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飛天的翅膀

離涯還是叫李二。

永夜又住回了莞玉院。倚紅嫁給了林都尉,茵兒卻說要跟她一生。

她的一生還有什麼呢?月魄廢了她的內功,她連遊盪江湖都不行。

端王與王妃只是瞅著她嘆氣,對外宣稱永夜是回娘家小住。

齊國太子變更,齊皇禪位太子天下皆知。永夜突然回了娘家,時間長了,誰不會起疑心?疑心最大的就是李天佑。

他不是傻子,慕容燕沒有娶成永夜,慕容揚兮遲遲沒有封后,永夜回了安國,他就想,她其實誰也沒有嫁。

「風揚兮……慕容揚兮……」天佑望著案頭的兩幅畫像喃喃出聲。

一個是滿臉鬍子邋遢落拓的江湖客,一個是一身王者之氣,器宇軒昂的年輕帝王。這位二十六歲的帝王是那個江湖遊俠?「好計謀,好心思,好手段!」天佑沒花多少工夫就想明白了關鍵所在,對風揚兮的心計佩服至極,又隱隱有了防備的念頭。

如果不是他,也許他還能得到永夜,而現在……天佑苦笑。以風揚兮走遍天下的閱歷,以他對安國的了解,兩國交兵指不定鹿死誰手。

慕容燕如何能與風揚兮——不,應該是慕容揚兮比?李天佑見過慕容燕,他心中覺得永夜是絕對不會喜歡上慕容燕的。她只是迫於局勢,為保兩國交好而嫁過去,如同自己當時娶絡羽為後一樣。

當時放永夜出嫁,是因為她要嫁的是太子。慕容燕不再是太子,永夜憑什麼一定要嫁給他?而慕容揚兮就算成了太子,臨時換夫永夜會肯?李天佑想到這裡心就開始跳。

於是,一道聖旨從皇城來到了端王府:佑慶帝請永夜入宮賞梅。

領了聖旨,端王笑逐顏開地對王公公說:「永夜終歸是齊國皇后,進宮不能草率,公公在府中寬坐。」出了前廳,端王的臉就沉下來了。他一直憂心的就是永夜回絕了這門親事。消息沒有傳開,但他心裡再清楚不過。想到李天佑,再看到永夜娉婷曼妙的女裝,端王屁股後面似著了火,急急地奔進內堂。

見永夜還是家常打扮,端王又是頭大。永夜若挽了婦人髮髻,以為著她就是齊後。可是她拒絕了親事,以後如何嫁得出去?「父王,我還是著男裝吧。」「成何體統!」永夜狡黠一笑,「不是正好?用不著那麼麻煩。」端王愣了愣,嘿嘿笑道:「好,男裝。就說頂著齊後身份入宮太過惹眼,不便張揚。」齊後?永夜心裡又是一酸。她總算明白什麼叫有緣無份了,不是相愛的人一定都能在一起的。

月魄希望在小鎮上能和她平安生活。她心裡有了恨,也有了另一個人的身影。曾經可以,只是曾經。

她可以嫁給風揚兮,看似皆大歡喜。可是她過不了自己那一關,就算心裡有他,也不行。

穿上以前的紫袍,戴上金蟬冠,披上銀狸大麾,眉目如畫,又成了翩翩少年郎。她抬腿走路,總算舒服了許多。

她大步往前廳走,聽到端王嘆了口氣,「記者。千萬別提毀婚的事。」「父王,當日你定親的人究竟是慕容燕還是慕容揚兮?」永夜驀然回頭,目光冷厲。

端王咳了一聲轉開頭,聲音小得不能再小:「不是說了,定親的人是齊國太子嗎?」「別跟我說什麼齊國太子。你早就和齊皇勾結,各取所需。你早知道風揚兮就是慕容揚兮!你一早就知道!」永夜怒吼。

端王捅了捅王妃。王妃偷瞟了眼永夜訥訥道:「他不做太子,就不是他嘛。」永夜想起那日從李鹽年手中逃出,風揚兮說的後會有期,心裡的痛又泛了起來,冷笑道:「好啊,瞞得好啊,所有的人都算計我,所有人!」她低頭就往前廳走。端王駭了一跳,揚聲高喊了句:「永夜!你站住!再聽父王一句。」「聽什麼?聽你說他比慕容燕強,你早知道他一定會做太子,所以興高采烈地把我嫁出去?還配合他瞞著我,就為了滅掉遊離谷?」永夜棱笑。

「可是,你不是也喜歡他嗎?他是不是太子又有什麼關係?你不過是氣他瞞著你罷了。他要不做太子攜了你遠走高飛浪跡江湖,我和他父皇還不是只能眼巴巴看著?」端王翻了個白眼,覺得自己說的挺在理。

「喜歡他不等於我就要嫁給他!我寧可嫁給李天佑!」永夜氣不打一處來。聽齊皇說起。她以為父王終是對她好的,可是還是瞞著她。什麼都瞞著它末尾了他們的大計,為了他們的計謀,就獨獨瞞著她一個人。

王妃嘆了口氣,忍不住埋怨:「永夜會多傷心哪。」「你懂什麼?不磨磨他,他以後會三宮六院怎肯對永夜一人專情?除非他不當這個皇帝,我便放心。」端王眼一瞪,望著永夜離開的方向,想起她臨走時扔下的話禁不住皺眉。永夜千萬不要一時衝動真的嫁給皇上,那風揚兮豈肯罷休?「來人!速去聖驚!」端王喚來侍衛,急寫了封信帶給風揚兮。遲了,就真的出大事了。

御花園梅林中已擺好了兩張鋪著虎皮的椅子,下面設著暖爐。永夜見著天酉的背影心裡已有諸多感慨。

說起來天佑對自己似乎一直很好,只不過人總是有不同的感覺。她只要一想到他是她堂兄,對他的親近就有點兒發毛。

永夜怔忡地望著天佑,情不自禁想起月魄來。兜兜轉轉了一圈,天佑對她其實倒比月魄真誠。

「小夜。」天佑低聲喚了她一聲,人卻沒回過頭來。

「見過皇上!」永夜拱手一禮。

「讓朕猜猜,你會是穿著皇后的品級服飾、家常的居束,還是……男裝。」天佑望著梅花出神,淡笑道,「是男裝吧?」說著已回過頭來。

永夜不知道為什麼他猜得這麼准,乾笑了聲答道:「永夜不想招搖,過幾日便要返回齊國。」天佑望著那張完美精緻的臉心裡已有了答案。他點點頭道:「坐吧。」永夜謝了坐,窩進綿軟的椅子里,手上捧著暖爐笑道:「御花園裡的梅今年開得真好。」天佑揮退了左右,親自為她斟了杯酒道:「這是青州紅,從陳國青州送來。朕沒有想到還能與小夜再有溫酒賞梅的一天。」永夜端著杯子,只嘗了一口便放下。「他不喜歡我飲酒,淺嘗輒止吧。」「他是慕容燕還是風揚兮?」天佑飲了口酒,把玩著杯子道,「我猜小夜說的是風揚兮吧?我不叫他慕容揚兮,是想讓永夜知道,朕不是傻子好欺。」「對,風揚兮就是慕容揚兮。當日父王與現在的齊國太上皇定下的親事,只說永夜嫁的是齊國的太子,太子易位慕容揚兮成了太子,永夜自然嫁的是他。」永夜不動聲色地解釋,不由得有些煩躁。她總覺得李天佑知道了什麼,他不會還不死心吧?她跟父王說寧願嫁給李天佑是氣話,嫁給他的念頭一起,永夜頓時覺得虎毛太厚,暖爐太熱,有點兒火燒屁股的感覺。

天友定定地看著梅花,笑了笑道:「朕其實是個很多疑的人。聽小夜的話,已經嫁了慕容揚兮,可是,一國之後怎麼會突然離宮?小夜曾經在聖京走失過一次,聽說大門後時住的院子走了水。而從那天起,聖京四門開始設崗查人,查人的法子很奇怪……」他的目光有意無意掃過永夜的腳,「不如小夜脫鞋一驗真假?」永夜的臉一下子紅了。她站起身薄怒道:「永夜的腳怕是皇上不方便瞧。梅很好,永夜在外待太久了覺得冷,身體不適,告辭了。」天佑坐著沒動,青州紅漾在白瓷杯里像一團火。他靜靜地說:「其實小夜心裡從來沒有朕,對嗎?」永夜一凜,汗毛不受控制地豎起來。以李天佑的為人,惹惱了他沒好果子吃。她挺直了背道:「就算有,也不能有。皇上不明白嗎?」天佑搖了搖頭道:「如果有,就不會不能有。你根本沒有嫁慕容揚兮。」「沒有嫁,不等於不嫁,我只是惱這件事而已,所以才想著回來住些日子。」「呵呵,小夜,你很聰明,我勉強你也沒意義。只是有時候,我坐在這裡,老想著從前與你一起的情形。如果你沒地方去,嫁給我,我也會疼你一輩子。他既然肯放你回來,那他心裡真的有你嗎?」李天佑選擇了放手,風揚兮既然是慕容揚兮,五年前就定了親,他不會因為永夜而提早樹一個強敵人。不過,若是永夜堅持,他也不介意納她為妃。

李天佑的話讓永夜停住了腳步。永夜黯然垂下頭,想說點兒什麼終於還是沒有開口,大踏步離開。

腳步聲小時,天佑才嘆了口氣,負手走進了梅林深處。一角鵝黃衫閃過。天佑微微一笑,在絡羽沒躲開之前已站在她面前,戲謔地說道:「皇后不是怕冷不願陪朕賞梅嗎?」絡羽垂著頭,臉籠在披風中彷彿想把整個人都縮進去。天佑輕笑了笑摟住了她,「人都凍成一團了,回宮吧。朕對你那位從小沒見著面的皇兄很是感興趣,皇后不介意與朕說說……」雪沒有預兆地落下,早晨起來,莞玉院外銀裝素裹。

永夜拿了罐子去掃梅花雪,想起美人先生,想起那年剛從遊離谷來到王府時的情景,什麼興緻都沒了,懶懶地擁著毛裘抱著暖爐賞梅。

茵兒呵著手想勸她進屋,永夜懶懶地說道:「梅花香自苦寒來,越冷越香。要賞梅,當然是越冷越好。」「可是……會凍病的。」茵兒嘆氣。

永夜正要回答,王妃的聲音從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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