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兩個女人一台戲

佑親王身份貴重,佑親王一表人才,佑親王詩文全才,佑親王……還沒娶妻!

最最重要的就是這個。

一個年青的沒有娶妻的親王,溫文爾雅,待人和氣,且知書識禮。你說他要辦個春日詩會應該是什麼情況?

車如流水馬如龍。

永夜精神不好,擺手不讓倚紅給他換禮服,穿了件淺紫綢衫坐了轎子前往。才到佑親王門口轎子被擋住了去路。

侍衛無奈的回稟道:「世子,佑親王正門被轎子阻住了,要等會兒。」

永夜身體不佳,他也沒心思花多餘的力氣走進去,輕輕掀起轎簾看去,佳人貌美如花才子風度翩翩趕集似的往大門裡涌去。

佑親王布這個局請了多少人來跑龍套?沒出場費總要提供茶水糕餅,多少還是要花些銀兩的。

永夜嘲笑的瞧著,正想讓侍衛從側門抬了轎子進去,轉念一想今天不就是引人矚目來了?他放下轎簾說道:「拿了我的名刺,從大門進。」

侍衛有了這句話面上生光,大步走到佑親王府門口沖迎客的侍從吼道:「端王世子到!」

這一聲吼得中氣十足,拾階而上的人紛紛把頭轉過來看。

佑親王府侍從知道端王世子與王爺素來交好,哪敢怠慢,匆匆下了台階迎過來,立在車轎旁恭謹地請安:「請世子下轎。」

轎子後早有兩名侍從抬了軟兜上前來,茵兒機靈的跳下馬車,見這麼多人把目光投向這裡,臉一紅,輕輕掀起轎簾。

眾人見又是侍衛威武,侍女機靈可愛,睜大了眼要瞧這位一直病中不見外人,又傳生得如端王妃絕世容貌的世子是如何風采。卻見低頭出來一位戴了紗帽了紫衫少年,長長的面紗直拖到腰間,身形單薄柔弱堪憐。見他上了軟兜紛紛讓開一條路來。

永夜不敢調用內息,又怕腳步太過虛浮引得佑親王懷疑,今天的目的就是讓眾人盯著他,大搖大擺坐了軟兜進去。

所到之處聽到的全是嘆息聲。為端王有這麼個病弱兒子嘆息,為沒見到他的面目可惜,為薔薇郡主喜歡上這麼個矮命鬼婉惜。他微微一笑,若是有人為薔薇出頭,這戲就更好看了。

尋思間已到了王府花園。

李天佑見永夜坐了軟兜來,迎上前埋怨道:「人多吵得厲害,永夜何必前來。」

「大殿下,永夜獨自呆在家中也悶,你的詩會京都城無人能及,湊個熱鬧也好,再說,永夜不來,薔薇又要翻我家的牆了。」永夜笑著說道,又扯了扯紗帽無奈地說,「這個,不想人指點了去,父王聽到又傷心。」

天佑同情的看著他。端王就這麼個兒子,沒能弓馬嫻熟也就罷了,偏偏還體弱多病,臉色一直不好看,人見了就嘆息,永夜心高,自然不願被人說。他笑了笑表示理解,囑人好生侍候了。

花園為開詩會搭起一間彩樓。樓用鮮花搭就,正中放了個花台,吊了一枚翠佩,綠汪汪的色彩,可愛喜人,是這次詩會的頭彩。

兩旁鋪了案幾,備了文房四寶上好紙張,坐了兩名老者,準備錄詩所用。

園中更聚集了千盆鮮花以供觀賞。

見人來得差不多,李天佑便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一五十齣頭書生打扮的老者施施然走上台,沖台下四周團團一揖笑道:「憐草不才,得王爺抬舉,為王爺詩會盡分心力。今日詩會就此開始。諸位公子女公子有好的詩文盡可奉上。」

說話的正是京都名畫師張憐草。永夜看著他撲哧一笑,茵兒奇道:「少爺高興為何?」

永夜搖搖頭,他想起當年端王讓這位畫師在臉上畫母親掌痕的事,如何方便告訴茵兒,忍了笑繼續看戲。目光在人群中一轉,沒看到薔薇,正詫異,卻瞧見一位公子。

那公子穿了件淺綠色的寬袍,膚色如玉,年紀不過十五六歲,手裡拿了把扇子悠然自得地坐著。衣服不甚華麗,腰間卻結了一塊雕成鳳形的翠玉佩。永夜眉梢一動,這塊翠玉佩價值連城,佩在此人身上倒是奇了,不由多看了幾眼。

那公子似感覺到有人瞧他,下巴微抬,眼神斜斜飛過來,傲氣自現。見是一個戴面紗的人瞧不見面容不禁皺了皺眉。他身旁一書生打扮地人在他耳旁低語幾句,那公子眉一挑,看向永夜的目光中更多了幾分詫異與嘆息。

永夜知道他瞧不見自己,躲在面紗後偷笑。好靈敏的感覺,也是會武之人。今日來的人並不是全沖著詩會而來。

正想著,身邊擠過一人坐下,薔薇滿臉通紅,不住喘氣:「差點來不及,都怪阿玉,也不叫醒我!」

茵兒懂事的端過茶來,薔薇一口飲下,見永夜沒有聲響,便惱得扯了他的袍子道:「和你說話呢。」

永夜這才懶洋泮地說:「薔薇要遇對手了。」

「誰?」

「穿綠袍的公子,哦,是位小姐,品貌不輸你呢。」

就這一句,薔薇眼光飛刀似地射過去,正碰上男裝打扮的綠袍小姐傲慢的眼神,不由奇道:「永夜哥哥怎知她是女的?」

「知道就是知道了,不為什麼。」永夜的目光再一次從那男裝小姐的腰間掃過,滿意地想,今日不必自己費心,自然有人搶著出風頭了。

薔薇見那女公子年紀雖小,模樣卻不輸自己,清麗秀氣,渾身上下散發的正是自己成日被父親罵著沒有的端莊氣度,見永夜贊她,心裡更不是滋味。此時見女公子不住地打量永夜,哼了聲道:「女做男裝,成何體統!敢和本郡主過不去,等會兒讓你知道厲害!」說完輕聲對永夜說,「你答應我的,一定要讓我壓過她!」

永夜好笑的點頭,漂亮女人撞一塊兒,這戲越來越有趣。

詩文正斗得歡,聽得張憐草笑道:「今日詩文層出不窮,要奪得頭籌老朽得王爺意思新出一題,不詠春寫景,題目是待客。」

一書生起身搖頭晃腦吟道:「寒雪梅中盡,春風柳上歸。京都二三月,客人何時回。」

掌聲四起,又有人起身作答。

永夜側過頭在薔薇耳邊低語,薔薇笑著站起來:「本郡主也有一詩。草樹知春不久歸,百般紅紫斗芳菲。鐵馬戰罷散玉關,迎得陳國有客來!」

此詩一出,眾人皆是一愣。張憐草張大了嘴,不知如何評判。這詩不對韻不工整,前句尚可,後文卻是贊我方大勝,陳國俯首稱臣來京者議和。說她不對,便是說朝廷不對,說她好,又確實說不上好。

薔薇見四下啞然,佑親王滿臉苦笑,笑逐顏開地躍上花台,伸手便要去取翠佩。

橫空一道綠影閃過,一柄扇子壓住了她的手,正是那男裝的女公子,聲音清如春風,帶著春寒料峭:「郡主且慢,在下也有一詩。」

薔薇氣惱,抬起了下巴:「我不信你還勝得過本郡主!」

那女公子站在台上,眼睛瞟著永夜漫聲道:「京都風光鶯語亂,陳國煙波春拍岸。催馬還借北風急,送君慢過散玉關。」

此詩一出,台下又一片嘩然。此人含沙射影,卻又對仗工整,分明是說陳國春光不亞安國,後一句更是譏諷我軍守關容易出關難,想要踏上陳國土地難之又難。

「陳國姦細!」台下已有叫道。

李天佑臉一肅。已有侍衛跳出拔刀指向來人:「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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