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百日成親

「你是何人!為何站在城門口?」守城門的士兵看到永夜傻傻的望著城門樓笑,呼拉圍了一圈人過來。

永夜心情相當好,笑嘻嘻地說:「我是端王府的人。」

落魄的衣衫,凌亂的髮絲掩不了她的氣度。城門士兵不敢造次,聽到她是端王府的人嚇了一跳,趕緊遣人去通報。

不到半個時辰,城內響起馬蹄聲。一隊士兵護著輛八匹馬拉的轎車從城門直衝出來。

永夜安靜地站在城門口,轎車還沒停穩,端王妃梨花帶雨的臉已出現在她眼前。她暗罵了聲好狡猾的老狐狸,怕自己找他算帳,便把母親先推出來頂著。心卻在看到王妃期盼的眼神時驀然柔軟。

「永夜!」王妃幾乎是跳下馬車,幾步上前將永夜緊緊抱進了懷裡,哭得幾欲暈厥。

城門眾軍士這才知道,眼前這個少年正是失蹤月余的永安侯。嘩啦啦跪倒一片,賀喜聲不斷。

跟著王妃的侍從趕緊派發賞錢,城門內外一片歡騰。

永夜半抱半擁將王妃哄上馬車。這才感嘆,世界上最不容易對付的就是女人的眼淚,尤其是自己在意的人。

馬車啟動前,她卻喚來侍衛低聲交待了幾句,這才滿意的窩回王妃的懷裡。

裕嘉帝過世,新皇登基不過六七日。安國習俗,國孝七七四十九日,禁歌舞飲酒。

京都城一片蕭然。

龍翊殿外搭起了長長的百官孝棚。張相年己老邁,與先皇情誼深重,聞喪哭泣,以致才兩日便不得不請假在家養病。

李天佑登基,改年號為佑慶。平時隱忍的勢頭一併發了出來,仗著年青精力旺盛,親領百官事務,在六部協助下忙得日夜不休,卻也井井有條。加上先皇遺旨與端王張相的威望,中宮與東宮內侍指認,太子服誅。大臣和言官們心生敬意,認可了這次皇權更替。

禮部尚書陳子敬為人忠厚,心思細緻。平時除了與各國使臣周旋,禮部的事務倒也清閑。先帝薨,禮部頓時成了最忙的部門。

才安排妥當為先帝哭靈守靈的事務,緊趕慢趕為四十九日後新皇登基大典做準備。最初幾日忙亂才過,就又接到各國使臣將來京都賀新皇登基的事。陳子敬盤算著時日各國使臣就算到京都也是一月之後。來賀的人不少,倒也可以緩緩。豈料才舒口氣,端王和欽天監李大人走進了禮部的棚子。

陳尚書額頭顆子汗直冒。聽端王說完才訥訥道:「三殿下的親事下官是知曉的,禮部也早做了準備,百日內迎娶三皇妃趕一趕也不是不行。只是,百日內要讓皇上也……我禮部實在忙不過來了,王爺!」他忍不住又擦了把汗。

誰忙得過來?端王沒好氣的坐了下來。先帝後薨,立新皇,京都衛戍,抄查太子黨,捉拿遊離谷餘孽,緝捕李言年……他心痛得一抽,這七日來他就沒敢去想永夜。他只認定一條,李言年不會輕易殺了她,會用永夜勒索最大的利益。自己忙得連王府都沒回,找不到李言年,他只能等著他上門。想起先帝遺願,端王硬生生止住對永夜的想念,淡然一笑:「國無後不寧。難道要讓新帝三年後再立後?」

欽天監李大人嘆了口氣道:「昨兒張相與三公皇叔公也是這意思。國無後不成,百日熱孝內皇上必須立後。下官算來新皇四九登基大典與立後同時進行為佳。」

「王爺與李大人說的極是!可是……」陳尚書掰著指頭算了半天,臉急得發紅,「皇上還未定娶哪家小姐啊!皇上立後六禮不可廢,納采、問名、納吉、納徵四禮未成,百日內……王爺,你讓下官為難之極!」

李大人一怔,看向端王。

端王苦笑,不論是先帝還是初登皇位的佑慶帝都對未來的新後諱莫如深。回想先帝過世那晚說的話,端王恨不得趕緊為李天佑操辦了婚事。他呷了口茶皺眉:「太后與太皇太后似乎以皇上意思為準,本王去問問吧。陳大人,你這裡趕緊著先行籌備。三殿下今日應該到京都了,等他哭靈之後再議三皇妃之事。以大局為重。」

陳大人聽了一怔,見端王人已瘦了一圈,委實不好再哭難處,深深一揖送走了端王。

才出禮部的靈棚,端王妃已派人捎信來說永夜平安回家。端王一驚一喜,喜的是永夜平安,驚的卻是李言年不知所蹤。

見他臉上陰晴不定,侍衛趕緊又道:「在山谷中擒到攬翠,皇上下令押進天牢。」

新任的皇帝這麼快就掌握住了宮外的動靜?天佑果然是個人才。端王笑了,想了想吩咐王府三百親兵守住了王府,另傳信給京都新任府尹王大人全城戒嚴,加緊搜捕李言年。

辦完這一切,他看著不遠處的御書房嘆氣。連太后與太皇太后都不知道新後會立誰,卻異口同聲以皇上意思為準。看來先帝過世前是有交待的了。

本朝同族同宗不禁通婚,然而他並不想讓永夜為後。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這個女兒的來歷。

遊離谷長大,一身功夫,還是那個讓京都聞之色變的……他搖了搖頭,遊離谷在最後關頭撤走了在京都所有的明哨暗卡,幾乎沒有影響到皇位的更替。一條大魚明明已經游進了網,卻在你收網的霎那躲了開去。

京都牡丹院已經查封,李言年回魂墨玉公子的圖像已經在安國全境發下海捕照影,重金懸賞。看似遊離谷在京都已無立足之地,端王心裡清楚根本未動搖遊離谷的根本。

據陳國與齊國探子回報,陳都澤雅和齊國聖京的牡丹院也在一夜之間人去樓空。一仗下來,連遊離谷的老窩都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神秘的遊離谷主與谷中的刺客們彷彿像水融進了海里,消失了。

端王不得不佩服遊離谷的主事之人。遊離谷延續了幾十年的囂張,公然開設牡丹院收銀子接任務,如今也敏感的察覺到帝王容不得它的存在,果斷的轉明為暗,最大可能的保全了力量。

一旦永夜進宮為後,遊離谷便會藉機跳出來要脅。不答應,他們會大肆宣揚永夜的過往,文武百官可不會管她是什麼身份,那些言官們會抓著這個機會死諫到底。於理於法永夜都站不住腳,他與佑慶帝誰也保不住她。

永夜可以一死證明清白,哪怕是假死。然而,端王並不想看到永夜從此隱姓埋名。嫁過皇帝的女人,她就算浪跡天涯也不可能再嫁他人。改了身份再進宮,難道要她為妃看新帝後的臉色?端王一早想過這些,裕嘉帝臨終時再如何想為天佑爭取一次機會,他也斷然不肯。

初登基的佑慶帝顯露出來的本事還是超出了他的意料。新皇喜歡永夜,他一早就看出來了,端王有些不安。想著自己為永夜討到的旨意,又稍稍放了心。

思緒間他已走到御書房外,門口內侍趕緊進去通報。

端王理了理衣袍,臉上浮起笑容,掀袍邁了進去:「臣見過皇上。」

沒等他跪下行禮,天佑已扶住了他笑道:「皇叔請起。賜座!」

端王謝過,坐在錦凳上開口道:「三殿下應該今日到京都,他離京之時尚未開衙建府,是住宮裡,還是在外另覓府邸?宮外也已備好三殿下下榻之處。」

李天佑笑道:「自然還是住宮裡。三弟在外多年,張太妃對他甚是想念。住他原來的地方,朕已吩咐內侍打掃侍候了。」

「如此甚好。還有一事,先帝過世前囑託,三殿下與安家四小姐的親事要趕百日熱孝,否則就要耽擱三年,這事張太妃也知曉。」端王笑容可掬。暗暗觀察著天佑,心裡盤算該如何說起立後之事。

明黃龍袍給天佑清秀的面容添了幾分威嚴,腰間仍束了一條白色孝帶。端王突然覺得天佑實在像極了先帝,看上去同樣溫和的面目,心思同樣深沉。短短几日,他已完全適應了並散發出一位帝王該有的氣度,舉手投足間再不是從前還是對他恭敬有加的侄子。

天佑負手站著,端王第一次有局促不安的感覺,生怕天佑開口求娶永夜。

一刻的沉默彷彿是很長一段時間,端王忍不住想要告退溜走之時,天佑輕嘆了口氣:「三弟娶妃需在百日之內,國也不可無後,欽天監李大人如何說?」

「四九之後皇上登基大典與立後大典宜同時舉行。只是禮部陳大人還在著急新後的人選。」

天佑回頭,目光與端王碰了個正著,不待端王躲閃,他神色已黯然,輕聲說:「聽說永夜已平安回府了是么?」

端王心裡咯噔一下有點慌神,卻又不好不答,只得硬了頭皮道:「才聽府中來人說起,平安回來了。」

天佑沉默了會兒道:「父皇早為朕定下一門親事,一直瞞著皇叔。除了皇叔,朕本來沒有任何勢力去與廢太子抵抗。然為防萬一,但父皇希望我聯姻以固勢均力。」

端王小心的問道:「是玉袖公主還是齊國的絡羽公主?」

「皇叔猜得不錯,正是齊國的絡羽公主。」天佑回頭微微一笑。「我與三弟同時娶齊人,父皇想的是聯齊抗陳,也許將來打破天下三分後,再與齊爭雄。」

端王一聽心下瞭然。天佑娶了齊國公主自然是與齊聯盟。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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