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兩國交鋒

過了白水河,衛子浩直接把她扔進馬車,不准她出來,連出恭都在馬車上。

杜昕言幾日沒見到她,悄悄問侍候她的玉茗,聽她說笑菲吃完就睡,沒半點兒對勁,杜昕言這才放了心。

一路到了真定邊塞,衛子浩與杜昕言商量,打算在真定休息一日便過黃河往幽州進發。

笑菲終於可以走出馬車。杜昕言早已下了馬,和使團中的官員說笑,眼睛卻一直瞟著馬車,心裡暗想此時的笑菲會是什麼模樣。

聽到馬車中傳出玉茗一聲尖叫。杜昕言轉開頭突然想笑,她這回又玩什麼把戲?

玉茗身子探出馬車,滿臉淚痕,期期艾艾地指著馬車說:「小姐……不行了!」

衛子浩眉頭緊皺,上前一把掀起轎簾,推開了車門進去。眨眼間他探出頭來對外喝道:「去請大夫!」

真病了?昨天玉茗還說她生龍活虎。杜昕言懷疑地盯著馬車。

只見衛子浩抱了昏迷的笑菲出來。她的臉燒得通紅,嘴唇乾涸起泡,手無力垂下。杜昕言腦袋嗡嗡作響變成了糨糊。

他眼神在玉茗身上打轉,噌地拔出了寶劍,壓在她脖子上冷聲道:「做了什麼手腳,說!」

玉茗嚇得只顧流淚,笑菲從被關進馬車上起就對她說,要想不去契丹,只能裝病,能拖多久是多久。她當然不想去,受罪的是笑菲。於是從那日起笑菲便只喝少量的水,食物不動由玉茗偷偷藏著,晚間又解了衣衫赤裸地睡在冰涼的車上。她昨日上馬車,告知笑菲行程快到真定時,笑菲已燒得渾身通紅,意志模糊,卻告訴她肯定會在真定拖上半個月。

聽到玉茗斷斷續續說完,杜昕言氣得胸口發悶,真想仰天長嘯一聲。

她本來是養在深閨的千金,從來沒吃過這種苦頭。病來如山倒,連續三天沒有絲毫醒轉跡象。大夫卻說,她脈象雖弱,卻有生機展現,只要醒轉,好生休養便無大礙,聽得衛子浩和杜昕言相對無語。

杜昕言苦笑著想,她的脈象生機勃勃?既然怕死,施苦肉計卻又毫不含糊。沈笑菲,若是我心軟半點兒,還不任由你搓圓捏扁?他打定主意硬著心腸不去看她。

因為笑菲的病,使團便在真定驛站住下來。

第四日笑菲醒轉,看到衛子浩坐在床邊,她微微一笑,「衛大人,我餓了。」

衛子浩又喜又氣,輕嘆道:「沈笑菲,我服氣了。你想吃什麼,我馬上吩咐去做。苦差事啊!」

笑菲虛弱地說:「你不是擔心杜昕言放了我嗎?你不跟來怎麼行?」

「好,這你也看出來了。早知道他絕不會放你,我操什麼心呀!」他站起身道,「杜侯爺心繫北方安定,小姐昏迷時,他擔心小姐若是死了,契丹會借口起兵,這幾天都在與真定駐軍商議布防。我這就告訴他一聲。」

笑菲冷笑,是啊,若是不把她安全塞進耶律從飛的洞房,契丹藉機起兵,他擔心的就多了。

杜昕言聽說她醒了,長舒一口氣,拍了拍衛子浩的肩道:「本侯要去睡覺,安全由衛大人負責。耶律從飛也不知道什麼眼光,以後留她在契丹折騰吧!」打了個哈欠,也不進房看笑菲一眼,徑直回自己房間睡了。

嘴上怎麼說是一回事,但笑菲知道,心裡還是盼著他能來看自己。玉茗噙著淚端了湯喂她,小心地說:「小姐,咱就這個命,再拖,還是要去契丹,就認了吧!身子是自己的,再糟蹋難受的是自己。」

笑菲喝著湯,心裡卻在打鼓。照她所想,一路上不好下手。在真定停留半月以上,嫣然和邁虎也早該到了。

她喝完湯,有了點兒精神,繼續又睡。笑菲突然想到,嫣然和邁虎一直沒有消息,難道是想等到過了黃河,人交到耶律從飛手中再動手嗎?顧及國家大義不像是嫣然和邁虎能想到的。她馬上反應過來,杜昕言該不會真的是想報恩,又顧全大局,所以要等她到了幽州再動手吧?

想到他把自己扔給衛子浩的時候,笑菲惡狠狠地說:「我不承你的情,不要你報恩!就嫁給耶律從飛,再揮兵南下,把江山奪了!」

話說出來,舒服了不少,沒過多久她便睡得熟了。

深夜,杜昕言輕巧地從窗戶中翻出,狸貓一般伏在了笑菲房間的屋頂上。他揭開瓦片,淡淡的月光照在透明紗帳中。他拿起酒邊喝邊往下瞧,回想她一路折騰,唇邊漾開濃濃的笑意。

月朗星疏,蟋蟀短促有力地鳴叫著。床上笑菲翻了個身,卻是醒了。

她撐起身,似想要喝水,又不想叫醒睡在榻前的玉茗和玉華。笑菲身上無力,下床時腿一軟跌倒在地,驚醒了玉華。

「小姐是想喝水嗎?」

笑菲被她扶著坐下,微笑道:「我想吃東西。」

玉華愣了愣,趕緊叫醒玉茗去廚房熱點兒粥。

「多拿一點兒來。」

「小姐,你才醒來不久,吃多了對胃不好。」

「誰說的,馬無夜草不肥,我可不想弱不禁風!吃得多才長得壯實!日後晚間都多備夜宵!」

玉華只好應下。

笑菲輕笑道:「玉華,聽說契丹男人個個像野牛,你怕不怕有人討了你去?哎,別害怕,那是別人亂講的。我以前也以為是這樣,結果看到耶律從飛時,卻不這樣認為了。」

玉華好奇地問道:「那個契丹王子長什麼樣?」

「當時正是春天,他穿了件薄薄的春衫,看上去像是風流書生。長得嘛,鼻子很挺直,眼睛很亮,很有神,沉思時氣勢很駭人,看我的時候,那股子殺氣便沒了,溫柔得像渠芙江的春水。聽說他的母親也是漢人,契丹貴族不喜歡他。他卻極有志氣,十八歲那年奪得了契丹第一勇士的稱號,幾次南侵都是由他帶兵。」笑菲的手轉動著手中的茶杯,看到茶水倒映出屋頂上探出頭的杜昕言。

她一隻手撐著頭,臉上露出甜蜜的笑容,聲音越來越溫柔,竟含著幾分少女懷春的羞澀,「玉華,四公主那日見我哭得淚人兒一般,她怕嫁去契丹。可是她哪裡知道,耶律從飛是這般風度翩翩,文武雙全的俊才,所以我要吃得好睡得好,養足了精神去見他。」

杜昕言在屋頂瞧著聽著,幾乎氣炸了肺。他轉念又想,若真急著見耶律從飛,何必要死要活弄這麼些花樣。

玉華已好奇地將他心中疑惑道了出來。

笑菲得意地說:「這叫以退為進!我急著趕著送上門去,契丹人肯定輕視於我。我這一病吧,殿下只有心疼的份兒。若是遇到什麼狀況,我裝一個舊病複發,身體不好,誰也疑心不了我。」

玉華嘆服,「小姐心思過人!」

杜昕言也咬著牙嘆服,「你想嫁他,做夢去吧!」心裡泛酸,酒也不想喝了,蓋上瓦,施展輕功回了房。

玉茗端了清粥小菜來,笑菲抬頭看了看屋頂,吃得心滿意足。

又三日,笑菲元氣恢複,出了房門坐在廊下看書。

看到杜昕言從房中出來,她輕聲吩咐道:「玉笙,去喚衛大人來。」

衛子浩匆匆趕來,見笑菲精神不錯心情也大好。

「衛大人,我看再養三五日咱們便可起程,你意下如何?」笑菲微笑著問道。

衛子浩自然求之不得,「沈小姐想明白再好不過,如果行動無礙的話,四日後咱們便起程。」

「大夫說,我多曬點兒太陽,呼吸新鮮空氣,身體會好得更快,可是太陽曬多了頭又暈,衛大人可有好辦法?」笑菲睜著清朗的眼睛詢問道。

「無妨,讓玉茗她們為小姐撐傘遮陽!」

「衛大人,我有話與你說。」笑菲眨了眨眼。

衛子浩心頭疑惑,隨即應下,「我親為小姐執傘,也好保護小姐。你們下去吧。」

驛站院子里,笑菲懶洋洋地躺在貴妃榻上,手執書卷,看著衛子浩笑。不知她說了什麼,衛子浩臉上也露出笑容來。

杜昕言遠遠瞧到,想起當初在花園中用袍袖為她遮擋陽光,牙又磨得一磨。

眼見笑菲睡熟,衛子浩將傘交給玉華離開。杜昕言才慢吞吞地走過去,拿過玉華手中的傘,眼眯了眯,玉華便嚇得退開。

杜昕言方才仔細地盯著笑菲的臉看,依舊是瘦削的臉,白如玉的肌膚,淡水色的唇。她側著腦袋,露出纖細的脖子,隱約能看到皮膚下青色的血管。長發順著睡榻垂下,更添柔弱之姿。

一隻蜜蜂飛過,杜昕言彈指揮走,想起當日,唇邊笑意再起。

「讓杜侯爺主動持傘遮陽,笑菲真有福氣。將來與我夫君說起,天朝安國侯親自持傘遮陽,妾身身價大漲。」笑菲睫毛未動,慵懶地吐出這句話來。

聽到哈哈幾聲大笑,衛子浩從屋角轉出來,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杜昕言,恭敬地從懷裡掏出一張百兩銀票說道:「沈小姐能讓侯爺主動持傘遮陽。衛子浩願賭服輸。」

笑菲笑著坐起,接過銀票道:「衛大人想提什麼賭約,笑菲一定奉陪!」

兩人臉上帶出的得意笑容差點兒氣破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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