼斯小心翼翼的打開了封閉的袋口,剛一打開,一股濃郁的香氣就從袋口冒了出來。香氣不僅混合了多種食材的味道,還帶著很明顯的竹葉清香,在這片竹林之中享用帶著竹香的晚餐,倒是別有一番趣味。

「來嘗嘗看吧。」野外冒險中為了方便,很少出現餐桌上常見的湯盤,盛放液態食物的時候更多的是使用普通的碗。為每個人盛了一碗冒著熱氣的袋子里的湯汁,濃稠的湯汁幾乎變成了半固體的凝膠狀,盛到碗里的時候還一晃一晃的,讓人非常期待它的味道。

凱瑟琳拿起湯勺,優雅的舀取了一勺放進嘴裡,眯著眼睛沉默了許久,才在其他人好奇的目光中吐出一口熱氣,一臉陶醉地說道:「很難用語言形容的味道,但是真的讓人很捨不得把它們吃完,味道實在是太棒了,而且非常獨特,我從來沒嘗試過這種食物的味道。」

濃湯的主料是最普通的鹿腿肉切成小塊,搭配鹿肉的是竹林里就地取材的竹筍,這裡剛剛下過一場小雨,大量鮮嫩的竹筍到處都是,隨手一挖就可以收穫一大排連在一起的鮮筍。把竹筍切成與鹿肉同樣大小的塊狀之後,再放入一些隨手採摘的野果和野菜,一份竹筍鹿肉濃湯就已經準備好了。看起來一切都非常簡單,和普通的濃湯也沒什麼區別。但一旦吃進嘴裡就會發現,味道和想像中的完全不同。

正如凱瑟琳說的,食物的味道非常獨特。第一感覺就是純凈,潘尼斯沒有在食物里添加任何調味品,無論是鹽是糖還是胡椒一類的調料都沒有添加,濃湯里的每一道配料,都可以輕易地品嘗出食材自身天然的味道。然而這並不代表著食物寡淡無味。實際上濃湯的鹹淡適中,而且還帶著淡淡的甜香。一點也不像沒有添加調味品的樣子。

不僅如此,每喝一口濃湯,都可以品嘗到其中濃郁的竹香,少女們知道,這絕不僅僅是竹筍所帶來的味道,大家都吃過竹筍,然而那時候的竹筍可沒有這樣的清香。純凈的竹香融合在食物之中,不僅凈化了鹿肉的油膩感,更是為食物增添了獨特的吸引力。潘尼斯選取的配料。每一樣少女們都看到了,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那麼唯一可能讓食物變得更有魅力的,就是那個莫名其妙被用來當做湯鍋的袋子了。

「沒錯啦,問題就在這個袋子上。」在少女們的鄙視下,不,不僅是少女們。絕大部分半神都在用一種好奇的目光盯著潘尼斯,等待他揭開謎底,無奈之下,潘尼斯只好舉手投降,苦笑著解釋道:「把這種死亡巨竹剖開以後,有時候能從竹節里找到這種像袋子一樣的東西。我管它叫竹衣。其實普通竹子也有,但是又薄又脆一碰就碎,不像死亡巨竹的竹衣一樣結實。把湯汁放到竹衣里加熱,竹衣會吸收湯汁里的水分讓它們不至於被火焰引燃,同時竹衣的香氣會很容易的進入食物中,和食材混合在一起。至於味道嘛,甜味是蜂巢果提供的。那東西一股蜂蜜的甜味,完全可以當糖吃,而鹹味其實就是鹽,只不過不是直接加進去的,而是一點一點塗抹在竹衣的外面,竹衣吸收了水分再反饋回湯汁的時候,外面的鹽就會一點點滲入竹衣內部,不過由於竹衣的特性,鹽里的雜質都留在了外面,只有最純凈的鹽才進入了湯里,於是就有了你們現在吃到的味道。」

「凱爾你這個傢伙,煮個晚餐都弄得這麼麻煩,都已經快和精靈們一樣了吧,哈哈哈哈。」科耐達灌了一大口麥酒,大笑著調侃,不過話雖然是這麼說,但他吃的一點也不比其他人慢,很明顯,大家都知道,類似的食物應該只有在類似的竹林里才有可能吃到,錯過這次機會,再想吃恐怕要等到不知道多少年之後,因此,盡情享受當下的美食,把其他事情放到一邊,這才是一個成熟的冒險者應該做的事。

不過,顯然不是每一位冒險者都這麼想的,起碼芙拉爾和潘尼斯就不是,在大家熱鬧的分享期待已久的晚餐的時候,兩人卻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不引人注目的各自起身,悄悄地離開了營地。營火旁,凱瑟琳拿著湯勺的手微微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美味的食物放進嘴裡,似乎也缺了點味道。

跳下竹板搭建的營地,再回頭的時候,火光明亮的營地已經消失在了夜色中,竹林突兀的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夜幕下的竹林寂靜而陰森,微弱的蟲鳴聲在遠方時有時無,巨大的竹子被清冷的月光拉長了身影,在地面上投下幾道詭異的影子。在高空中的微風吹動下,扭曲的黑影微微晃動著,彼此糾纏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個令人遐想到心驚膽戰的扭曲圖案。

死亡森林是危險的,而黑暗中的死亡森林,更是格外的危險,不過,對於芙拉爾和潘尼斯這樣精通野外生存的人來說,夜晚與白天似乎並沒有什麼區別,兩人肩並肩在竹林中漫步,黑暗對他們幾乎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黑暗的竹林中,兩人之間沉默的氣息在悄悄地蔓延著,芙拉爾說是一起走一走,結果居然真的只是肩並肩的走一走,漫步了將近十分鐘的時間,兩人卻誰也沒有說一句話,只有腳步的沙沙聲,在竹林里不斷響起。

「凱爾,我……」芙拉爾的聲音終於打破了夜晚的寂靜,低沉而輕柔的嗓音。在黑暗之中如同一首舒緩的小夜曲,讓人無法抗拒的沉醉其中:「我……我……今晚的月色不錯。」

「咳咳咳,咳咳,你拉我出來要說的就是這個?」潘尼斯一陣嗆咳,差點成為第一個被自己唾沫嗆死的半神。好不容易平息了不知是真是假的咳嗽,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芙拉爾飄忽不定的目光,潘尼斯轉頭就走:「那我回去了。」

「喂。」芙拉爾嗔怪的盯著潘尼斯。不滿地說道:「難怪她們幾個總是追著你打,你現在變得讓人有時候真的忍不住想要揍你。」

「好吧。好吧,我只是活躍一下氣氛。」潘尼斯摸摸鼻子,走回原位訕笑著說道:「你千萬忍住,你的拳頭我可受不了。」

「嘁。」芙拉爾皺皺鼻子,很難得的對潘尼斯做了個鬼臉,一時間,如同藝術品般精緻的臉上充滿了嫵媚的風情。被潘尼斯這樣一鬧,女王陛下也從尷尬和緊張中擺脫出來,斜靠在一根巨竹上。翹起手指挽著披散的綠色長發,透過稀疏的竹葉仰望天空中的三輪月亮,輕聲說道:「咱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走在一起看月亮了吧。」

「能從你的口中聽到很久這個詞還真不容易,我還以為精靈的辭彙里根本沒有這個詞呢。」潘尼斯學著女王陛下的樣子也靠在竹子上,嘆了口氣說道:「的確很久了,久的彷彿那只是發生在夢裡的回憶。」

「英俊的拉格納,呵。英俊的拉格納。」芙拉爾低聲重複了幾遍一個傳說故事裡的名字,突然盯著潘尼斯,目光閃亮的像是夜空下的星星:「如果當年我沒有習慣性的拖延那幾天,當時就直接表達自己的想法,那一切都會按照不同軌跡發展的吧。」

「唉,那是三年半。不是幾天,女王陛下。」潘尼斯無力的垂下肩膀嘆了口氣,揉著眉心苦笑著說道:「而且,世上的事不存在如果啊,畢竟誰也不能操控時間讓它倒流,所以沒發生過的事,誰知道結果呢?」

「真的沒人能操控時間嗎?」芙拉爾輕笑著說道:「也許我該去找菲拉幫忙。」

「前提是你能找得到他。」潘尼斯說道:「理論上來說。他可是已經死了。」

「但是他真的死了嗎?」芙拉爾悠然說道:「如果他真的死了,他的那些追隨者為什麼會消失呢?」

「那誰知道,說不定那些人約好了一起出去旅遊了呢。」潘尼斯聳聳肩,不在意地說道:「那些頭腦不正常的法師,干出什麼古怪的事都不值得驚訝了對不對?何況,比起什麼遁入時間的夾縫裡,最終徹底掌握時間的法則成為不為人知的神靈,還是大家一起相約出去旅遊更可信一點。」

「你呀,現在就是喜歡裝傻。」芙拉爾偷偷白了潘尼斯一眼,手指把玩著鬢邊的綠髮:「所以你應該也知道的吧,那個你口中頭腦不正常的法師,無論怎麼改變,其實依然重視著對大家的友情,他不會真的去做那些會徹底背叛大家的事的,你的確是知道的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呢?」潘尼斯目光複雜的看著芙拉爾問道:「為什麼會突然提起菲拉?」

「因為我在想一個問題。」芙拉爾眼睛避開了潘尼斯的視線,抬頭望著墨色的天空:「菲拉的確犯下了很多錯誤,但是我不認為他會背叛當年大家的努力,他也是那一戰的親歷者,背叛大家的努力就相當於背叛他自己,以他的性格絕不會做這種事。所以,我一直不敢相信,他會和神仆的半死者們合作,用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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