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逼婚拉開序幕

紫禁城東掖巷是內侍居所和浣衣局所在地。走進這裡,生活的氣息撲面而來,幾乎感覺不到皇宮的嚴肅和莊嚴。如果不是遠處高大的紅色宮牆提醒著這裡也是皇宮內院,倒像是一個普通的百姓居住區。

御膳房的內侍陳三拎著朱漆食盒匆匆走進了東掖巷。陳三入宮八年,人機靈懂事,早已熟悉並掌握了宮內生存的技巧。臉上永遠掛著謙卑的笑容。他對各宮主子的口味了如指掌。談不上特別勢力,只要有吩咐,一概盡心辦好了奉上,混了個好人緣。

佑慶帝初登基,便指定了他這出差事,陳三不免想,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升成御膳房的主事了。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起來。

「陳公公,這些天怎麼總是你在送飯啊?什麼人這麼大的福氣?」遇到一個巴結多嘴的內侍帶著諂媚的笑問道。

陳三輕咳了聲,忍不住心頭得意,卻板了臉道:「多嘴!」

問話的人恰巧是他的小同鄉,陳三左右張望見四周無人便低聲道:「聽說身份貴重呢。不然怎麼會有資格吃御膳房的東西。」

小同鄉好奇得不行:「送了三天了,早中晚一頓不差,還從沒聽說有誰有這等待遇!」

陳三嘆了口氣:「可不是!聽說與廢太子有關……」眼角餘光瞟到有人從浣衣局出來,趕緊又道,「不是你我敢管的事,別多嘴說出去了,可是要掉腦袋的。」

小同鄉縮了縮脖子,看著陳三拎了食盒走進巷子盡頭的院落,生生打了個寒戰。懷了滿肚子疑問溜了。

這處院落圍牆高大,灰青色大塊方磚砌成顯出肅殺之氣。

陳三來到黑漆大門處驗了腰牌,查了食盒,看著禁軍每樣菜揀來吃了,這才點頭哈腰走了進去。

每次來這裡,他心裡都有種陌名的害怕。

進了大門是一處寬大的四方院子。主殿之內又連接著一個天井,同樣的灰磚砌就的三排房舍合圍在一起。不見一棵樹,一根草。

陳三在前院殿上見了天牢主事,再次驗了腰牌,查了食盒,才跟著獄卒走進後院天字型大小牢房。兩丈多高的牆上開了一尺見方的窗,這是唯一的光源。陳三走進去,初夏的味道瞬間被隔絕,一股清冷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一進這裡,就巴不得早點離開。幾步走到天字七號牢房前,隔了柵欄將食盒放下,飛快的拿出飯菜。眼睛卻瞟到昨晚的飯菜還擺放在原處。他抬頭瞟了眼角落裡蜷縮的人,也不敢說話,只顧收揀收掇好了,搖著頭跟著獄卒離開。心裡嘀咕,御膳房的飯菜,不是各宮有品階的主子還吃不到呢,這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攬翠痴痴的望著窗戶,自從進了這裡,她就沒了胃口。

不知過了多久,腳步聲在幽深的甬道內響起。她沒有動,仍望著窗戶出神。

來人停住,凝視她片刻才出聲:「你怪我嗎?」

攬翠一愣,從角落裡移過臉,跪了下去:「王爺,攬翠對不起你。」

「你怪我嗎?」端王柔聲又問了一遍。

攬翠一愣,她有什麼資格怪他?明明是她背叛,不僅出賣了小姐還差點殺了她。

「如果不是我,你本來可以嫁個普通人,過普通而幸福的日子。我忘了,他原本也是極有魅力的男子。」端王嘆息,目光掃過地上未動的飯菜。「皇上對你還好,天牢中少有人能享受到御膳房的飯菜。」

「好嗎?不過是為了用我來引相公上鉤?皇上和王爺都恨不得殺了他才好!」攬翠譏諷的說道。

「為了他,你什麼事都願意做對嗎?我來看你,只是想了解下我犯了多大的錯誤!」端王沒有生氣。當年他從散玉關救了她,帶回王府養育成人,又利用了她,兩不相欠。「你不吃餓死,我們也一樣能抓到他,你不死或許還有再見到他的機會。」

攬翠抬起頭,淚水奔泄而出:「別騙我了,我知道,會死,只不過看怎麼個死法罷了。不過,我就算死了,也不會幫你們捉到他!」

「永夜說,她會送你去見李言年。」端王扔下這句話就往外走。他相信聽到這句話,攬翠求死之心多少會淡一點。

永夜站在天井裡,打量著安國的天牢,除了牆上沒有鐵絲網,與前世的牢房差不多。

「這事,恐怕只能去求皇上。他吩咐御膳房一日三餐做好飯菜送來。我想,皇上在等你去求他。」端王眼中有一絲隱憂。

要捉李言年,攬翠不是個很好的誘餌。他了解李言年,攬翠在他心中不見得有多重要。

「如果他們就此隱居,也少件殺戮。畢竟李言年……攬翠也侍候了我多年。」永夜沒有進天牢見攬翠,她記得在山谷中攬翠很恨她。她已經不是幼時一心照顧她的攬翠了,可是攬翠的義無反顧讓永夜情不自禁想起了月魄。她也會義無反顧地去找月魄,同憐心意,永夜嘆了口氣,「我去求他。他不是等了很久了嗎?」

「你喜歡他嗎?」端王終於問出他一直擔心的問題。雖然他反對永夜進宮,但是永夜萬一喜歡上天佑了呢?

永夜噗嗤笑了:「父王,我更喜歡你。」

端王一愣,板起臉道:「沒大沒小!」眼裡卻分明露出一股得意與笑意。

永夜在御書房外等了足足半個時辰,王公公出來為難的回她:「郡主請回,皇上正忙著批奏摺。此時不空。」

「多謝公公,請公公轉告皇上,永夜明日再來。」她笑了笑,轉身就走。心裡暗罵,李天佑,你端皇帝架子想讓我低頭?我又不是非救攬翠不可。

天佑不見永夜,人走了卻心神不寧。他本決定涼她三日,讓她知道現在他已是一國之君。這會兒心裡又有些後悔。想到永夜的性子,若什麼事都依著她,將來還不翻天?又靜下心來批閱奏摺。

接連三日,永夜笑容可掬的來,又笑容可掬的離開。想起與李言年之約只有五日,心裡未免還是有些著急。

回到府中不久,王公公不顧年已老邁後腳跟進了端王府。

端王夫婦笑臉相迎,王公公笑嘻嘻的把佑慶帝的口喻送到,瞟了眼朱漆紅盤內的衣裳首飾拱拱手便離開了。

自始至終,永夜冷著臉沒吭聲。

「永夜,你總之是要換了女裝的,皇上下了口喻,換了去見他又如何?」王妃勸道。

永夜哼了聲:「就不想穿給他看!」

端王氣定神閑地呷了口茶道:「在府里你也不想換,想穿給誰看哪?」

永夜的臉嘩的紅了,想起從前答應過端王不再與月魄在一起,心裡不免難受,怒道:「父王你難道想讓我進宮為妃?靠!」

「什麼?」端王聽到最後一字愣了愣脫口問道。

「極不滿的意思!別說你想讓我嫁給李……他!」

端王呵呵笑了:「你想嫁誰?」

「不想嫁他就一定要找個人嫁?」

「你遲早要嫁的。否則,聖旨一來,如何是好?」

永夜呆了呆,是啊,李天佑是皇帝,不從就是抗旨。

端王漫不經心的說:「你不換女裝,皇上也怪不了你的,你求父王啊!只要你換了女裝給父王瞧瞧,馬上幫你解決這個難題!」

永夜瞟眼看去,端王與王妃都眼巴巴的望著她,如果她沒看錯的話,王妃的舌頭還伸出來舔了舔唇。這麼想看?為什麼?一個是袍子,一個是裙子,有這麼大區別?可是,她還是想著月魄說過的話。「不換,不幫我算了,我明日還就這樣去見李……皇帝!違了他的口喻是抗旨,如果父王不怕我連累的話,不幫永夜解決這個難題也行啊!」

端王夫婦同時嘆氣。「叫你換個女裝怎麼就這麼難?將來你還要嫁人,總不能穿著男裝去嫁吧!」

「那是將來的事,我說的是明天的事。」永夜笑道,「我知道父王一定有辦法,我不著急。」

端王苦笑,把底牌先漏給她實在不是件明智的事情。他壞壞的想,總不成她一世都不換?

天佑再次聽到王公公通傳,興奮的站起來,又按住激動坐著沒動。

永夜終於走進了御書房,瞟了眼穿著龍袍的天佑,見他沉著臉坐在椅子上道貌岸然的看奏摺,便行了禮跪在地上等那聲平身。

金蟬冠束髮,纏枝繡花紫綢袍,腰束白玉帶。天佑心裡的火騰的就上去了,她連他的口喻都不理會?「朕記得昨日讓王福送去的是淺紫大袖衫深紫長裙外加一條白色的披帛,郡主依然男裝打扮置朕於何地?」

永夜抬起頭笑咪咪的從懷中拿出先皇聖旨展開:「准李永夜抗旨三次。欽此!這是先帝賜永夜的聖旨。皇上,永夜抗旨一次,不願女裝示人。」

李天佑倒吸一口涼氣,被堵得無話可說。見永夜笑意盈盈,膚色晶瑩,眉目如畫又是一愣,他心思轉動極快,抗旨還有兩次,隨便下兩道令,廢了這三次不就成了。臉上漾出了笑容,走過去,一把搭住永夜的手扶了她起來,手卻不再放開。他定定地瞧了永夜道:「原來你從前的病容也是假的。小夜,你的膚色真好。」

永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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