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自投羅網

琉璃宮燈錯落有致地為齊皇宮蒙上一層柔和的紗。

液庭芷蘭院的秀女們羨慕地看著趙美人接旨後被穿梭往來的內侍侍侯著香湯沐浴。這是皇上下旨選妃之後第一次招秀女侍寢。

進宮這麼多人,只有七名入選了美人,也許趙美人會是皇上封的第一個嬪。

永夜仔細看過趙美人的畫像,也去城南王家鋪子見過一位面容清秀的小夥子,衣飾華貴,看起來像是大家出身。

她仔細看了他三天。王家鋪子是家小酒館。鋪子似乎不會打烊,這小夥子就從早到晚坐在酒館裡,連一刻也沒有離開。他坐了三天,眼睛一直瞅著皇宮的方向,滿臉企盼。永夜易了容過去與他攀談,他什麼也不說。

永夜與小二閑聊,似不經意地說起皇上新封的七美人,那小夥子臉色驀然變了,低頭喝酒,目光還是不離皇宮。

永夜這才放了心,準備把趙小姐劫出來。

她對趙美人的老爹一點兒也不陌生。他是她當年嫁過來時齊國迎親的使臣,禮部尚書趙維山。國字臉,一臉正氣似的。女兒卻嬌柔嫵媚,臉也是標準的鵝蛋臉,有雙大眼睛。

「十六歲的小姑娘被你老牛吃嫩草,我真替你害臊。」永夜喃喃道。

她蹲在房樑上把趙美人里里外外看了個夠,這才翩然落下,低聲道:「城南王家鋪子。」她在人家頸後說話,趙美人頸邊被激起一層雞皮小粒子,塄了片刻,下意識地張嘴就叫。

永夜伸手一把捂住,「想出宮嗎?你的情郎等著你呢。」趙美人眨了眨眼落下一滴淚來不再出聲。永夜鬆了口氣,隨手拿起衣裳給她穿上,用毯子裹了,抱起飛出窗外。

「你的眼睛像星子一樣亮。」趙美人躺在她懷裡喃喃出聲。

永夜拉下面罩沖她一笑,「我喜歡美人,不如跟了我如何?」面罩下的永夜精緻無暇的臉看得趙美人一呆。她情不自禁伸出手來撫上永夜的臉,目光迷離,輕聲道:「真的有這麼俊的人啊!」

永夜忍不住笑了,像春天嬌艷的花瞬間開放。她加快腳程,想迅速送趙美人出宮。這時頸邊突然一嘛,她腳步一滯,「你……」於趙美人同時從高高的屋脊滑落。

「啊……」暗算她的趙美人居然沒有武功,尖叫著手足揮舞著落下 。

永夜卻是手腳不聽使喚地摔下。

殿宇下的侍衛聽到聲響,瞬間奔出,輕巧地接住了兩人。

趙美人嚇得哇地哭了起來。

永夜沒好氣地望著天上的星星想,好象被她用戒指上的針刺進迷藥的人是自己吧?怎麼委屈的卻是她?這一回,她又該怎麼辦呢?這個問題永夜很難回答。再見到風揚兮,她有種莫名的愉悅,也許,她一直很想他的,所以才會接這個任務。可是,想著掖庭里的秀女們還有他封的七美人,永夜嘆了口氣。心想,他不太執著了,因為自己絕對沒有當這宮裡眾嬪妃之一的念頭。

思慮間,她已被兩個侍衛像拖死狗一樣架著進了一座殿堂。

「稟皇上,已抓到這採花賊,趙美人無恙!」侍衛朗朗回稟。

永夜眨了眨眼,忍不住笑了起來。曾經在很久以前,在發現自己是女的之後,一直耿耿於懷不能當風流少俠連採花賊都不能當,沒想到居然還能過把當採花賊的癮,她如何不美?「趙大人,依大齊律,犯了奸淫擄掠之罪該如何?」她看不到,卻能聽到風揚兮略帶得意的聲音。

趙維山恭敬地回道:「依大齊律,該處鞭型,刺青流配。」「朕知道了,下去吧。」趙尚書施禮退下,經過永夜身邊時瞟了她一眼,嚇得一哆嗦,三步並作兩步,恨不得飛出去。

永夜惡毒地想,趙大人是怕自己將來報復他嗎?寬大的黑色龍袍在永夜面前停住。風揚兮低頭看她,眼裡全是笑意,「叫你瞧見趙大人只是為了告訴你,這是我布的局。趙美人已經出宮去了。我答應她,幫我辦了這件事,就把她賜婚給她的情郎。你見到的那個小夥子是她的青梅竹馬、御史大夫劉大人的公子,這個倒是一點兒不假。所以,那一萬兩銀子,你可以收得理直氣壯。」「這就好,我現在挺缺銀子花的,否則也不會接這活兒了。畢竟這是皇宮,挺危險的。」永夜呵呵笑道。

風揚兮蹲下了身子,看著她的眼睛問道:「想我了是嗎?否則不會明知危險還要來。」永夜忍俊不禁,放聲大笑:「我被逼得……恩,再不付銀子就會被客棧老闆扔出去了,人為財死,這話說得實在有理。」「你就承認是為了我不行?哼,我得不到,就……處鞭刑,刺青發配!」風揚兮惡狠狠地說。

「誰說你得不到的?」永夜奇道。「你說的鞭刑、刺青發配,我想都不敢想。我向來很識實物的。」風揚兮一愣,抱起她來,眉飛色舞道:「那實在是太好了。再好不過了……哈哈!」永夜笑眯眯地瞧著他,風揚兮笑起來的樣子很動人。她吞了吞口水,採花賊,今天我就采這朵最大、最有錢、最有權的!

風揚兮手指勾住她的衣帶一扯,黑色夜行衣的衣襟分開。他笑嘻嘻地說道:「永夜,當日在山谷石屋時我就發誓要將你一口一口吃了,不會太快也不會太慢。」「哦?看得到吃不到有點兒難受是吧?」永夜一點兒不惱。

風揚兮恨恨地磨了磨牙,「還記得你當我面藏飛刀嗎?我當時就說過,我有辦法找出你身上所有的暗器。這辦法簡單得很,剝光了事。」說著噼里啪啦扔出一地的暗器,邊扔邊搖頭,他實在沒想到永夜單薄的身體能藏住這麼多東西。

永夜眨了眨眼,覺得這辦法確實很有效。

長發散落。風揚兮手指輕輕梳過她的頭髮,指尖用力,扯出一根鋼絲。拎在手裡瞧了瞧笑道:「那日在李言年處用這個開的鐐銬?你會的東西真多。」永夜已經一絲不掛的躺著了,風揚兮卻笑道:「我瞧瞧,身上還藏著東西沒?」說著一雙手撫上了永夜的胸。

這是男人的本能,永夜輕嘆口氣,會有什麼後果她當然知道。她並不拒絕,下意識地隨著他的動作呻吟出聲。

風揚兮像聽著一曲最柔美的歌曲,曲調是古老傳襲下來的,帶著最原始的誘惑與美妙。他低頭吻上她的唇,所有的思念與愛慕化為攻城略地的兇猛,帶著寸土必爭的執著和狂熱。

「恩……」永夜輕喘著氣道:「我想抱你。」風揚兮「恩」了聲,她沒有暗器,武功比不過自己,難道她赤裸著身體用輕功?他愛憐地看著永夜嫣紅了雙頰,紅唇像八月里的櫻桃,眼波柔如春水。

他微笑著替她截了迷藥,片刻後低聲道:「抱我!」永夜尖叫一聲,想跳起來,風揚兮一掌按住她,忍耐般輕聲喊了她一聲:「永夜……」他的目光深情款款,專著地看著她,一字字說:「我要你,只要你!哪怕你還有暗器,再沖我背後來一倒,我也要你。」永夜一聲長嘆,繞上他的脖子將他緊緊抱住。她也想要他,只要他。

芙蓉帳暖春宵短,更漏聲中夜不眠。

窗階滴雨如珠,永夜睫毛輕輕一動,偷出狡黠的光來。

她打了個哈欠,抬起腳瞧瞧,那朵血紅的花已經消失了。永夜想起當日聖京四門不論男女亮腳搜查的事痴痴笑了。這回,還能驗腳查看?她像貓一樣地起身。風揚兮還在酣睡中。她怔怔地看著他,輕嘆了口氣,拾起衣裳慢慢穿上,貪戀地瞧了他一眼,毅然離開。

她開窗的時候掠進一片風雨聲。等到窗戶輕掩上,風揚兮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他雙手枕在腦後,暗沉如夜的雙眸盯著窗戶不知在想什麼。

落日湖畔大興木土,半年之後,建造起一座規模宏大的府邸,佔據了落日湖最美麗的風景,連同那座竹樓一併劃入了府邸的地盤。

陳秋水站在秋水山莊的水榭中喃喃自語:「聽宮裡傳來的消息,皇上突然病重,著燕殿下攝政,聽說要禪位給燕殿下搬到落日湖養病。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太上皇身體不好禪位,皇上身體不也不好,也要禪位。慕容家的人怎麼了?」永夜聞言手一抖,一瓶子墨全潑畫紙上。她乾笑道:「這是潑墨技法,不知這次能畫出什麼來。」陳秋水提起紫玉狼毫筆略一沉思揮筆勾勒出一匹駿馬,寥寥幾筆花出一個氣宇軒昂的劍客,坐立馬上,神情傲染,黑衣翻飛。

永夜只瞟了一眼便道:「怎麼,陳大家心裡最佩服的便是這樣的人?」「是啊,能棄常人之所不能棄,能求常人之所不能求,隨心所至。性情中人,老夫著實佩服!」永夜哼了聲道:「對面那宅子礙眼的很,擋住了秋水山莊的風景,我也住厭了,走了。」「足足等人家把房子蓋好了才走,打算搬去風景更好的宅子住了?」「最近手裡銀子花光了,住不起你的山莊,我得去陳國掙點銀子。」永夜說完掉頭就走。

「這是一門古老而神秘的職業,當心有人搶你的飯碗。」陳秋水欣賞著自己的佳作,頭也不抬地提醒道。

永夜聳聳肩,無所謂地走了。

澤雅依水居。

湖光山色盡入眼底。

今天是十五,依水居風景最好的聽琴小築中有人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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